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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耶穌會主教

丹東大笑起來,說梭倫這個角色倒是真適合你,“你會讓我們法國也享有立法和工商貿易的黃金時代嗎?”

“我會以兩倍的速度奔跑,不,說不定是三倍,乃至四倍,不折不撓地加速前進。”躺在船背沙發上的菲利克斯伸著腳,眯著雙眼,看著飄蕩的菸圈,慢慢而肯定地如此說。

細雨下的聖路易島,一排排整齊氣派的精英公寓樓所劃出的街道上,剛剛去過教堂找過懺悔神甫的安德萊依娜.卡耶維多,喪魂落魄地回到諾大公館裡,她的醫生勒.奧德萊恩先生正在客廳等她。

“太太,卡耶維多先生的醫學檢驗成果已經出來,請放心——我所邀請的專家不但一流,而且都會替您和先生保密的。”奧德萊恩語氣低沉,當他將報告遞給安德萊依娜時,表情努力做得和女主人一般的抑鬱。

結果讓安德萊依娜的心情雪上加霜。

她的手無力地垂在茶几上,報告書來回晃了兩下,鋪在大理石茶几面上。

此刻醫生咳嗽兩下,便直言相告:“這個結果還是您親口告訴他比較好,但是我得提醒您啊太太,這種婚姻和繁育裡,男人是不容忍接受自己的缺陷的。”

“我明白。”安德萊依娜的語氣非常消沉。

於是奧德萊恩醫生就起來告辭了。

當醫生離去後,安德萊依娜眼睛微紅,她拿住報告書的手不斷顫抖,好像在捧著團滾燙的焰火,而外面卻是冰天雪地,擁抱焰火會讓她身體被焚燬,而捨棄焰火她則會被凍僵而亡。

她最終跪下來,對著客廳供奉著的聖母像喃喃禱告,她希望天主、聖母和天使們不要對自己這樣殘忍,“也許在宴會那晚前,報告書上的文字並不是這樣,但宴會的晚上,當我嘴唇的貞潔被侵犯後,天主降罰於我這個罪人,竄改了這個結果......”

心思狂亂中,安德萊依娜在反覆彳亍後,終於又犯了個錯,或許是剛才醫生的警告對她的心智產生的干擾太大:她悄悄地將報告書給藏起來,並來到書房提起筆,給奧德萊恩醫生私下寫了封信。

一個禮拜後,魯昂大教堂前的廣場,被主教德.普魯瓦雅集中起來的,真的有快三百名幼童,全都是十歲上下的,要不是孤兒,要不是父母不願意再撫養他們,在聽說每年可得幾百裡弗爾工錢後,就準備去菲利克斯的公社織布工場做工了!

三個幼童負責一架飛梭織布機,整好。

菲利克斯握著手杖,檢閱了這群衣衫破爛的孩子,他已經和艾斯圖尼神甫商量好了作息時間,就當場告訴了這群孩子。

也有神甫對此事持反對態度,他們說既然教區收取什一稅,便應該用於濟貧,現在卻將這批孩子送去紡織工廠,會激起輿論不滿的。

“濟貧?大部分什一稅,不都送給巴黎各位主教,用於滿足升聖品,或修繕教堂、修道院之需的嗎?”普魯瓦雅主教語帶嘲諷,“我是在給這些孩子個出路,你們怕是沒聽說普瓦圖、阿爾圖瓦、勃艮第和弗朗什—孔泰這些省區,這兩年百姓困苦到什麼程度了......能有做工的崗位吸納飢餓者,讓他們不用在街道和鄉村危險地遊蕩,是再好不過的,唉......”

大教堂的庭院裡,菲利克斯恭敬地跟在主教身後,一同散步。

“你的公社辦得很出色,是不是該在魯昂其他堂區的教會地產上推行?”

“閣下,我確實有這樣的想法。請閣下再撥出四個堂區,專進行農業改良。”

“你是說模仿友好公社的模式來?”

“是的,但不建紡織企業,而是農田耕作,我預計將來幾年裡,糧食的重要性會空前絕後。”

“可我們魯昂和臨靠著的阿爾圖瓦省份,向來是肥沃平原集中地,是穀物大省,似乎沒有這樣的擔憂。”

“不,請允許我冒昧地闡述,之前省份豐盛的穀物是建立在繁榮強大的封建特權上的,它已讓底層付出太多,在近三十年裡越來越難維繫下去。農民們缺乏土地,難得溫飽,而土地貴族只曉得無限制地壓榨他們,所得到的成捆麥子、玉米,都出口去英國銷售,這種情況在<艾登條約>簽署後愈發嚴重,英國有三分之一的糧食都得依靠進口,這讓愛爾蘭和諾曼底的土地貴族們獲得好處,可轉眼間英國的棉紡織品和其他工業品就洪水般湧入,把我們賣糧食的所得重新賺了回去,若是遇到災年,我覺得脆弱的法蘭西便完全無法支撐下去。”

這話說得普魯瓦雅主教憂心忡忡,他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教區的什一稅結餘,便投入到四個新堂區公社裡,人手怎麼辦?”

“諾曼底西北角的卡朗唐半島,因今年莊稼遭洪水侵害,成群成群災民都在魯昂北面城關遊蕩,每天都有乞討的被民團士兵抓住關進監獄,不如把他們吸納進堂區公社,開墾土地。這樣比教會單純地分發濟貧錢,要強得多。”菲利克斯建議道。

德.普魯瓦雅主教嘆口氣,坐在庭院的面石凳上,對菲利克斯剖明心曲:“當初法國的耶穌會是怎麼完蛋的?”

菲利克斯沉默了。

“奧拉託利教會在國王陛下前攻訐他們三條罪狀,一條是效忠羅馬教皇而目無法蘭西王上,二是崇尚物質財富,三是奴役兒童乃至使用兒童做工。現在為了改革魯昂的教會產業,我實則已觸犯了後兩條,可能已有人在巴黎或凡爾賽對我的行為說三道四了。”

“勇於任事的人,總是會被庸才妒忌,他們只滿足於領取聖俸,可全然不去考慮聖俸的來源,是讓農民們困苦不堪的什一稅。我覺得,稅收就應該用在它該用在的地方,當它只是種盤剝而沒有反哺時,它本身的存在便是種罪惡。”

“你說過的,稅收不該是鐵櫃,而該是灑水器,對不對?”主教摸著稀疏的鬍鬚,然後神色堅定起來,“菲利克斯,認為對的事,就應堅持到底。”

德.普魯瓦雅主教說到做到,接下來日子裡,他奔走在魯昂的市政廳,和諾曼底巡按府邸,全力爭取,將四個大部分是沼澤和荒地的堂區土地,設為了“救濟農場”,招募卡朗唐的流民前來耕牧,分派年輕的本堂神甫加以督導,法院的弗朗西斯.巴貝夫前來幫忙土地丈量,並從英國進口農具,一時間輿論大譁,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

至於友好公社,它的織布行業隨著仿製的飛梭機投入,而迅速擴大。

現在舊的聖德約鎮上,大部分商人和手藝人,開始在經濟作用下發生“自由遷徙”,工作貿易的重點開集中到新的聖德約鎮:公社廣場和織布工廠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