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用安慰妹妹,爹爹都說了華太醫都束手無策,妹妹只想知道真相。”黛玉的聲音掩飾不住的顫抖,她很怕真相但又忍不住想知道。
“妹妹,父親可能撐不過……今年了。”其實林如海可能撐不過今年秋天了,墨涵這麼說已經和緩了不少。
今年兩個字迴盪在黛玉耳際,一遍一遍的敲打著她,難道她與父親的日子都不到半年了嗎,上天為何對她這麼殘忍,生離死別都要她經歷,她只是個小女孩兒啊。
墨涵原是不敢看黛玉的眼睛,但半晌沒有聽到響動抬頭看她,卻見黛玉面比紙白,整個人如風中的秋葉一般瑟瑟發抖,彷佛隨時都會凋零一般。顧不上什麼禮儀規矩,大步跨上前握住黛玉的肩膀,耳邊輕輕呼喚:“妹妹,妹妹,妹妹。”
彼時,屋子裡伺候的人才發現了黛玉的不對勁,俱是慌了手腳,圍著喚姑娘小姐的。
“你們閃開,不要阻擋了空氣,妹妹,你醒醒啊,不要嚇哥哥。”墨涵一手摟著黛玉的腰,一手給她順氣,冷汗溼透了衣衫。
“哇”的一聲,黛玉哭出了聲來,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誰,抱著他就是一場痛哭。
紫鵑生怕哭壞了黛玉,就要上來相勸,姑娘兩個字才叫了一半,一道冷冷的視線就掃了過來:“堵在心裡對妹妹身子不好,讓她哭出來吧。”紫鵑身子一顫,再也不敢開口,這位公子看著溫和原來這麼冷酷啊。
整整哭了一盞茶功夫,黛玉的聲音才漸漸轉為啜泣,已是哽咽不能言了。墨涵知她心中的悲苦已經發洩了出來,才示意丫鬟給她梳洗了。
黛玉哭得累了,神思恍惚,墨涵忙命王嬤嬤伺候黛玉先去歇下,又叫雪雁去自己的院子找丫鬟拿一支安神的香來,估計一會黛玉就能沉沉睡著了。直等到裡邊沒了動靜,才悄聲吩咐了丫鬟幾句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裡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卻是豔陽高照,絲毫看不出昨夜的風雨,園子裡的花朵更顯嬌嫩了些許。
黛玉難得的睡得那麼踏實,醒來之後頓覺神清氣爽,忽然發現自己怎麼想不起來昨晚睡前的情形,只記得自己似乎和哥哥說話,怎麼就睡著了。這一想不打緊,立時就記起了父親命將不久,眼圈一紅,珠淚潸潸滾落。
紫鵑正在替黛玉挽頭髮,忽然瞥見黛玉滿臉是淚,吃驚不小,口中急問:“姑娘這是怎麼了?”話才出口便想起昨兒之事,手上一怔,再不知說什麼是好。
恰逢王嬤嬤和雪雁一人捧了沐盒巾怕等物進來,一瞧之下亦是愣住了,王嬤嬤霎時反應過來,忙摟了黛玉勸道:“好姑娘,你這樣叫老爺看見了豈不擔心,回頭姑娘再有個什麼好歹老奴也不想活了。”
黛玉見眾人都是一副既緊張又擔心的表情,忙忙收了眼淚,故意岔開話題問道:“我怎麼記不起來昨兒是何時上的床?”
“撲哧,姑娘還好意思說呢,姑娘拉了公子哭了許久,愣是把公子一件新衣裳當成了帕子,後來竟是哭累了才睡下。”雪雁為免黛玉心中難過,自然接過話題打趣黛玉。
聞言,黛玉恍惚想起自己果真抱著一個人哭,其實也不知道是誰,現在想來定是哥哥無疑了,低垂著頭羞紅了粉頰,半句話都說不出。
“雪雁,胡說什麼呢,沒大沒小的。姑娘,老奴看來公子對姑娘倒是真好。”王嬤嬤生怕黛玉害羞,喝止了雪雁,隨即把話題轉到了墨涵身上。
此時黛玉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告訴她們爹爹已打算過繼墨涵之事,反正此事大家都會知道,便也不隱瞞,一一說了。
眾人聽後,既驚既喜既憂,驚的是那位年輕俊朗的公子日後也是她們的主子了;喜的是黛玉再也不是孤零零一個人,有兄長相護;憂的是不知這位公子品性如何,日後可會好好待姑娘。
“恭喜姑娘,賀喜姑娘。”到底是王嬤嬤經驗豐富,先給黛玉祝賀,其餘幾個丫鬟聽見忙是跟著喊。
黛玉心下歡喜,趕緊讓她們起身,顧自笑道:“我以前看到人家有兄長有姐妹的,總是羨慕不已,如今總算我也有一個疼愛我的哥哥了,日後再不去眼紅旁人了。”
雖兩次見面,都能看出公子對姑娘很是關心,但黛玉是王嬤嬤奶大的,自然不同他人,頓了頓終是試探著問道:“姑娘,論理老奴不該說這話,實在是為了姑娘好,公子的人品是否完全可信呢?”
這倒也不能怪王嬤嬤等人,畢竟她們都是才認識墨涵,不知他的身份底細,要是為了林家財產而來的,那黛玉往後還能有好日子過不成?
“是呀姑娘,若是公子另有所圖,那可怎生是好?”紫鵑本是賈府的人,對墨涵的戒心更強一些,尤其是覺得他對黛玉那麼好簡直越過了寶玉去呢。
“嬤嬤,你們盡可放心,爹爹看中的人定是不會差的。再者,這些日子來,爹爹身子一直不好,家裡的事都交與了哥哥料理,若是哥哥有心何需等到我回來呢,相信他早想法子拿了錢財去了。我知你們都是擔心我,不過這點不用懷疑,日後要當哥哥是林家的主子才是,不然我聽到了可不依。”
雖不知為什麼,黛玉總覺得可以信任墨涵,儼然已把他當成了親哥哥。
既如此,王嬤嬤等人也就不再疑慮了,好生伺候了黛玉往前頭去。恰在院子門口碰到墨涵:“妹妹起了,我正想來邀妹妹一起去父親那裡用早飯呢。”
一見墨涵身上的寶藍色袍子,黛玉唰的想起晚間之事,很覺過意不去,又有點不好意思,含羞一笑:“哥哥。”便再沒有其他話了,小跑著走到了前頭。
墨涵不知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了她,怔在原地,還是雪雁小聲笑道:“姑娘是想起欠了公子一件衣服呢,公子快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