“哈哈……。”郭正一口一口灌著酒,跟著眾人大笑。
眾人笑聲落下來,他卻還在拍手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池劍笑道:“郭兄弟真是,怎麼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是啊,我真是太為華兄感到高興了。”郭正抹去淚滴,咧開嘴笑道,“華兄和龍姑娘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誰若是敢對龍姑娘再有非分之想,在下第一個不饒他,來,華兄,我敬你一杯,恭賀你和龍姑娘新婚大喜,祝你們早生貴子,白頭偕老。”一面一面淚水落進酒杯裡,道:“我真是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華瀟郎舉杯笑道:“多謝郭兄,來,幹。”從前他秉承天地正氣,對郭正這等魔教狗賊是必欲除之而後快,但如今過往的恩怨都煙消雲散了,郭正能這般真誠的祝福,亦讓他備受感動,當下仰頭將酒一飲而盡。郭正喝過酒,笑道:“諸位,我去去就來。”快步走到後院裡,撲在樹上大哭起來,不知何時陳阿毛經過,在他肩膀上一拍,嘆道:“你的痛我懂的。”郭正愕然,陳阿毛唉聲嘆氣而去。
回到大堂,郭正早已擦乾眼淚,笑道:“對不住,耽誤了諸位。”
池劍笑道:“無妨,郭兄弟快快坐下,雖然你入衡山不久,但兄弟們與你一見如故,都等著敬你的酒呢。”郭正又倒了一杯,道:“好,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華瀟郎與他相處了幾日,對他的看法倒也有些改觀,舉杯道:“郭兄,以前在下對你多有不敬,這裡就算是給你賠禮道歉了,日後大家都是好兄弟。”眾人齊舉杯道:“不錯,是好兄弟,幹。”郭正暗想你們這些人中有殺害我娘的兇手,怎麼能和你們做兄弟?那我豈非是豬狗不如了?不過臉上還得裝出一副笑容來,與眾人喝了個興高采烈,昏天暗地。
往後的日子,因婚期越來越臨近,眾弟子忙於佈置和接待上山的各路豪傑,也沒工夫來找郭正了,郭正閒來無事,一則勤練武功,二則坐看日升日落白雲遠山,三則就是提防著華遠亭突施暗算。
雖然華遠亭大發喜帖,遍邀天下武林豪傑,但圓覺玄衝兩位泰斗還是未能前來,只命弟子送了賀禮,苦渡已經回了峨眉,酒袋何太吉皆有要事在身,於是最後上山的成名人物只有孔聖謙、孟亞如、青松道長、玄難師太、席不器和陸隱機。華瀟郎朝諸人稱謝,心下卻想著要是陸師祖能回來參加自己的婚禮就好了。
這些江湖人物中,也只有陸隱機和郭正有些交情,來後山看了他一次,送了一罈酒,是酒袋老祖命他帶過來的,望郭正好好待在衡山派,日後行俠仗義,為天下蒼生謀福。郭正告訴他幽冥社的人要向酒袋下手,陸隱機只一笑置之,他也根本不信世上真的存在什麼幽冥社,不然以丐幫的勢力,不可能一風聲都聽不到。待他走了,郭正喝著老酒,感激酒袋的恩情,心下卻嘆著自己日後必定會有負於他的期望。衡山派也是呆不久的。
八月初八,是個黃道吉日,雖然天空彤雲密布,西風更緊,但絲毫不減華山上的喜悅之氣,從山腳到山,一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鞭炮之聲時時響起,歡聲笑語充溢於堂。
郭正獨坐在絕壁之上,腳下便是萬丈懸崖,慢慢喝著酒,不知所思所想。
“哈哈……,郭兄弟真是自在,一個人在這喝酒哩。”池劍笑與吳英眾人走了過來。郭正站起身來,見壇中酒已喝空,便一把扔下懸崖,道:“今日是大喜之期,諸位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池劍笑眾人鋪下席子,擺下酒菜,吳英道:“咱們師兄弟的事都忙完了,剩下的都是女人們的事。”池劍笑道:“這幾天兄弟們忙著大師兄的婚事,也沒時間和郭兄弟喝個痛快,今日得閒,自然不能放過你。”眾人大笑。
郭正心頭正自煩悶,借酒消愁是最好不過的了,把杯子一扔,拿了個大碗,道:“這樣才痛快。”池劍笑道:“郭兄弟真是性情中人,來,我給你滿上。”著便替他倒滿酒,香氣充鼻,郭正聞了聞,道:“這是十八年以上的女兒紅。”吳英嘆道:“郭兄弟真是酒中豪傑,佩服佩服,不錯,這壇酒正是龍員外從蘇州帶過來的,我們兄弟費了好大的唇舌,才討得一罈,拿來與你分享。”蘇杭人家,在誕下女兒之後便會在桂花樹下埋下許多黃酒,待女兒出嫁之日再取出作喜酒之用。郭正聞著酒香,心裡面卻是酸的,這可是龍青瑤的喜酒啊,女兒紅有甜、酸、苦、辛、鮮、澀六種味道,但郭正喝進肚子裡,有的只是酸苦辛澀。
“郭兄弟好酒量,再來一碗。”池劍笑讚道。
郭正仰頭“咕嘟咕嘟”一飲而盡,池劍笑又倒,一連喝七八碗,忽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笑道:“你們怎麼不喝?”眾人都冷冷笑道:“這酒是專門招待你的。”郭正大驚,待要站起卻哪裡有力氣?頭痛欲裂,眼前景物也越來越模糊,他扶著腦袋,道:“你……你們在酒裡放了……什麼?”池劍笑“嘿嘿”兩聲,道:“殺牛用的蒙汗藥,牛也放得翻,何況是你?”郭正眼睛漸漸合了上來,道:“為……為什麼要……。”一句話沒完就倒了下去。
人在傷心難過之時,戒備往往是最弱的,這麼多天都稱兄道弟,郭正怎料得到池劍笑吳英會突然翻臉?
好痛,頭好痛,不知過了多久,郭正迷迷糊糊醒來,全身沒多少力氣,頭還是痛得厲害,四周景緻不停的晃動,好似蕩在船上一般,他拍了拍頭,往下一摸,卻是躺在床上,這時門外傳來極其微弱的女子笑聲,他從床上走下去,卻站不穩又跌在地上,扶著木桌再次站起,他搖搖晃晃的朝房門走去,快近了,兩腳絆在一起,身子往前倒撞開房門又倒在地上,抬頭一看,赫然是兩條雪白的**,他清醒了些,再抬頭,卻驚得目瞪口呆,只見龍青瑤全身**的站在他前面。
“啊……。”龍青瑤一時嚇得手足無措,良久才大叫,忙往西面屋子躲去。唐蘅則一腳踢在郭正面門,朝外面叫喊:“來人吶,快來人吶。”
郭正滿腦子都是剛才的情景,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了,更絲毫沒察覺到自己身陷危險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