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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紅樓六十七 茅坑筆 三

““卻平兒送出襲人,進來回道:"旺兒才來了,因襲人在這裡我叫他先到外頭等等兒,這會子還是立刻叫他呢,還是等著?請***示下。"”平兒這番話尤如判官請示閻王,

““鳳姐道:"叫他來。"”這語氣定是極其生硬的,

““平兒忙叫丫頭去傳旺兒進來。”這個“忙叫”如果要不辜負曹雪芹寫這個“忙”字所花的心思的話,平兒此時一定也是很緊張的,

““這裡鳳姐又問平兒:"你到底是怎麼聽見的?"平兒道:"就是頭裡那丫頭子的話。他他在二門裡頭聽見外頭兩個廝:‘這個新二奶奶比咱們舊二奶奶還俊呢,脾氣兒也好。‘不知是旺兒是誰,吆喝了兩個一頓,:‘什麼新奶奶舊***,還不快悄悄兒的呢,叫裡頭知道了,把你的舌頭還割了呢。‘"”好複雜!原來起因是一個丫頭子聽兩個廝起,而旺兒來喝斥他們,而丫頭子又把這事告訴平兒,再由平兒告訴鳳姐的,而且這番話顯然表明這個旺兒是瞭解此事的,而“不知是旺兒是誰”如果再不辜負曹雪芹如此寫的話,顯然是丫頭子怕擔責任或怕旺兒報復才如此“不確定地”,

““平兒正著,只見一個丫頭進來回:"旺兒在外頭伺候著呢。"鳳姐聽了,冷笑了一聲:"叫他進來。"那丫頭出來:"奶奶叫呢。"旺兒連忙答應著進來。旺兒請了安,在外間門口垂手侍立。鳳姐兒道:"你過來,我問你話。"旺兒才走到裡間門旁站著。”很懂規矩,而且也當然也由此可知鳳姐兒的權威,

““鳳姐兒道:"你二爺在外頭弄了人,你知道不知道?"”鳳姐兒就是直接,不浪費時間(外人注:那是,上次也是直接就打進去了)

““旺兒又打著千兒回道:"奴才天天在二門上聽差事,如何能知道二爺外頭的事呢。"”一開始自然是抗拒(外人注:所以要從嚴)

““鳳姐冷笑道:"你自然不知道。你要知道,你怎麼攔人呢。"”鳳姐兒也是十分擅長提醒的,

““旺兒見這話,知道剛才的話已經走了風了,料著瞞不過,便又跪回道:”立即變為“跪回”,果然也是訓練有素的,

““"奴才實在不知。就是頭裡興兒和喜兒兩個人在那裡混,奴才吆喝了他們兩句。內中深情底裡奴才不知道,不敢妄回。求奶奶問興兒,他是長跟二爺出門的。"”旺兒會不知道,顯然有大量看官會不相信這一,但他肯定是會知道出這話來可能會承擔的風險的,所以立即將風險“轉嫁”給了興兒,而且注意!此“興兒”即前文給尤二姐和尤三姐形容榮府眾人尤其是鳳姐兒的那個“興兒”,所以千萬要對比以下興兒所言和前文所言,方知興兒真乃曠世之“廝中的奇才天才”也!

““鳳姐聽了,下死勁啐了一口,”好個下死勁!鳳姐兒恐怕已經到了她到此為止歷史上憤怒的巔峰了,因為賈璉前面和鮑家的只是暫時的,而這尤二姐卻直接觸碰甚至切割到了鳳姐的最底限,難怪前面“我在這屋裡熬的越成了賊了”!

““罵道:"你們這一起沒良心的混帳忘八崽子!都是一條藤兒,打量我不知道呢。”鳳姐兒明白,這些賈璉身邊的廝們以及管一些事的,自然先是替賈璉辦事和瞞事,

““先去給我把興兒那個忘八崽子叫了來,你也不許走。問明白了他,回來再問你。”好個“你也不許走”!這才是鳳姐兒!如何會放過一個?

““好,好,好,這才是我使出來的好人呢!"”鳳姐兒著實氣得不輕,不但這事本身氣人,而且她一向指使的下人都在瞞他,無疑相當於“造反”,

““那旺兒只得連聲答應幾個是,磕了個頭爬起來出去,去叫興兒。”旺兒知道自己也逃不過,

““卻興兒正在帳房兒裡和廝們玩呢,聽見二奶奶叫,先唬了一跳,”習慣性地顫抖,

““卻也想不到是這件事作了,連忙跟著旺兒進來。”旺兒自然也不會先告知他,這種情況下,對於旺兒等來,明哲保身最重要,

““旺兒先進去,回:"興兒來了。"鳳姐兒厲聲道:"叫他!"”這聲“叫他”與前面的對旺兒的“叫他來”便可知一個是旺兒的地位當然高過興兒,第二個興兒幾乎是直接當事人,自然是鳳姐兒第一個要開刀的物件,

““那興兒聽見這個聲音兒,早已沒了主意了,只得乍著膽子進來。鳳姐兒一見,便:"好子啊!你和你爺辦的好事啊!你只實罷!"”很明顯,鳳姐兒很會審人,先佔據主動攻勢,

““興兒一聞此言,又看見鳳姐氣色及兩邊丫頭們的光景,早唬軟了,不覺跪下,只是磕頭。”知道大事不好,但哪裡又敢真的“實”?

““鳳姐兒道:"論起這事來,我也聽見不與你相干。但只你不早來回我知道,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要實了,我還饒你;再有一字虛言,你先摸摸你腔子上幾個腦袋瓜子!"”軟硬兼施,而且都打進興兒的心底,

““興兒戰戰兢兢的朝上磕頭道:"奶奶問的是什麼事,奴才同爺辦壞了?"”顯然,抗拒至少一開始抗拒是做錯事的人的一貫表現(xx注:嘿嘿(外人注:怎麼,又有生**驗?(xx注:下次不嘿了)))

““鳳姐聽了,一腔火都作起來,喝命:"打嘴巴!"”抗拒當然從嚴,這也是審犯人的一貫原則,

““旺兒過來才要打時,鳳姐兒罵道:"什麼糊塗忘八崽子!叫他自己打,用你打嗎!一會子你再各人打你那嘴巴子還不遲呢。"”很好,鳳姐兒這招實在是高,讓興兒自己打自己興兒不會有強烈抗拒感,自我反省得會更快更“深刻”,

““那興兒真個自己左右開弓打了自己十幾個嘴巴。”不打不行,假打自然更不行,

““鳳姐兒喝聲"站住",”怕打壞了嘴不了話,

““問道:"你二爺外頭娶了什麼新奶奶舊***事,你大概不知道啊。"興兒見出這件事來,越著了慌,連忙把帽子抓下來在磚地上咕咚咕咚碰的頭山響,口裡道:"只求奶奶生,奴才再不敢撒一個字兒的謊。"鳳姐道:"快!"”鳳姐兒審犯人的順序非常正確和有效,

““興兒直蹶蹶的跪起來”好個“直蹶蹶地跪起來”!讓人忍俊不禁!

““回道:"這事頭裡奴才也不知道。”這倒也是實話,他如何能知道賈蓉賈珍和賈璉之間生的那些事,

““就是這一天,東府裡大老爺送了殯,俞祿往珍大爺廟裡去領銀子。二爺同著蓉哥兒到了東府裡,道兒上爺兒兩個起珍大奶奶那邊的二位姨奶奶來。二爺誇他好,蓉哥兒哄著二爺,把二姨奶奶給二爺。"”好,把賈蓉供了出來,鳳姐兒不知有何感想,但顯然這筆帳是記下了,

““鳳姐聽到這裡,使勁啐道:"呸,沒臉的忘八蛋!他是你那一門子的姨奶奶!"”對賈蓉不好罵出口,但肯定更狠地罵在心裡!因為這對鳳姐兒來,無疑也是一個背叛,甚至也是一個大大的背叛,

““興兒忙又磕頭:"奴才該死!"往上啾著,不敢言語。鳳姐兒道:"完了嗎?怎麼不了?"”正是,審問時,能知道的越多越好,更何況才剛開了一個頭,

““興兒方才又回道:"奶奶恕奴才,奴才才敢回。"”知道罪過不,

““鳳姐啐道:"放你媽的屁,這還什麼恕不恕了。你好生給我往下,好多著呢。"”鳳姐兒心中已經狂怒到某個程度,(xx注:咦?越狂怒越接近現在的語言哩)

““興兒又回道:"二爺聽見這個話就喜歡了。後來奴才也不知道怎麼就弄真了。"”“不知道怎麼就弄真了”這話得也老實,

““鳳姐微微冷笑道:"這個自然麼,你可那裡知道呢!你知道的只怕都煩了呢。是了,底下的罷!"興兒回道:"後來就是蓉哥兒給二爺找了房子。"”又是蓉哥兒,

““鳳姐忙問道:"如今房子在那裡?"”這句問得關鍵!原來鳳姐兒還不知道住處,這下有了廟了,和尚就跑不掉了!

““興兒道:"就在府後頭。"鳳姐兒道:"哦。"回頭瞅著平兒道:"咱們都是死人哪。你聽聽!"”鳳姐兒再次回想這兩三個月,賈璉幾乎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成親取樂,更是肺又氣炸至少三分之一!(xx注:為什麼三分之一?(外人注:感覺(xx注:)))

““平兒也不敢作聲。”平兒吸取教訓,怕再次成為鳳姐兒撒氣的物件,

““興兒又回道:"珍大爺那邊給了張家不知多少銀子,那張家就不問了。"”哈哈,好興兒,顯然是鳳姐兒審訊得當,從心理上已經完全摧毀興兒的防線,所以不斷有“意外收穫”,

““鳳姐道:"這裡頭怎麼又扯拉上什麼張家李家咧呢?"興兒回道:"奶奶不知道,這二奶奶……"剛到這裡,又自己打了個嘴巴,”好動作!估計這個嘴巴打得尤其乾脆有力,

““把鳳姐兒倒慪笑了。兩邊的丫頭也都抿嘴兒笑。”實在是這個動作之快之狠甚至都快於和出乎鳳姐兒的反應(xx注:哈哈)

““興兒想了想,道:"那珍大***妹子……"”想了想,自然是在想如何稱呼尤二姐最“妥當”,因為敘述這事,不得不提尤二姐呀,這悲劇加鬧劇加其中的喜劇,真是何曾寫得出來!滿分一百分的話,實在是要給一千分的!

““鳳姐兒接著道:"怎麼樣?快呀。"”如見鳳姐兒模樣(xx注:果然是更接近現代人(外人注:聽你的意思,現代人就象失去理智的鳳姐兒?(xx注:是嗎))))

““興兒道:"那珍大***妹子原來從兒有人家的,姓張,叫什麼張華,如今窮的待好討飯。珍大爺許了他銀子,他就退了親了。"”興兒交待得也算言簡意賅,

““鳳姐兒聽到這裡,了頭兒,回頭便望丫頭們道:"你們都聽見了?忘八崽子,頭裡他還他不知道呢!"”鳳姐兒不知了多少個“忘八崽子”,顯然是“有感而”,

““興兒又回道:"後來二爺才叫人裱糊了房子,娶過來了。"鳳姐道:"打那裡娶過來的?"興兒回道:"就在他老孃家抬過來的。"鳳姐道:"好罷咧。"”這個“抬過來”顯然又強烈刺激到了鳳姐兒,她如何能容忍另一人在多年後有她當年的“待遇”?

““又問:"沒人送親麼?"興兒道:"就是蓉哥兒。還有幾個丫頭老婆子們,沒別人。"”蓉哥兒再再次提及,幾乎是“要死”的模樣了!

““鳳姐道:"你大奶奶沒來嗎?"”鳳姐兒在這些人面前當然不能流露出對賈蓉的痛恨,雖然眾人都聽得明白,但顯然,心中定恨不得殺了這個“蓉哥兒”!而這句“大奶奶”更是大含兇險!因為東府的人她現在唯一能有“信任”的就只剩尤氏了!

““興兒道:"過了兩天,大奶奶才拿了些東西來瞧的。"”這話只能稍微減輕尤氏在鳳姐兒心中的罪過,以致於不讓鳳姐兒不至於想要有殺她的衝動,

““鳳姐兒笑了一笑,回頭向平兒道:"怪道那兩天二爺稱讚大奶奶不離嘴呢。"”這個“笑了一笑”是令人不寒而慄之笑,更是笑裡藏刀的笑,

““掉過臉來又問興兒,"誰伏侍呢?自然是你了。"興兒趕著碰頭不言語。”興兒這番連帶動作的交待,實話,表現得還是很“優秀”的,(外人注:哎(xx注:哈哈))

““鳳姐又問:"前頭那些日子給那府裡辦事,想來辦的就是這個了。"興兒回道:"也有辦事的時候,也有往新房子裡去的時候。"”興兒在鳳姐兒面前著實是誠實,

““鳳姐又問道:"誰和他住著呢。"興兒道:"他母親和他妹子。昨兒他妹子各人抹了脖子了。"”原來鳳姐兒不知道尤三姐自殺這事,可見前文中薛姨娘聽廝們嚷尤三姐自殺的“補文”之“亂補”,

““鳳姐道:"這又為什麼?"興兒隨將柳湘蓮的事了一遍。”應該給興兒一個“最佳犯人配合”獎,

““鳳姐道:"這個人還算造化高,省了當那出名兒的忘八。"”這一倒是和當初的柳湘蓮想法相合,而這話顯然也是不知覺“刺”到了自己,顯然,氣急的鳳姐兒對“忘八”這兩字現在是不自覺地逮誰就用這兩字罵誰,

““因又問道:"沒了別的事了麼?"興兒道:"別的事奴才不知道。奴才剛才的字字是實話,一字虛假,奶奶問出來只管打死奴才,奴才也無怨的。"”細細一回顧,興兒果然真是一字都無虛假,

““鳳姐低了一回頭,便又指著興兒道:"你這個猴兒崽子就該打死。這有什麼瞞著我的?你想著瞞了我,就在你那糊塗爺跟前討了好兒了,你新奶奶好疼你。我不看你剛才還有怕懼兒,不敢撒謊,我把你的腿不給你砸折了呢。"”鳳姐兒其實也是“明鑑”,至少她能判斷出興兒的都是實話,

““著喝聲"起去。"興兒瞌了個頭,才爬起來,退到外間門口,不敢就走。”興兒果真是怕出“水平”來了,

““鳳姐道:"過來,我還有話呢。"”這話顯然就“溫柔”許多,

““興兒趕忙垂手敬聽。”好傢伙!恐怕就此會成為鳳姐兒的心腹,

““鳳姐道:"你忙什麼,新奶奶等著賞你什麼呢?"興兒也不敢抬頭。”鳳姐兒此時也不忘其“打趣”的本色,雖然是“狠狠”的“打趣”,

““鳳姐道:"你從今日不許過去。我什麼時候叫你,你什麼時候到。遲一步兒,你試試!出去罷。"”雖然話狠,但其實已把興兒當成“自己人”,也是興兒的“優秀表現”“贏”來的,

““興兒忙答應幾個"是",退出門來。鳳姐又叫道:"興兒!"興兒趕忙答應回來。”好個興兒,有夠忙!

““鳳姐道:"快出去告訴你二爺去,是不是啊?"”這話交待的,白了就是鳳姐兒已經把興兒變成了安插在賈璉身邊的“間諜”,

““興兒回道:"奴才不敢。"鳳姐道:"你出去提一個字兒,提防你的皮!"”這裡同時也看到鳳姐兒對賈璉之“懼”,賈璉雖然是揹著鳳姐兒做事,看起來是“懼”鳳姐兒,但賈璉竟然能做出這種可以要“造鳳姐兒反”的事來,鳳姐兒已經切實感受到了來自賈璉的甚至可以“強大威脅”,甚至已經從外冷到了心,一旦賈璉下定決心要讓尤二姐取代鳳姐兒,鳳姐兒雖然有手段還擊,比如利用賈母和王夫人,但能不能致勝卻仍然是個未知數,所以這事一定不能讓賈璉知道,否則甚至可能逼其跳牆,反咬一口(xx注:跳牆還怎麼能反咬一口?(外人注:從牆外跳到牆內來不行啊(xx注:))),反過來也就是,一旦將來賈璉知道這一切都是鳳姐兒做的話,那時賈璉可能會不顧一切要下“絕手兒”了,(外人注:早啦)

““興兒連忙答應著才出去了。鳳姐又叫:"旺兒呢?"旺兒連忙答應著過來。”旺兒自然也都聽在耳中,

““鳳姐把眼直瞪瞪的瞅了兩三句話的工夫,才道:"好旺兒,很好,去罷!外頭有人提一個字兒,全在你身上。"旺兒答應著也出去了。”如此瞅旺兒,顯然鳳姐兒先前是比較信任旺兒的,但旺兒顯然讓她很是失望,而鳳姐兒能饒過旺兒,也是興兒“交待”得實在夠“完美”,而鳳姐兒再三如此提醒,正是因為前面所,只有賈璉不知的情況下才好辦事和不留後患,

““鳳姐便叫倒茶。丫頭子們會意,都出去了。”好伶俐丫頭子,

““這裡鳳姐才和平兒:"你都聽見了?這才好呢。"平兒也不敢答言,只好陪笑兒。”平兒學乖了,但對於此事她是如何想的,卻也不好猜測,這事實話不太會損害她的利益,甚至很可能反而會對平兒有益,但平兒的身份只能讓她什麼話也不能多,而且,她當然是忠於鳳姐兒的,

““鳳姐越想越氣,歪在枕上只是出神,”越氣,出神,這“神”便是要“解決”這氣的“神”了,

““忽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鳳姐兒幾乎沒有想不出的計兒,

““便叫:"平兒來。"平兒連忙答應過來。鳳姐道:"我想這件事竟該這麼著才好。也不必等你二爺回來再商量了。"未知鳳姐如何辦理,下回分解。”對於看官們來,自然好戲一場連一場,但對於鳳姐兒尤二姐賈璉等人來,當然是悲喜無常,冰火兩重天,天堂地獄近在咫尺。”

“靜等好戲。”戒沉默一會,不得不道。

“沉重的好戲。”猴笑道。

“但不可預料。”老沙道。

“人生無常人有常,我佛慈悲佛亦悲。”唐念道。

“佛悲什麼?”戒不由聲念道,“在悲人間之人之人生?悲天憫人?”

忽見唐正看著自己,不由道:“我得對否?”

唐微笑道:“得對否不重要。”

戒一激淋,便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