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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柔情蜜意

香山之困既解,田海旺自京城中請了數位名醫,月穎將養幾日,身體漸復,下床行走雖還艱難,但已可自行進食,無大礙了。陳謙衛則住在了文心酒樓,日日與美酒為伴,甚是逍遙自在。-

國旭下落不明,田海旺派出餘傑望,白日,王操等人尋找,刑部密探所有瑣事由他獨自處理,還要抽空探望月穎,幾日下來漸覺不支,這日早上,終於下定決心邀陳謙衛回刑部別院。-

到了文心酒樓,田海旺直奔裡間,遠遠便聽到了陳謙衛粗豪的吼聲:“雯妹,酒呢?老子等半天了!”王雯琴輕輕“哎”了一聲,捧著壇酒,快步送入,接著便聽王雯琴嗔道:“呀!都喝兩壇了?不許喝了!”陳謙衛哀求道:“好妹子,給我再喝點吧,不會醉的!”王雯琴一口回絕:“不成,你一喝就沒個頭,不準喝!”“就一罈,真的,最後一罈!”“不行!”-

田海旺推門而入,陳謙衛與王雯琴見了他,都不禁一愣,王雯琴將酒罈放入桌子,輕哼道:“看在田海旺份上,再給你最後一罈。”她知道兩人多半有事相商,也不打擾,扭頭離去了。-

田海旺坐到陳謙衛對面,陳謙衛給他倒了杯酒道:“專程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嗎?”田海旺點頭:“大家夥兒都不在,我一人應付不來,請你回去幫忙。”陳謙衛笑道:“是要我回去幫你做苦力,你自個兒去和月穎風流快活吧!”田海旺被他道破心事,面上不禁一紅,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陳謙衛卻未在意他的窘態,抿了口酒,緩緩道:“這幾天,我在揣摩一件事。”田海旺正自尷尬,巴不得岔開話題,忙道:“什麼事?”陳謙衛道:“我覺得有一個大惡人在針對刑部密探,而且刑部密探中,就有人投靠了他,做了內鬼。”田海旺問道:“此話怎講?”-

陳謙衛道:“從第一晚,你和國旭率人圍剿文辛雨開始。田老弟我問你,你們是如何得知文辛雨入京訊息的?”田海旺道:“那日從早到晚,陸續有咱們的人發現文辛雨行蹤,晚間我們便已對文辛雨所住客棧完成合圍。”-

陳謙衛道:“以文辛雨之機警,焉會洩露行藏?即便憑藉白日之能也未必發現他,何況尋常探子?若是文辛雨大意了,或者說,他故意洩露行蹤,那得訊者該不只是刑部密探,而是整個京城衙門。所以我斷定,刑部密探圍剿文辛雨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田海旺搖頭道:“有些牽強。你說,這個陰謀算計者整這一出是何目的?”-

陳謙衛道:“這一戰,文辛雨部屬死傷無數,這些人都是綠林好手,人脈極廣,那晚盡都死在刑部密探手中,日後他們的親朋好友焉會不向咱們尋仇?你我二人自然無懼,可是弟兄們行走江湖卻無形中多了重重阻力。”-

田海旺手按額頭,沉吟道:“這話倒是不假,文辛雨可是狠角色。只是…只是…或許這只是巧合?”-

陳謙衛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淡淡道:“好,算是巧合。那麼在百望山山洞中,宮長王崎和月穎又怎會和那武功絕高的灰衣人在一起?”田海旺道:“不用問,那灰衣人與文辛雨是一路人,當晚便曾救文辛雨一命,他定是抓了宮長王琦和月穎,想要強姦。”-

陳謙衛搖了搖頭:“當時月穎帶著人皮面具,奇醜無比,灰衣人何必抓她?”田海旺一時語塞,陳謙衛又道:“江湖風傳,宮長王崎與前魔教教主賈偉和有關聯,甚至有人說她與賈偉和是兄妹,月穎則被無數人當作袁可馨。這兩個女子都可在武林中引起軒然大波,灰衣高手為何不抓別人,偏偏抓她們倆?為什麼又偏偏是我們救了她?”-

田海旺低頭思索道:“可是月穎既帶了面具,便不該有人將她當做谷夫人,若不是你誤打誤撞摘下她面具,抓月穎有何意義?”陳謙衛擺手道:“我不是誤打誤撞,月穎的眸子與袁可馨一般無異,我只是一眼便瞧出這樣璀璨的眼睛決不會落在這樣醜怪的女子臉上。由此可見,那個算計咱們的惡人必定對我極其瞭解。還有更可疑的。百望山大戰灰袍人後,你我三人埋伏在山洞口,結果東廠夜襲刑部別院,弟兄們全部失陷其中。魏佳書那夥人幾斤幾兩你都清楚,萬一你、我、國旭有一人當時留在別院,或者就算咱們都不在,而白日、王操、餘傑望真力未曾大耗,東廠豈不自尋死路?可魏佳書下手了,他何來自信?他如何抓住這絕好的時機?我說沒有人通風報信,只靠東廠自己的眼線,你相信嗎?”-

田海旺聞言,沉默良久,分才澀聲道:“如此想來,此事確有蹊蹺。”-

陳謙衛點了點頭,續道:“還有最古怪的。香山當日,國旭殺傷近百人,田老弟,後來你帶人來救我,是怎麼處理這些屍體的?”田海旺想想此事,大覺噁心,不自禁眉頭一皺:“我帶弟兄們把屍體拖到山後焚燒掩埋,花了大半日時間。”-

陳謙衛道:“是了,以國旭當日下手之狠辣,不該有活口留下,而你又銷燬了屍體,為何國旭殺人的訊息傳得如此之快?就算當真有漏網之魚,待此人逃回門派,彙報眾人死訊,再傳出訊息邀約幫手圍攻國旭,沒有十天半月決計辦不成。可事實上,只不過兩三天,丐幫、神拳門、渤海派等齊集京城,我在香山下困了過六日,李銘聖都從嶺南趕來了,由此可見,國旭當日殺人,帶走宮長王崎後不久,便有人將訊息散佈開來。誰會這樣做?誰有機會這樣做?只能是刑部密探中的內鬼。”-

田海旺默不作聲,良久才嘆道:“你說這人會是誰呢……”陳謙衛點頭道:“除了你、我、國旭外誰都可能。”田海旺搖頭道:“別人我不敢說,但白日、王操、餘傑望,這三人是在刑部征戰多年的老將,怎會叛變?”陳謙衛沉聲道:“人心難料,你決不可不提防他們。”田海旺低頭不語。-

陳謙衛知田海旺之父曾任刑部尚書,田海旺生於長刑部,與眾家兄弟患難與共,感情極深,眼下有人出賣大家,他心中自是不好受,便笑了笑了岔開話題:“別想這麼多了,說些輕鬆的。你和月穎怎樣了?她懷上了嗎?”田海旺面上一紅,連忙道:“別胡說,我和她可是清清白白的。”陳謙衛詭笑道:“真的嗎?你就沒趁她暈迷時來個黑棍子進,紅棍子出?”田海旺不知所謂,一臉茫然,搔首不語,大有尷尬之情。陳謙衛大笑道:“他娘的,你不會到現在還是童子身吧!”田海旺連連點頭:“我就是童子身!我連妻子都沒有,怎會…”陳謙衛奇道:“**沒進過窯子?”田海旺面上立時露出驚懼神色:“許多前去過一次,哎呀呀,那裡的女人,衣衫不整,不知廉恥,公然在街頭拉男人上床,一但盯上你就纏住不放,打又打不得,逃又逃不掉,實在太可怕了!我好不容易才脫困!”陳謙衛幾乎笑彎了腰,拍著田海旺肩膀道:“我說你啊,真是虛活了二十多年了!”-

田海旺面露羞郝之色,將嘴巴湊近陳謙衛耳朵,低聲道:“這個……陳謙衛,你平常閒假在家時,都做些什麼呢?”陳謙衛手摸下巴,笑道:“閒著無事,便看看書。”田海旺側頭道:“看不出來,陳兄原來也是博覽群書之人,不知陳兄平日都讀什麼書?”陳謙衛肅然:“我看的可都是千古名著!什麼《金瓶梅》、《**》、《春宮秘史》,現下還出了本新書,插圖極多,叫《隋煬帝豔史》,描寫的是隋煬帝的荒*宮廷生活。”田海旺越聽眼睛越亮,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朵下,壓低聲道:“這本書我也看過,但是,好象不帶圖啊,而且每到故事關鍵處就有刪節,陳兄你有原版嗎?”陳謙衛一拍胸脯:“當然有,我的可是珍藏版,每三頁插一圖,完全無刪改,包你看個爽!”田海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口水幾乎都要在流下來,拍手道:“太好了!還有啊,那個《**》我找遍京城也沒買到下冊,陳謙衛你要是有,還清了並借來。”陳謙衛滿口答應:“沒問題!我這兒還有《燈草和尚》、《營妓淚史》,老弟你不妨一併拿走。”-

未及田海旺笑出聲來,卻見王雯琴端著糕點,盈盈走入,笑問道:“你們聊什麼呢?”田海旺,陳謙衛大驚失色,趕緊斂起笑容,端坐如山,當真是氣度淵凝。王雯琴奇道:“你們倆做出這番模樣幹啥?”兩人理也不理,陳謙衛乾咳一聲,肅然道:“我們在商量軍國大事。”王雯琴笑得花枝亂顫,在他頭上輕輕一拍:“還軍國大事,看你那賊樣就知道在說謊。”低頭看去,卻見桌腳下疊著本書,不由問道:“你們誰把書放這裡了?”兩人相顧茫然,齊說:“不知道。”陳謙衛猜道:“多半是之前在這裡的客人嫌桌子不平,將書墊在下面,卻忘了帶走。”王雯琴點點頭,將書抽出,封面上卻未見書名,不禁道:“這書好怪,居然沒有書名。”說著隨手翻開,在某頁上讀道:“一個是初恣意的君王,一個是乍承恩的妃子,你望我的恩波,我望你的顏色。兩下裡何等綢繆!真個如魚似水,一夜受用。”心中不解,又翻數頁,讀道:“看官們須知,北方的騷韃子,那物事最是長達粗壯,一口都含不住……”王雯琴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看不懂?”陳謙衛與田海旺卻都已是駭然失色,對望一眼,齊聲驚叫道:“《隋煬帝豔史》?”王雯琴一愣,問道:“什麼隋煬帝岩石?你們看過這書?”兩人大驚,忙擺手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王雯琴將信將疑,向後翻了一頁,驀地大叫起來:“啊呀呀,這書看不得!”舉手便撕。可田海旺好不容易才見了這千古名著,哪捨得這麼就得而復失,連忙一把奪過,抗聲道:“誰說這書不能看?”王雯琴滿臉通紅,指著適才那一頁道:“這上面的男女,都不穿衣服……”田海旺眼珠一轉,強辯道:“這是要……要……要……要畫經脈圖的,怎能畫衣服……嗯,這,這,這是一本……武功秘籍!”王雯琴驚道:“有人將武功秘籍失落在這裡了?”田海旺肯定地點頭:“沒錯!我來看看……”王雯琴聞言,也收了羞態,湊過去看著書上圖,問道:“這是什麼武功招式?好古怪啊……”田海旺眼見此**,心神盪漾,褲子似乎小了幾個尺寸,渾身燥熱,哪聽得她言語?還是陳謙衛望了望了圖,恍然道:“這招叫作老漢推車,是極高妙的近身搏擊術。你看這女人兩腿凌空下擊,上可襲面孔迎香、百會,下可襲腰腹關元、三陰交,側可擊大包、天突,正可取膻中、氣海,可說兩腿已籠罩了男子上半身諸大要害,腿法極其凌厲。但這男子應對之法更妙,他在女子雙腿交錯瞬間搶進,立時破去此招。你看男子一隻手掌已按在了女子胸脯,只消掌力一吐,便可取她性命。”王雯琴被他一長串鬼話震住,苦思良久,方才指著圖問道:“那……這個男人和女人兩胯之間有根短棍相連,又是什麼意思?”陳謙衛早有準備,胸有成竹道:“這是說另一只手可以持匕首、短棍之類的短兵刃,從低處刺擊,直取對方會陰穴。你瞧這一下子多刁,多隱蔽啊,誰能躲開?”-

王雯琴也是習武之人,細細一想,只覺大違常理,正要辯駁,忽地想起,此間曾留宿過文興宇,登時疑心全消,心道:“文興宇是武學高手,留下武功秘籍不稀奇。而且他是**上的人,武功自然也不會太正大光明。”於是點點頭,贊同:“招式是挺不錯,就是下作了點。”田海旺見她入彀,生怕節外生枝,連忙將書塞入懷中:“這書很深奧,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王雯琴只覺兩人行徑處處透著古怪,探究地望去,陳謙衛一臉坦蕩,田海旺的額頭上,卻似乎寫著“猥瑣”兩個大字。-

說話間,忽聽得一陣鞭炮聲響,接著外頭喧鬧起來,人聲鼎沸,有男人的起鬨聲,喝彩聲,也有女人的嬌笑聲,其中隱約夾雜著一名中年女子的叫聲:“大家靜一靜!靜一靜!”隨著這聲音,外頭紛紛擾擾的人聲也漸漸止息,接著便聽到那女人響亮的聲音:“今天咱們明珠閣開業大吉,感謝大家的捧場!”想來此人便是妓院的老鴇了。-

只聽那女子說來說去,盡都是些客套話,什麼“感謝捧場”,什麼“希望支援”,什麼“恭喜發財”,什麼“今日半價”,王雯琴大覺無聊,可不過片刻,本在文心酒樓的男客,竟全都出了門去。陳謙衛與田海旺有心一觀,但礙於王雯琴的面子,不便離去,只得站在門口,向外觀望。-

王雯琴也甚好奇,隨著兩人去了門口,眼見外頭人山人海,自家酒館卻空無一人,不由嘆道:“唉,對面那家大妓院一開,我這可沒生意了。”-

恰巧對面老鴇在此刻話語一頓,外頭鴉雀無聲,王雯琴清脆的聲音便傳了出去,這番再平常不過的抱怨自然變了味,立時有人哈哈大笑起來。-

那老鴇有心引人開心,便介面道:“我說這位姑娘啊,幹這行,生意好不好一看臉蛋,二看身材,你自家條件不好,可別埋怨別人啊!”眾人大笑,王雯琴又怒又窘,沒好氣道:“與你何幹?反正比你好看!”-

那老鴇聞言,只道王雯琴當真是風塵女子,同行競爭,那自然說話再不會客氣,便笑道:“喲,姑娘啊,別和咱家比啊,和咱們這兒的姑娘比啊!好不好看不是自己說了算,要看別人的意思!我說啊,不如你站出來,和咱們明珠閣隨便哪位姑娘一塊兒脫光衣服,比一比哪邊站的男人多,賭一千兩銀子-!”

來妓院的男子大多無聊,最愛起鬨,聽得此機會,紛紛大笑起來:“快脫快脫!”“當婊子還學人家矜持,還不趕緊扒光了迎接老子?”“小姑娘面嫩?不要緊,今晚老子偷偷地把你抱被窩裡,好好疼惜!哈哈!”“別怕,等下老子一定站在你那邊看你!”

王雯琴萬沒料到竟有著許多人起鬨,聽得眾人話語漸漸淫邪,氣的俏臉煞白,淚珠在眼眶中打轉,拳頭緊握。陳謙衛雖也有心替她解圍,但也知道此事越描越黑,只得立在一旁,靜觀其變。

驀地,王雯琴一旋身,自櫃檯下取了長劍,直衝出去,陳謙衛瞧著,慌忙一把拉住她:“玩笑而已,你這般出手,萬一上了人命怎麼辦?”王雯琴恨聲道:“放開我!你不幫我,還攔著我?”外頭眾人見她拿了兵刃,又和一男子拉拉扯扯,登時叫得更兇了。

王雯琴掙不過陳謙衛,聽得外面的汙言穢語,眼眶倏爾紅了,幾滴淚水滾落。陳謙衛瞧她落淚,內心大有不忍,可偏偏又放她不得,一時不知所措。

正吵鬧間,忽見長街另一頭一道黃色身影拔地而起,飛躍而來,每至真氣衰竭,便在眾人頭上、肩上一點,便復又高高躍起,十餘丈的距離,眨眼便過,落在了明珠閣正門牌匾上。他身形猶若浮光掠影,眾人只覺頭上被人踩過,不由紛紛大罵,只有陳謙衛、田海旺瞧得明白,兩人對望一眼,田海旺變色道:“這人好高明的輕功!陳兄你可知他來路嗎?”陳謙衛點頭:“天下有數的高手,不就那麼幾個?”

說話間,黃衫人足下一頓,刻著“明珠閣”三個大字的巨幅匾額立時一分兩半,直落下來,眾人驚呼躲避,黃衫男子飄若驚鴻,盤旋而下,抬手重重扇了老鴇一個耳光,不知打掉了多少牙齒,接著大步邁入內裡,所到之處,舞榭亭臺俱成廢墟,妓院有人出來阻擋,黃衫人揮了揮手,眾人紛紛落入院內水池裡。

田海旺不料此人堂堂武林高手身份,竟會做這踢館之事,呆了一呆,大喝一聲:“住手!”猱身而上,陳謙衛、王雯琴認出那人身份,也隨他衝了過去。

田海旺身形如風,兩步邁到那人身後,一掌拍出。黃衫人反應也不慢,回手接下。兩人你來我往過得數招,一時不分上下。田海旺只覺對方後著綿綿,似乎是武當派後發制人的路子,然而那人武功中又隱含一股極其陽剛的真力,卻與武當內功不同,不由忖道:“從哪冒出了這麼個內外兼修的大高手?”

同時京城外竹林田海旺宅

田海旺鬥得激烈,但在他的宅子裡,卻是悠閒得緊。

陽光從小窗外照進來,照在國旭的胸膛上,也照在宮長王琦的臉上。她的臉就貼在國旭胸瞠上。

赤裸的胸膛,十分寬廣堅實,帶著種奇異的力量,不僅是肌肉的力量,還有對女人的吸引力。

宮長王琦輕輕撫著他的胸膛,低語:“還要不要?”

國旭沒有說話,只是憐惜地望了望,指尖輕輕滑過床單上的血跡,翻身將她壓入身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