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紛紛揚揚的下,絲毫沒有停的意思,萬物一片銀裝素裹,五丈開外就看不到人影。再一會就是天亮了,此刻正是守衛最鬆懈的時候。一道白影飛快掠過,無人發覺。
劉瑄躺在書房間壁裡的暖炕上假寐,兩耳豎立,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忽有一聲極輕的嘎吱聲,猛然翻身躍起,幾步奔到門前。白色人影飄然進來,白衣白靴白色的雪帽,赫然就是北靜王水溶。他今兒才奉旨回京。
劉瑄並不說話,領著水溶轉到一座四折烏梨木雕花繡緞屏風後,那裡是高高的黑漆書櫃,中間一格不起眼的地方擺放著一個甜白花觚,插著數枝紅梅。劉瑄撫了撫花瓢,吱呀一聲,書櫃一角斜轉,露出一個可供一人進出的小口,兩人前後進入,書櫃很快恢復到原狀。
“他們走了,沒有人注意吧?”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密室,雖然小些,但一應起居應用之物俱全,甚至還籠著地龍。
水溶淡淡一瞥,望著劉瑄的目光裡閃過一絲嘲諷:“你早知道是不是?”
“知道什麼?”劉瑄被水溶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愣住了,這小子的神情似乎不太高興呢,難道被太后為難了。
“他們倆的事。”平靜的語調裡隱含的怒氣任是誰都能聽出來。
“嗯?是,我是知道,可是這跟你什麼關係,現在說正事要緊。難不成,你,你該死?”劉瑄渾然沒有想到這方面去,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不覺得這樣私密的事有必要告訴水溶,這與他們的大事沒有多大關係。只是水溶的樣子很不滿意,除非就是他也對林姑娘動了非分之想。一想到這,劉瑄的面容頓時冷了下來。
水溶恨得咬牙切齒,一個個都瞞著他,他是有苦無處訴,有氣無處使,白白付了自己一片情意。好像一個人猶豫了好久要不要進門,當他決定進門的時候發現門砰然關上,裡邊已經容不下他,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受。
“你們本就不該把這種事情交給我。我原以為她是你的人,所以你才會這麼盡心盡力,看著朋友一場的份上我把自己的心意忍了又忍,原來我是最傻的那個人,被你們當了一次炮灰。”水溶骨子裡並不是畏懼皇權的人,也不是對自己的心意不敢正視的人,恨就恨在當他動了心動了情,之後明白自己許久之前就被驅逐在外。
“你?我們沒有想到你會,會喜歡她。而且只有你是最可信的人,把她交給別人我們都不放心。”雙拳有點拽緊,繼而一鬆,劉瑄終是流露出了歉意,把水溶拖下水那並不是他希望的,有一個林墨涵已經夠他懊惱的了。
水溶坐在椅子上,軒眉擠到一處,面色鐵青,這些天來他一直對自己惱怒不已,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何時變得這麼沒有定力了:“憑什麼?憑什麼你們都能喜歡她,我就不能?你們太高估我了,我也不過是個尋常的男人。”
劉瑄與水溶那是從小的交情,只是兩個人都不是熱情的人,是以平日不太親近。水溶既說出了這話,他就知道他是動了真心的,不同以往他身邊那些女人,作為朋友,他的確覺得自己慮事不當。不過他又覺得安慰,終於有難兄難弟了,竟是嘴唇微勾:“你是久在花中走,我當你已經修煉了一身花香不沾衣的本事,沒想到你也這麼沒出息。
你若心裡難受,只管去找墨涵打一架,我保證兩不相幫,最好你把他狠狠打一頓,當給我倆出氣了。如何?”
“哼,你倒是好打算。林墨涵這小子,還當他正人君子呢,有情有義,對過繼的妹妹百般呵護體貼,原來早就沒安好心了。不管如何,他們兄妹的名分已定,我看他有什麼招來應付?”水溶暗暗腹誹,自己可不是大度的男人,被當了槍使絕對不會傻得去祝福他,就等著看他的好戲呢。
劉瑄嘴角翹得更高,墨涵啊,你別怪我們不仗義,是你先不仗義的,還敢跟我們玩近水樓臺先得月這一套,看你以後怎麼應付。
兩人生完了氣,秘密把事情計議了一番,趁著天還沒有大亮,水溶悄然而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不過,林府裡那個“林墨涵”可沒有他們的日子好過,因為他要應付一個美人,真正的大美人哦,就是棠錦郡主。
自從墨涵被放回了林府之後,棠錦郡主幾乎把林家當自己家了,毫不客氣,一天能跑上幾回,尤其是忠順王去了戰場沒人管她,更是變本加厲。
墨涵貫徹前墨涵的一貫作風,對棠錦從來都沒有好氣,不太搭理她。如此倒也好,不容易被棠錦瞧出破綻來。棠錦可沒有想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她寄情的人,一如既往的死纏爛打。
“林墨涵,你們府裡那些伺候你妹妹的丫鬟呢,怎麼一個都不見了?”棠錦鬧了幾天,漸漸覺出一點不對勁。
“墨涵”心中一動,壓住了語氣冷冷說道:“她們沒有服侍好郡主,導致郡主失蹤,罪責難逃,全部杖斃了。”他也不想說得這麼嚴重,發配莊子上之類的倒是可能,可他就怕這個姑奶奶提出要見她們,還不如乾乾淨淨來個了斷。
棠錦驚愕不已,林墨涵雖然對她冷淡,但對旁人一向和氣,尤其是她妹妹那些丫鬟,都是當小姐一般供著的,怎麼捨得下那麼狠手。她認真盯著墨涵,狐疑的問道:“果真?我有點不信,你素來對她們極好。”
“對她們好那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她們伺候的好應得的,但是過去的好不能抹滅她們這次犯得大錯,死罪難免。”墨涵每一個字都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似乎恨極了這幾個丫頭。
“哦,可你之前一直在劉王府,又不能與外邊通訊息,是什麼時候處置的她們?”棠錦也不是個笨蛋,立時就想到了這點。
墨涵暗暗小心謹慎起來,這個棠錦郡主也不是表面那麼簡單,他故意翻了一個白眼,滿不在乎的應道:“本王怎麼說都是一個王爺,處置幾個奴才下人這樣的事需要本王出面嗎?府裡的管事若連這點都不會,那還是趁早去了的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