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嬤嬤不想欺騙自己從小奶大的主子,又不想看她這樣傷心,只得勸道:“娘娘,王爺做事從來都有他的用意,而且王爺一向與承恩王爺交好,遇到林王爺的妹妹多說幾句話也沒有什麼不妥。”
王妃低低一笑,嘲諷地看著杜嬤嬤:“嬤嬤,這話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我與王爺夫妻近十載,他的為人我比誰都知曉幾分,他從來不曾用那種熱切的眼光看過我,即便離得這麼遠,他目光中的灼熱依然清清楚楚。王爺自來有個怪脾氣,不喜歡碰別人用過的東西,可是你也看到了,他手中的杯子正是含湘郡主飲過茶的那一隻。”
“郡主,你要相信王爺。這些年來,他沒有真正寵幸過哪一個,對你敬重有加,難道會因為一個見過沒有幾次的小女孩兒換了心腸嗎?你看呢,含湘郡主年紀還小,長得又弱,身子還沒長開呢。”杜嬤嬤扶著王妃的手,滿面慈祥,希望能藉此開導她。
“民女薛寶釵見過王妃,王妃萬福。”黃鶯出谷般悅耳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主僕二人都嚇了一跳,慌忙轉過身來細看。
這個女子,長得倒是不錯,只是這穿著打扮怎麼看怎麼有點怪,似乎有點含湘郡主的感覺,可是又只有半點像。到底是誰呢?印象中沒有哪家的小姐這樣啊?
“娘娘,這是賢德妃娘娘的表妹薛寶釵。”杜嬤嬤一看自己主子的眼神就知道她沒認出眼前這人,若不是她有心記過,也不一定能認出來呢。賢德妃娘娘把這樣一個美貌的妹妹帶來,安得什麼心大家都能猜到幾分。
“是薛姑娘,起來吧。”王妃已經恢復了一貫的高貴與疏離,彷佛之前那個黯然神傷的人根本不是她。
寶釵心中暗笑,你即便再裝,我也知道你不是完全無所謂的,這就好。
“寶釵自來仰慕娘娘的風儀,今日一見,才知眾人的說辭都略顯蒼白了,試問世界上有哪個詞能描繪出娘娘的萬一呢。”畢竟寶釵見過交往過的上層人物不多,以前結識的除了四大家族中的人,只有幾個與他們家差不多身份的皇商人家。雖然跟著元春來了這裡,但元春不敢逾矩,大半時候都把她和探春拘在了繁華閣裡,是以極少與真正的親貴打交道。再說,那些有頭有臉的人,誰會看得上她。
寶釵這番吹捧太過的話聽在王妃的耳裡,沒有半點喜悅,她此刻正煩著呢,沒有心情搭理人,冷冷的應道:“薛姑娘客氣了。如果薛姑娘沒什麼事,本妃就先走一步了。”說完,就扶著杜嬤嬤的手邁了步子。
寶釵實在沒有料到她會這麼不買元春的帳,連寒暄都沒有,就想把她撂在這走了。心中一急話就突口而出了:“娘娘請留步。寶釵今日來見娘娘,一來是純屬巧合,再者麼,或許是天意指引我來給娘娘解疑的。”
“天意?解疑?薛姑娘,你莫不是瘋魔了?”王妃很有些看不慣薛寶釵,妖妖嬈嬈的,憑一個商女出身,就想攀附他們義誠親王府,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王妃想以為然的以為薛寶釵要自薦枕蓆,看上了自己的夫君。
“難道娘娘不想知道含湘郡主的事嗎?”薛寶釵見劉王妃不信她的話,更急了幾分,只得鋌而走險,意圖用黛玉來吸引劉王妃的注意力,她不信她會無動於衷。
果然,她沒有料錯,王妃的臉白了白,盯著她看了整有一刻,才低聲喝道:“跟我來。”
劉瑄還在亭子裡,剛才他全神貫注在黛玉身上,才沒有發現附近有人,一旦等他冷靜下來,一定能夠聽到外邊的響動,她不想他知道自己來過。
王妃扶著杜嬤嬤在前,寶釵鶯兒跟在後面,走了好一段路,停在一個小巧的抱廈前,四人進了裡邊。
王妃也不坐,靜靜地盯著寶釵看了許久,足夠的威懾之後,才淡淡道:“坐下再說。”
若說寶釵心裡,也不是半點都不緊張的,畢竟這件事關係甚大,她的命運就在此一舉了。欠著身半坐了下來,由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王妃。
王妃這才覺得好受些,知道怕就好,不要以為輕易的就能拿捏住她,她可不是在皇室白活了這些年的。輕輕地捋了捋自己被風吹亂的髮絲,看似不經意的問道:“薛姑娘認識含湘郡主?”
“不只認識,咱們還在一起住過三年呢。那時候,郡主見了我都是叫姐姐的,只是如今郡主身份尊貴,不同以往,咱們才淡了些。”眼角餘光掃過王妃,這個女人,好心性,這個時候還能耐住性子,的確不簡單,能有她相助自己的事不怕成不了。
“怎麼?薛姑娘莫非是在怪責郡主忘了昔日的交情?”緩緩抬頭,冷冷一笑,這樣重傷的話只能出自一個嫉妒之人的口,原來這個薛寶釵也只是嫉妒人家林黛玉。
寶釵的心微微一跳,忙斂了心神,趕緊答道:“當然不是。郡主身為皇室郡主,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皇室的威嚴,自然凡事小心些。記得那時候,在賈府住著之時,郡主為人單純,從來不避嫌疑,與賈府的寶二爺相交甚深,直到如今寶二爺還對郡主念念不忘呢。”
“放肆,薛寶釵,誹謗皇家郡主是什麼罪名你知道嗎?不要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就想在本妃跟前耍手段,你還嫩了點,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冷冷的喝斷聲,王妃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別人的心思她時常能輕易就看出七八分,除了她的夫君劉瑄之外。
林黛玉的為人,就算沒有深交,她自認也看得準,那就是個單純的小姑娘,這樣的人容易對付,難得是眼前這個低眉順眼的薛寶釵。而且,這種話,傳了出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她嫉妒,然後指使薛寶釵說得,那她這個義誠親王妃的名聲就給毀了,她還沒有這麼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