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雨娑大人手信。"
灰茫茫的天色,月墨一夜未睡。
一道黑影遁入房中,跪伏在地,將手信置於首前。
攤展開來,月墨輕掃一眼,便將手信焚燬,緩緩起身,目光炯炯的看向黑影,道:
"知會木蘭朵朵、方雲、巖畎、命其隨我一同前往蛇人族聖城!"
"遵命!"
......
............
混亂之地,巨城金陵城城主府內。
獵獵的旗幟飄展,阿七頭戴玉冠,身穿赤紅色蟒蛇大袍,端坐主位,周圍諸多人馬隨侍,凜然生威。
其中就有炎燃宗宗主、炎燃宗兩位鬥皇內長老,玄寂宗溫河溫洪兩大內長老,幽魂宗兩位內長老,以及三座巨城的真正首領。
這等陣容可謂是空前強大。
可場中氣氛,卻極其的詭異。
"大聖女殿下,你等邀我等前來,所為何事?"一位渾身鎧甲的男子,忽而開口問道。
阿七的身份,在鬥皇強者眼前,斷然不可能掩藏下去。
這兩年的時間,阿七也進入鬥皇之境。
她成為年僅二十歲的鬥皇強者。
在蛇人漫長生命當中,這可稱之為奇蹟。
阿七偏首看向提問者,心平氣和的緩緩說道:"此行,僱傭爾等,前往聖城,擊殺蛇人族女王九鳶。"
"什麼??"
此話一出,除了炎燃之人,全場譁然。
鬥皇巔峰的九鳶,無限臨近鬥宗之境。
這等強者有多麼強,而且九鳶身邊,還有軍隊!
倘若尋常軍隊,倒也無妨。
可這等軍隊,皆是精銳,外加陰世這個老謀深算的統帥。
若是駐守神殿,藉以陣法,可發揮出來的威力,不亞於一位鬥皇高星。
雖然這只是一位無法移動的烏龜鬥皇,可在場鬥皇,沒有一位鬥皇高星啊!
一旦大戰展開,這烏龜鬥皇,就算行動遲緩,但是其中的分量,也得掂量掂量。
磕著碰著一下,是要命的。
阿七自然知曉眼前這些強者的擔憂,紅唇微微一揚,繼續說道:
"聖城之中的資源利潤極為豐厚,在我登上王位後,我允許你們的勢力塔戈爾沙漠,可佔據一成的份額。"
場中三位首領面面相覷了一眼,旋即由一位面容陰翳的老者,回道:"不夠。"
阿七目光鎖定著三人,淡淡的笑道:"我只需要三位首領能夠助我一臂之力便可,不要求你們正面對上九鳶,因此一成足夠了。"
那老者聽此,倒也沒有瞭然的沉默了。
"那具體是什麼?"稍緩後,老者一旁,一位衣著火暴的**開口詢問道。
阿七輕聲笑了笑,漆黑眸中隱隱有著森寒冷芒掠過:"刺殺陰世。"
淡淡的冷聲,緩緩的從阿七嘴中吐出,最後在大廳中迴盪不散。
......
隨著三大首領的離去,此間還剩下炎燃宗三人,玄寂宗兩人,幽魂宗兩人。
"大聖女殿下,現在可否說說我等之間的條件了吧!"
是為葉狂開口。
先走的三位,都為鬥皇一星。
在場的強者,大有不同,最低都為鬥皇四星。
而溫洪溫河對外公開的皆為表象。
可實際上,修為早早就步入鬥皇四星之境。
不同級別的強者,待遇也有所不同。
阿七眼眸微凝,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的說:
"諸位,此役若成,一枚皇極丹!"
話音一落,全場頓時一片激動,能量氣浪,幾乎將大廳頂棚衝破!
皇極丹,堪稱六品頂峰級別的丹藥,它的作用很簡單,能夠讓得一名鬥皇強者在一個相對而言頗短的時間中,提升一星至兩星不等的級別,而且,這皇極丹還有著另外一個作用,那便是固經煉骨。
那被提升實力後的殘餘藥力,會幫服用之人強化一次身體。
簡單說起來,皇極丹的效果與鬥靈丹相差不過,只不過鬥靈丹只能作用於鬥王強者,而皇極丹,卻是對鬥皇強者,有著莫大的作用,而且還多了一個固經煉骨的附加效果而已。
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礙它成為最受鬥皇強者追捧的丹藥之一,提升一星至兩星實力的誘惑,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誘人了。
要知道,當實力到達鬥皇這個層次時,說不定一些運氣差的人,就算好幾年都難以提升一個級別,都是屢見不鮮的事。
能夠直接作用於提升實力的丹藥,永遠都是最具備誘惑力的!
"老夫,要如**你擁有如此之多的皇極丹?"溫洪狡詐,不見兔子不撒鷹。怎麼可能單憑阿七一番話,就輕易相信。
在場之輩,皆是保持懷疑。
皇極丹太過於珍貴,六品巔峰級別。
要知道,混亂之地的最高品級煉藥師,也不過五品。
否則,這群傢伙怎會如此不可置信。
"來人。"阿七臉上卻仍是絲毫不變,七名白衣少女走上臺,每人用小小的玉盤托起一個指甲蓋的單屑,恭恭敬敬的送到了桌上。
葉狂目光深邃,看了臺上的阿七一眼。
阿七不動聲色,只是頷首微笑。
場中幾人,看著眼前之物,定定地沉思一下,用手拈起這顆通體微黃,丹暈繚繞的小小丹屑,實在不能相信,這就是皇極丹?
"諸位,這是六小塊皇極丹丹屑,取自不同皇極丹。"
"若是懷疑,自可嘗試吞服,這權當見面禮了。"
聽著阿七的話,兩位炎燃宗長老略微一沉吟,手一揚,送到了嘴裡。
這兩位長老分別叫作毒鶴,毒雲,是來自出雲帝國毒宗的叛逃強者。
對於到了他們這種時常觸碰毒丹者,已經不懼怕簡單的劇毒。
無論是什麼樣的毒藥,只要在發現異常的那一剎那,都能夠迅速的逼出來,所以他一點也不怕阿七搗鬼。
瞧見毒鶴毒雲率先服藥,全場目光都瞬間聚焦在其身上。
毒鶴毒雲微闔雙目,他們清楚的感受到,那丹藥才一入口,瞬間就融化在嘴裡,只餘下滿口芳香。
藥丹化開所產生的龐大力量,就像是千萬條洪流,在一瞬間便沒入全身各處經脈之中,然後渾身骨節突然麻癢起來...
伴隨著一種細微的痛楚,從心底深處升起,如同靈魂在這一刻也痙攣了起來。
兩人都紛紛忍住,睜開眼來,冷冷的看著對方,臉上不動聲色,誰也不肯在這個場合面前掉了面子。
他們之間的爭鬥,事無巨細,從小到大從未停止過。
就連叛逃都是默契的選擇一起。
可見而人爭鋒之意,有多強烈!
眾目睽睽之下,毒鶴和毒雲至始至終都能穩穩地坐穩,神色也仍是穩絲不動,甚至連眼神也沒有半分波動。
半晌後,突然兩個人的身上同時發出一陣如爆豆崩裂一般的響動,似乎渾身關節每一處都在爆裂...
幾乎所有人可以想象到,兩人現在,都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也在獲得巨大的好處。
毒鶴與毒雲兩個人都在這一刻強行壓下自己運起鬥氣抵抗的誘人想法,趕忙凝神內視,驚喜地察覺自己的鬥氣精純了百分之一。
而渾身骨骼筋絡,皆是發生一些細微的改變,這些年來修煉不止、大戰不停,兩人的骨骼早已定型,而且也多少有些老化,筋絡更是出現裂痕,大量渣滓積鬱在其中。
可竟然在這一刻,幾乎所有的老舊傷痕竟是不翼而飛。
"如何?"葉狂發聲,顯得迫不及待。
毒鶴毒雲睜眼,看向葉狂均是重重點首:"是皇極丹。"
......
......
兩年後的蛇人聖城,一如既往地的雄偉。
只不過令人唏噓的是,這兩年的****,使得本就孱弱的蛇人族瀕臨崩潰。
大量的蛇人不是死於爭奪,便是紛紛選擇離開塔戈爾沙漠,遁入混亂之地。
這使得塔戈爾沙漠的強者越來越少。
當代蛇人族女王九鳶,依仗鬥皇巔峰實力以一敵四,不弱下風。
可這兩天一小戰,三天一大戰的鬧得聖城人心惶惶。
若就是如此,美杜莎一脈還真是要敗亡。
四大長老經營數百年之久,聖城之中至少七成勢力都是四大長老的部下。
一呼百應,牽一髮而動全身。
驟然爆發出來的力量,九鳶的蛇衛以及城衛軍,簡直不堪一擊。
若非陰世為統帥,以高超的謀略,和統籌能力加之城中陣法作為後盾,
否則,神殿已經被攻陷。
而九鳶面臨的不是敗逃,就是淪為階下囚了。
得以喘息的九鳶,將所有底牌交付陰世,
命其執掌蛇衛以及神殿大軍的當天,便以大不敬之罪、謀逆之罪昭告天下。
將四大長老以及賬下所有成員,全部列為反賊。
與此同時,召集八大部族前來拱衛聖城,出兵勤王。
然而,八大族部,唯有墨蛇部落、魅蛇部落以及炎蛇部落三大部族聽命,其餘五大部族全然暗中投效四大長老。
城中四大家族,諸多幫派,也近乎全是四大長老的門下。
局勢詭異的呈現均勢,戰鬥不時發生,每天至少有數百鬥師級別以上的存在陣亡。
......
......
這個冬季,萬木凋零,寒風刺骨,大地銀裝素裹,耀眼奪目。
一行五'人';,披著單薄的黑衣袍兜帽,頂著淒厲的北風,遠遠望見了一座躲藏在雪後的城池。
看著近在咫尺的鋼巖城,月墨深深吸了口氣:"隨我入城。"
莫約半個時辰,正值午時。
天空依舊飄雪,太陽卻是分外嬌豔如火。
月墨一行,進入聖城,便四散分開。
而月墨獨自前往神殿,在報上名諱後,最終由陰世親自接待,領著月墨踏入神殿區域。
莊嚴肅穆的神殿,排列數不盡的甲士,一眼望去密密麻麻,駐守在肉眼所過的每一處地方。
每一位甲士都在大鬥師,最外圍是普通的黑甲蛇衛,其中夾雜著至少百位鬥靈統領。
五里再過,距離主神殿又是臨近不少。
千層白玉階梯上,佈滿了金甲衛士,人人手中持拿光亮如新的長槍,他們矗立原地,如樁如松,如一顆顆釘子釘在了地表。
由天空俯瞰,本就昏黃的神殿,在金甲的排布之下,又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如一顆弱小般的太陽,與那天空呼應,照化了飄雪,驅散了寒冷。
寒風凜冽,五彩旗幟緊扯飄飄。
陰世帶著月墨行至寶殿下方,那殿下無階梯,但卻有個五星方陣。
五方星陣!
以大地玄石為基,刻畫溝壑細線,灌以硃紅鉛水,填充星靈隕石,建以五方星,對應百米天空上的另一方五方星。
它歸屬於短距離傳送陣,傳送距離只有百米。
顯然,如今的局勢,神殿四周戒備前所未有的嚴密。
"入陣吧!"
陰世面容冷肅,向著月墨示意,一眾人魚貫而入,立於星陣中央。
中央一塊一米高一米寬的小平臺,上面有一個方形令牌凹槽。
陰世取出一枚令牌,嚴絲合縫的按在凹槽上。
"咔~"
令牌一入,四方四米被黃光籠罩。
"咻~"
所有人頓覺天地搖晃,雙耳嗡鳴,空間置換。
"唰唰~"
月墨和陰世出現在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地上。
映入眼簾的是十名金甲大將,他們橫攔在前,個個實力居然都在全在鬥王七星,手持金矛泛著耀眼的金鱗之光,甚是駭人。
陰世在空曠一側,神態柔和:"孩子,看在大聖女的份上,你還是離開吧,老朽權當沒看見你。"
"陰世大人,您?"月墨訝然,陰世話語不多,可現在這番舉措,無疑是違抗王命的在幫他。
"老朽,不知你欲見女王欲意何為,但是,此行你去,斷然性命堪憂。"陰世面色灰敗,幾乎在瞬間蒼老了數十歲。
"女王,她瘋了..."
陰世侍奉三代女王,可如九鳶這般,還是第一次見。
"瘋了?"月墨嗤笑,那等人物怎可能會瘋。
至多只是沒了底線,任何不堪手段,都會用上去罷了。
此行,他正是來作死的。
不管對方瘋沒瘋,他今天見定了!
"抱歉了,陰世大人。"話落,蛇尾怒跺地表,這一踏地面碎裂,由中央向著四方掀起煙塵濤浪,直撲十將。
"轟~"
兵器頭盔散落,一回即敗。
"唉。"
無奈嗟嘆,陰世十指微微彎曲,那低垂的首,緩緩抬起,一股猶如火山噴發的可怕氣息,就此瀰漫開來:
"敗了老夫,方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