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和卡爾德隆返回了維也納,卡爾德隆深深第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如今我都不是核心了,孩子們也和我疏遠了。”卡爾德隆已經忍了好久,還是決定要說出來,“李特閣下,和你通訊,你幫我重新回憶了事實後,我發現你說很對,事情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我們就一直讓尼雅這樣認定這樣的故事,你說好不好?她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我最後的孩子。”
卡爾德隆不算是個好的謊言家,不過李特和他一起重新整編的故事挺不錯,再加上尼雅的察言觀色能力很一般,這位在西班牙王國已經名譽掃地的老戰士成功完成了李特的使命。
“那是當然的,你告訴尼雅的事情,本來就是事實,卡爾德隆大人,你要牢記這一點,我絕不會欺騙我的朋友尼雅。”李特確實是卡爾德隆的恩人沒錯了,要不是李特伸出援手,即使他是西班牙貴族,也很難活著離開裁判所深處那暗無天日的反省室,“其實精銳位階也有好處,你知道的,去一些特別遙遠的地方,實力弱點反而容易適應,至於孩子們,他們終究會理解的。”
不能撒謊的是聖武士,李特是上帝陛下的虔誠信徒,只有向上帝陛下的牧師懺悔請求寬恕的時候才不能撒謊,更何況李特撒謊了嗎?反正維爾茨堡紅衣大主教認定李特沒有,更談不上寬恕他。
以李特的觀點來說,卡爾德隆並不是性格糟糕,不明事理的人,只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他的察言觀色能力,比尼雅還差勁,而對手又很可能非常專業。
他告訴尼雅的故事並不是真相的全部,或者說只是他經過李特引導後,重新認定的版本,他和那位遊過直布羅陀海峽的牧師小姐的關係不是那麼單純的。
雖然一個軍人為了國家的利益長期遠離家人服役,社會對他在情人這方面的要求就會寬容一些,但他應該找個更平淡健康一點的情人的。
以西西里大主教的觀點看,那位牧師小姐到底是不是蘭森德爾的信徒這件事其實也很可疑,事後重新調查時候,她繼承土地、建立莊園的過程都驚人的高效,擋路的人會莫名其妙的身敗名裂甚至恰好死亡。
她很善於經營這件事,回想起來也很值得懷疑,她的橄欖油質量確實不錯,不過能供養那麼多孩子,救贖那麼多奴隸,依然是不合情理的。
最關鍵的證據是,莊園的倖存者報告,第一次調查後,那些悄悄禱告的星月信徒似乎沒有受到什麼打擊,就算卡爾德隆保護他們免遭處決,至少也要全部調離崗位,並嚴格審查一番吧?
事實卻是,他們依然完全自由。
西西里大主教向羅馬和馬德里報告,那個莊園“有極大可能”從頭到尾都是巴巴利海盜的情報站和秘密修理處,只是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的,在發現被懷疑後,那位小姐果斷收網,把這個熟透的果實給摘走了。
當然因為關鍵當事人都已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事情也就沒有必要深挖了,否則卡爾德隆這個等級的人物背鍋都不夠,目前這樣的處理方式,對於那次被巴巴利海盜殺死、抓走的人來說確實是不夠水落石出,但這對他們也沒有意義了。
至少卡爾德隆不用被浸死了,涉及一個糊塗的蘭森德爾女牧師,和涉及一個能幹的星月間諜,那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李特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自己的戰友卡爾德隆也許會因為一個年輕姑娘而錯誤地對抗西西里大主教,但不至於投靠巴巴利海盜。
當然這個分析和卡爾德隆現在認定版本哪個更接近事實,李特就不做評價了,那個分析他藏在心裡就好,尼雅就更加完全沒有必要知道了。
作為上帝陛下親手選擇賦予重大使命的信徒,李特堅信這不是謊言,而是善意的引導,他對於分配事實,消化事實,重新構築新的事實是毫無心理障礙的。
這個版本的事實,才適合說服尼雅,要是那位小姐從頭到尾都是星月之蟬的同行,那這件事就不是那麼有說服力了,何必讓尼雅有太多煩惱呢?
反正陶比拉即使知道這件事的相關情況,也不會和自己唱反調的,蘭森德爾教會在西班牙已經很不好過了,這個大鍋如果扣上來,那必然是要傷筋動骨的。
當然在西西里的這段經歷,讓人對卡爾德隆的行政才能實在不大有信心,但他依然是一個很有價值的戰士,而且實力下降後,他成功地在莓之世界定居的把握是比較大的。
...
“維爾茨堡小姐,這次真是非常感謝你。”
“你先不用說謝,我只是讓你見一見我的父親,能不能談妥,還要看你自己。”
安吉拉-維爾茨堡和哥特弗利特市長正在會客室裡,等待維爾茨堡紅衣大主教起床,這位老人家昨夜又熬夜寫了好幾封書信,一早上派了昂貴的信使,以最快速度送去羅馬。
哥特弗利特的眼線,看到了那些信使連續出發,他決定還是來求見一下,看看能不能避免衝突。
好在這位小姐肯定是一個性格友好的姑娘,哪怕生活折磨,也沒有改變這一點。
少女時代她是維爾茨堡大主教領地的明珠,雖然因為是宗教諸侯的“侄女”不可能嫁給公爵的,但榮華富貴還是沒有問題的,在維爾茨堡領地的一畝三分地裡,她就是公主啊,將來嫁個伯爵或者市長是大有希望的。
然而天降不幸,淑妮逆賊犯上作亂,班恩異端趁勢而起,她自家不爭氣的哥哥姐姐又投入了淑妮逆賊的懷抱,還勾搭在了一起,其實這對安吉拉來說也沒啥,這不關她的事啊,她是一心要找個有權有勢的如意郎君,或者成為一個好修道院長的。
後來好在老爹還算是有點實力的牧師,還能投入拉迪斯勞斯麾下,雖然奧地利拿到的半個維爾茨堡領地是不可能吐出來了,至少她貴族小姐還有的當,老爹這幾年又成了核心牧師,還披上了紅袍,但她的行情卻好轉得有限,奧地利大公國有前途的中級軍官和官僚都不考慮娶她,少數幾個看上維爾茨堡國務委員地位的人,她又看不上,不是太老就是太窮。
哥哥姐姐不僅把領地敗掉了,還把她的名聲也搞壞了,她沒參與兄妹大聯誼啊,混蛋。
沒辦法,安吉拉只能想辦法嫁給上帝了,弄個修道院,躲進小樓成一統吧,當然她也不能找個太窮的修道院啊,紐倫堡旁邊的聖佳蘭修道院院長就還行,幾千畝良田,一個大磨坊,還有豬羊大幾百,綿延數百米葡萄架子,而且天高教皇遠,誰也管不著她,總之,維爾茨堡小姐覺得那地方還行。
然而就這麼點虔誠的要求,奧地利攝政和巴伐利亞公爵都沒意見了,羅馬的紅衣主教們都沒意見了,該死的紐倫堡市議會居然敢不答應。
老爹和李特達成了同盟,說是一定能能奪回這個修道院,這位小姐其實是有點懷疑的,她知道紐倫堡市議會和霍亨索倫家族的特殊關係,在奧地利大公國,拉迪斯勞斯保持中立,那誰也對付不了霍亨索倫大法官啊,而且李特那個傢伙同時還去惹蘭森德爾教會,根本就沒認真處理這件事啊。
維爾茨堡紅衣大主教等到日正當中才起床,維爾茨堡小姐把他拉過來,然後哥特弗利特市長先鞠躬致敬,然後就打算提出自己的條件,每年五百塔勒的一筆津貼,這對維爾茨堡小姐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維爾茨堡紅衣大主教看清來人後,先是瞪了女兒一樣,然後就舉起手來,示意要哥特弗利特副市長吻他手上紫色暗日的戒指。
“你這是幹什麼?”維爾茨堡小姐立刻埋怨了起來,“父親大人,至少聽聽他的條件啊。”
“你給我閉嘴!”維爾茨堡紅衣大主教怒斥自己女兒,“說了我要休息,有事和李特商量,這怎麼回事?!”
“紅衣大主教殿下好大的威風,哼!”哥特弗利特市長立刻拂袖而走,在上帝帝國大會上,三位黑手選帝侯和十幾位黑手諸侯,對於皇帝和攝政共同要求恢復希瑞克教會在神聖羅馬帝國獨尊的地位,也是如此反應。
雖然拉迪斯勞斯在巴伐利亞的行動止住了班恩教會擴大之勢,但是在奧地利、西班牙被法國、奧斯曼帝國不斷進攻的時候,無暇顧及的時候,黑手教會的羽翼已經豐滿了。
哥特弗利特絕不能親吻暗日的戒指,維爾茨堡紅衣大主教很清楚這一點,他頭也不回地走出維爾茨堡府邸。
奧地利攝政和巴伐利亞公爵都沒意見了,羅馬的紅衣主教們都沒意見了,事情大局已定,紐倫堡市議會一道法令就能動員各上千城市民兵,再僱傭三五百個傭兵,維爾茨堡家族赤手空拳,他怕什麼?他好好說話不過是為了避免留下一個奧地利國務委員敵人,其實你一個空頭國務委員,老爺今天能打敗你奪走這個修道院,以後也不會怕你,非得讓你們知道城市資產階級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