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島重二長長吐了口氣，他是看過那蓋了章的檔案的，紙質粗劣，大紅章倒是扎眼得很，還有發票的復印件，從這些細節上可以得出很多關於工業製造與社會管理水平的情報，區區二十萬美元也不算什麼了......
“可是為什麼會打起來？”福原還是有些好奇，他覺得這種事不應該發生才對。
“事情比較復雜，其實是英國人在挑事，......你別多問了，現在還是保密階段，大家都得有默契！”
福原在一旁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管怎麼樣，贏了就好！”
上島擺擺手，他可笑不出來：“贏...這個事就不要宣傳了，現在和美國這邊關係比較敏感！”
“哈伊！我並不知道是因為這個事，......”福原馬上躬身，直起來又問，“上島閣下，這藍海計劃聽起來很大...李家我們有人可以替我們打探訊息！費用這塊我這邊可以處理！”
上島重二點頭後又搖頭，臉上表情很是沉重：“我不是為了省錢，之前我們打聽不到這個計劃的出處，原以為這是個偶發事件，但結果卻是在你過來的標書檔案上看到了相似的說法......
現在核心問題是這個人，如果人對了，那計劃必然存在！而且很多問題都有了答案，李家無法告訴我們那些！我們得爭取與他直接聯絡，何必什麼都透過這李....家，那個人好像也是姓李......”
上島重二搖搖頭，資訊又雜又多又亂，因為兩國關係，這段時間在中國內地有些敏感的事不好打聽了。
但這個少年必然有著極其不凡的身份，因為他那水平早就已經超過了巴山輪會議的那些中國學者，偏偏又太年輕，這種反差大得讓人不重視都不行！
福原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那我們怎麼辦？難道真的把所有的標誌都去掉？”
“表面上就肯定不要有了，反正最裡頭總有配件上會帶著標誌......但現在這不是重點，......現在不止是我們對美貿易順差過大的問題，美國人現在處理拉美債務危機也是焦頭爛額，我們得擔心他們！”
“我明白了！”福原吶吶附和，“原來這麼嚴重！”
上島重二看著福原：“如果要借給中國錢，我們當然希望越多越好！”
福原恍然點頭，現在曰本經濟發展主要是出口，外匯結餘巨大，如果轉回國內，那必然會引起嚴重的通脹，這些事都是顯而易見的。而要防止這一點，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些賺來的錢直接轉為對外投資。
“可惜只有三十億，還是美元......而且還不是政府貸款啊！”上島重二扼腕嘆息。
拉美債務危機成因於七十年代，當時美國經濟發展迅猛，而且因為油價暴漲導致美國國內流動性劇增。
於是美國財團們開始向拉美政府借出大量美元搞建設，原本接著就是石油危機到來，美國加強了貿易保護，接著美聯儲又調高利率，導致大量資本從拉美這些嚴重依賴出口的國家逃離。
可以說，從拉美各國政府向美國財團借了那麼多美元開始，這些國家就真正被美國人所控制了。
曰本產經業對拉美危機的分析一直在持續，早就已經列出無數對策，甚至想著再來複製一場這樣的經濟格局，只不過主角換成曰本，而拉美被別的一些國家來替代，比如中國，比如東南亞這些國家......
福原深呼吸：“是少了點......我們也表達了多借的意向，他們在考慮！我們也提出入股東亞銀行的想法，但他們要考慮，...股票停牌了......”
上島輕輕哼了一聲，轉而問起濠江賭局的事：“那些傢伙還沒輸光嗎？”
“或許是別家也有資金支援.....”福原支唔地把情況一說，聽得上島眉頭大皺。
“我又撥了一點款給那邊，畢竟現在投標為重......而且那邊聽說有傳染病，我們無法換人。”福原趕緊補充。
“多少？”上島重二緊著眉頭問道。
“二十萬美元......”
“太少！”上島重二厲聲打斷，“今天十家在一起遞標書，難道你想不到我會承受什麼樣的羞辱嗎？！福原君！”
篤篤！
門被輕輕敲響。
一個副社長進門：“已經準備好了！”
上島重二轉身帶頭出門，標書要由他最後確認簽字授權。
“最後檢查一遍，準備好出發！”
“哈伊！”
上島重二盯著福原：“劃一千萬過去！在我到那之前，贏光那些傢伙！”
“哈伊！”
…...
折騰咩？
此時李福兆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嘴裡咬著根卷福像是抽雪茄，站在窗前往外看。
“芸芸眾生......不都是在折騰咩......熙熙攘攘為名為利......”李福兆低聲嘀咕，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這裡只是八樓，視野並不好，四周樓群，隔著樓再過去一個樓就是中銀的工地，樓下熙熙攘攘都是人，四周樓面映著無數城市的景緻，往上看，鏡面中是天空，多雲！
他相信李一鳴跟自己看到的東西是完全不一樣的。
李一鳴說下午會下雨，那就一定會下雨。
這少年的腦子跟一般人不一樣，同樣的事，你看就普普通通，他就能看出無數變化，每時每刻發生的這些事，也許在他腦子裡頭早就已經被整合成了不同的推測，只待驗證。
他還要去看海......
就算在旁人眼中，李一鳴這些事像是在折騰，甚至連他自己都親口這麼說，可李福兆並不這麼看。
那少年不知疲累地處理著各種事務，安排計劃，釋出指令，精確得像一臺完美機器。
進門前，他特意繞著這層樓走了一整圈。
於是看到了霍家父子臨時用的房間大門緊閉，邊上的房間正加裝電腦，投資部員工小步緊走，電話不斷，保安一刻不停地開著對講機溝通樓上樓下，會客廳裡，貝家父子和馮老頭已經堆了整整一面牆的沙盤......
在這樓上上下下，無數人都在忙著各種事，有一大半都跟李一鳴有關。
甚至這樓外，這城裡，這城外，這個世界上的好多地方的事，都跟這個少年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
他覺得李一鳴是在做壓力測試，不但試自己這邊，也在試著對手，否則如何解釋他每一個安排裡頭的數字都那麼精準地壓在某個要命的點上？讓人無法拒絕卻又接得難受。
這外頭這麼多人這麼多事，相互影響互動。
安排十二點是送標截止，曰本人午飯肯定是吃不安穩了，他卻可以去看海...鬼才信他真去看海，......但你們敢不交錢？敢不做應對方案？
世界如蛛網，層層疊疊。
忙中會出錯，會出無數錯，這是常理。
可在這種紛亂之中，卻有一個人始終冷靜而且從不犯錯地指揮著每一個細節。
光是知道這個真相，就讓人感覺到好爽了！
管理六級工？
你是當真的咩？
李福兆嘴角輕扯，搖搖頭，他覺得李一鳴是自謙，之前李一鳴說他是六級工，李福兆已經很無力，現在嘛......
你這樣的六級，我這輩子什麼時候能見第二個？
“卷福......”李福兆摘下嘴裡的烤面管看了一會。
小小一根面管後頭是偌大的產業，誰能想得到，這事家中的廚子還不知道，否則得連覺都睡不著！
果然，發明不分大小，還得看眼界，可他莫名感覺這玩意，說不準還有別的什麼重要作用......
叮鈴鈴~~~
李福兆轉身到桌前，拿起電話機，約定時間志平會跟他彙報一些專案進展。
聽完這個，馬上另一個電話機又響，李福兆接起一聽
霍家另兩個兒子到了，還帶來了不少箱子，李福兆摸了摸下巴，搖頭，說道：“照常檢查，沒事就讓他們上來吧。”
放下電話，李福兆盯著牆上的地圖再看了幾眼，他現在已經覺得這地圖不夠用了，應該另外再弄一張產業地圖才對。
李福兆轉身出門，隨手拿過門外站著的家傭懷裡的書，徑直奔向李一鳴辦公室。
進門剛要說話，就見李建國作了個噤聲的動作。
李一鳴支著下巴出神。
少見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