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了兩圈,又給傭兵們抓了幾條鯉魚當宵夜,李特在午夜過後不久就休息了。
尼雅和貝奈斯再加上老蘇爾也可以輪流休息。
但卡丹被抓了壯丁,而且往死裡壓榨,這位世界知名的裁縫一直在翻滾的胡椒湯鍋前忙活到天亮,好在幾個小時之前,他的鼻子就聞不出香料的味道了。
當走出胡椒倉庫的時候,他猛然感到一陣清新之氣,雖然外面也瀰漫著香料的味道,不過比倉庫裡面已經是好多了。
雖然被李特壓榨了一番勞力,不過卡丹沒有什麼抱怨,李特和他分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不可能再去襲擊威尼斯的艦隊。
李特一大早起來後,還出來送了卡丹,外面等著的布魯加洛看到李特出來就知道他昨晚上肯定呆在碼頭倉庫了。
“卡丹閣下你幸苦了。”布魯加洛一出來就握住了卡丹的手,他看到卡丹滿臉煙火氣,額頭上都燒黑了,“李特也真是好意思。”
“沒事沒事,只要不動刀兵,能好好商量事情就好了。”卡丹擺擺手,示意這不算什麼,“如今這奧地利和奧斯曼、西班牙和法蘭西之間的較量,我們威尼斯人可不能輕易摻和進去啊,過去我確實太衝動了,你說的對,奧地利大公國這麼強的對手不是好對付的。”
布魯加洛其實從來不是對奧最強硬的那一派,他走南闖北,更能從奧地利那寬敞平整的大道中,看出這個國家的力量。
也正是因為這個,瑞因科才把他當作了工作的重點,如果是明智的領導人就會理解這一點,提高己方的價碼,為國家謀福利,而小哥裡提這個水平的領導,反而去猜忌這個珠寶商人。
他看看周圍沒有其他人,也和卡丹說了句心裡話:“這還不是小哥裡提那家夥要折騰,一開始就是他讓我給去奧斯曼帝國的法蘭西使者安排快船,他就是念念不忘要收回那幾個大陸省份,然後他就能說服自己,不是他謀殺了自己的父親一樣。”
布魯加洛其實也很累,因為擔心李特會從水下溜走,他昨晚上也在外面聞了一夜的胡椒湯,緊盯著水面,生怕出什麼意外。
如果李特真的出擊了,他至少要帶人控制住倉庫的這些胡椒,這是太重要的大宗貨物了,特別是列強開始大戰的時候,香料在這個世界可不僅僅是奢侈的享受,更是戰爭的必備物資。
能吃飽飯的士兵幾乎一定能打敗餓著肚子的士兵,而有足夠的胡椒和鹽供應的中高階戰士,也幾乎一定能打敗只有小麥果腹的對手,只有很有限的情況下,吃好吃飽這個優勢才能被抵消。
“他也是沒辦法啊,這些年雖然他恢復了一些商路,曼圖亞侯爵和費拉拉公爵也比較友好,但如果不是有真選教皇一直支援他,他的獨裁官根本坐不穩。”卡丹對於局勢也有自己的一番見解,“如今真選教皇已經老了,隨時可能會魂歸至高王座,下一任真選教皇是個什麼態度不好說不說,就說有心支援他穩定局勢,也未必有美第奇家族的力量啊。”
威尼斯共和國失去了大量領土和正統性之後,其實是風雨飄搖的,能夠維持下來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義大利諸侯們沒有趁機發難,他們都被哈布斯堡家族的強勢所驚,都不希望奧地利把威尼斯給吞進肚子,不僅沒有落盡下石,反而或明或暗都給了一些支援。
“其實我們威尼斯的情況比曼圖亞侯國和費拉拉公國,還有幾個中義大利邦國還是強多啦,我們畢竟有海洋阻隔,沒必要跳到最前面反對術士皇族。”布魯加洛的態度相當明智,“等奧地利和西班牙精疲力盡了,我們在相機而動就是了。”
布魯加洛和卡丹畢竟是真正的朋友,雖然和李特的那次戰鬥已經損傷了他們的關係,但是這種在不是秘密的秘密,還是可以私下吐槽一下的。
當年拉迪斯勞斯操縱小哥裡提謀害自己的父親這件事,雖然拉迪斯勞斯一直守口如瓶,但是事情的經過和事後的割地對於明眼人來說就足夠推斷出小哥裡提在這件事中不可能是清白無辜的。
兩人就一起在香料倉庫外面找了個小店一起吃了頓飯,小哥裡提要和船隊一起回來,大概要到當天深夜或者明天早上,不過他已經提前說好,拿到了奧地利人的回函後,就用宿命商會
的快遞送回,黃昏之前應該就可以抵達威尼斯港口。
不一會,他們看到李特送夏洛克也走出了倉庫,這讓兩個威尼斯人更加松了一口氣,李特的姿態是相當平和了。
李特沒一會就回去了,夏洛克和兩個威尼斯商人一起作伴去了金融交易所。
不少交易員都在等著夏洛克,他一進去,就又吃下了接近一萬塔勒的單子,畢竟用敵人的領土來畫餅實在是太不受人待見了。
而且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艦隊對摩洛哥和阿爾及利亞展開清理,也傷害了拉迪斯勞斯的前景,雖然是緊密同盟,但雙方顯然還是有各自的核心利益分歧的。
“西班牙我說不準,葡萄牙的外洋艦隊根本不可能真的和奧斯曼拼命。”布魯加洛分析道,“西班牙的外洋艦隊也不可能對奧斯曼造成致命威脅,皇帝就靠那幾十艘蓋倫讓英格蘭和丹麥都不敢動,享受著新大陸的無窮利益,要是損傷在了地中海,那損失可是要傷筋動骨的。”
奧斯曼艦隊在亞歷山大港的內戰中損失不小,但是奧斯曼艦隊本來就不像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艦隊能賺錢,而且帆槳並用船,重建的成本也低一些,奧斯曼帝國的物料和人力都比西葡便宜。
“皇...皇帝應該...應該儘快到...地中海...東來...”老貝尼託也在交易所,他當然也被攤派了好多的布達國債,小哥裡提也知道他把不少財產掛在外交業務下面經營,雖然不和他真正計較,但眼開眼閉,那睜開的那只眼,還是要他承擔一些經濟責任的,“怎麼能...怎麼能...”
老貝尼託沒有自己的專屬交易員,他買賣指令也和說話一樣說不清,而且總想比市價高一點出手,所以沒人接他的盤。
他模模糊糊地說了好些西班牙和奧地利沒有好好配合的話,也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不過李特把價格維持在七折以上的態度,還是稍微挽回了一些威尼斯人的惡感。
到了中午時分,市場明顯開始穩定了下來。
布魯加洛和卡丹得到通報,宿命商會、陰影法師會都確認穆斯塔法大王子已經安然抵達了巴格達,要“討奸妃,清君側”了。
還有亞歷山大港之變的細節也開始漸漸清晰了起來,奧斯曼帝國的損失很是不小。
但是這樣的情報只是讓布達特別國債勉強穩定在七成而已,雖然奧斯曼內戰了,但是穆斯塔法大王子只控制一個殘破的伊拉克,雖然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兩岸也是沃土,但是畢竟是多年征戰後剛剛恢復了生產,他和哈里發的實力對比說一比九都是客氣了,這麼個小叛亂真的能製造出讓奧地利收復布達的戰機嗎?
“威尼斯後年到期票,八成四?利息貼不貼?”
“貼利息。”
“威尼斯明年到期票,八成七!立刻出手!”
然而到了下午,布魯加洛忽然聽到了讓他極為緊張的交易喊價。
他問自己的交易員:“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那麼低的折扣?那是誰的交易員?”
奧地利的國債開始企穩之後,威尼斯本身的國債開始出現了大幅下挫。
好幾個交易員都突然收到了大量拋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