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的綿綿的小手摟在他的脖頸上,既撫平了他心下的驚慌,又加重了他身上的燥熱,墨涵覺得自己就要控制不住了。燈光下黛玉的芙蓉臉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細膩的光澤,點點胭脂紅暈如月光下的海棠般香豔。
一切就在即將失去控制的時候,傳來了丫鬟在院裡嘻戲的聲音,墨涵猛然醒轉,不好意思地放開了懷裡的黛玉,匆匆說了一聲“我回房了”,就逃也似地旋了出去。
當黛玉清醒過來的時候,手上身上的溫暖漸漸消退了,可是哥哥身上的氣息還殘存著,瀰漫了她的腦海。
避暑山莊比起京城來涼快了許多,但天氣依然是熱的,所以太后那邊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黛玉一般不太出門,頂多去公主的院子轉轉。相比起來,墨涵就忙了許多,時不時皇上召見他,或者與劉瑄水溶等等皇室子弟一塊坐坐,或者出去打獵。
小皇帝並沒有忘記黛玉,本要跟著墨涵來看看黛玉的,但被墨涵和劉瑄好歹勸住了。劉瑄又給他弄來了一個山莊附近的山野女子,長得比起大家閨秀半點不差,而且身上還有宮裡女子沒有的一股子野勁,立時就把小皇帝迷得七暈八素的。倒把黛玉之事拋到了腦後。
這日清晨,墨涵因關家兄弟相邀出去了,黛玉就在清荷苑外的荷花池邊閒步。
來了避暑山莊之後,探春和寶釵自是不能跟著元春住的,畢竟元春那裡皇上會去,元春可不想引狼入室,就給她們安排了較小的繁花閣。
寶釵有心接近墨涵,苦於沒有機會,整日都在屋裡籌劃著。
探春看這回天氣不甚熱,就想出去走走,平日也沒機會與黛玉說話,便想去黛玉那裡打個轉。換了一身湖藍色的紗裙,進了寶釵屋子:“寶姐姐,做什麼呢?”
寶釵聽到探春聲音,趕緊放下了手中的美人團扇,帶笑迎上來:“成日間閒著沒事,三妹妹來了正好,咱們說說話。”
“我想著咱們來了許久也沒去拜見過林姐姐,趁著今兒涼爽,有意去她那裡走走,寶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探春並不坐下。
“哦,我正有此意呢。那好,三妹妹等等,我換身衣裳。”寶釵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隨即柔媚一笑,去了裡間。
再出來時,上身一件藕荷色的紗衣,下著蔥綠色百褶裙,平日的金釵也換成了碧玉釵,整個人顯得很是清爽。探春微微猶疑,寶姐姐向來喜歡鮮豔的顏色,雖然都是半新不舊的,但極少有這樣清雅的衣飾,這些倒是像林姐姐的品格。
即便要去看林姐姐,也沒有必要換成這樣吧,記得以前林姐姐住在府裡的時候寶姐姐並不刻意這樣。而且寶姐姐身子豐滿圓潤,就適合新鮮顏色,這樣穿反而顯得突兀怪異,渾然沒有林姐姐的高雅氣質。不過,這到底是她自己的事情,探春不好提醒,只是笑笑,攜了手向清荷苑行去。
兩人望著滿池碧綠的荷葉淡粉的荷花,暗暗感嘆真是個好地方,比起她們那個緊窄的繁花閣好了不止一點半點。以前在賈府裡都是一樣的姐妹,現在真是黛玉在天她們在地了,心下難免有點不服氣。
岸邊不遠的水上有一座小小的六角亭,隱約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和輕聲細語。二人不由住了腳,再聽,似乎是黛玉的聲音:“不知王爺在此,含湘打攪了,這就別過。”
黛玉繞著荷花池賞花,多走了一會就有些累了,主僕幾個看到這邊有個小亭子,就想進來歇歇腳,不想遇到劉瑄立在廊柱背後,吃了一驚。
其實,這一切絕非偶然,劉瑄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到了避暑山莊,他就忍不住每日到這裡坐坐,遠遠望著清荷苑的方向發一會呆。誰知道,今天會這麼巧驚見黛玉遊湖,他想要出去又怕反引起黛玉反感,只得掩到亭子裡偷偷看著。
既然黛玉進來了,他也沒有迴避的道理,從柱子後邊現身出來,忙道:“郡主請留步,郡主可是到這裡來歇腳的?還是我走吧?”這話,他是在賭,賭黛玉是個有禮單純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黛玉覺得因著自己把人趕走了很是不妥,她硬要走也顯得有點矯情了,只得含笑留人:“如果王爺不介意的話,就一起坐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怎麼不見林兄?”劉瑄等黛玉坐下,方才一撂袍子下襬坐在她對面。
“兩位關叔叔一大早就約了哥哥出去,王爺今日沒有去打獵嗎?”劉瑄對黛玉有救命之恩,而且墨涵與他走得挺近,所以黛玉對他並不是很疏離。
“打多了也沒意思,還不如這樣靜靜地坐一會呢。這邊天氣涼快些,對郡主休養身子倒是好。”
話音才落,碧香已經領了幾個小丫頭子端了一大套茶具上來,含笑行禮:“見過王爺,見過郡主。奴婢見郡主在這歇息,必是要吃點茶的,所以自作主張送了點碧螺春過來。郡主是自己沏茶呢還是交給奴婢動手?”
平時沒有要緊事情的時候,黛玉喜歡自己斟茶吃,覺得這樣才有趣,所以碧香才會這麼問。
劉瑄濃眉一揚,手搖摺扇,溫潤如玉:“時常聽林兄說起郡主的茶藝是一絕,不知今兒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呢?”
黛玉自來不喜在外人面前太過顯露自己,可是劉瑄既然開了口,也不是多大點事,輕輕瞥了他一眼,微微點頭:“當日王爺相救之恩,含湘還沒有機會報答,不如借這杯茶就當謝過王爺了。”
黛玉的動作自然優美如行雲流水,不比有些女孩兒刻意,每一舉手每一低頭都有一種默默的風情與清高,讓人不自覺得想要一刻不停地看著她。劉瑄感到自己的呼吸有點壓抑,他不敢太用力呼吸,生怕嚇跑這個下凡的仙子,只希望就這樣到天荒地老。
“王爺請用茶。”黛玉一直沒有正眼去看劉瑄,即便與他相對而坐,她還是恪守著禮教的,所以沒有發現劉瑄看她看得太過專注太過用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