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達海卻是不知道自己的一雙子女親眼目睹了自己和新月之間的親暱舉動,不過,即使他知道了,在溫香軟玉在懷的現在怕也是分不出太多的心思給珞琳和驥遠他們的吧。他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月牙兒,都是他那剛剛遭遇了劫難,滿心悲苦的新月。
不去管努達海和他的月牙兒之間的柔情蜜意,另一邊的珞琳和驥遠連夜快馬加鞭地往回趕,珞琳大腿兩側的皮肉早就已經磨破,卻生生咬牙忍下了這些疼痛。他們必須趕緊回去,趕在努達海他們之前回京,即使通知額娘做好準備。可到了城門口,卻被攔了下來,大半夜的,又怎麼可能放你進去。正在兩人焦急地團團轉的時候,城門卻突然開啟了。兩道人影出現在城門口。竟然是莊親王府的大阿哥和四阿哥。
珞琳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覺得冷冰冰的弘昱好樣的,一直以來,對於好友雲悠悠有這麼個冰塊夫君,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的傢伙,珞琳心底是存著敬畏的。可在這樣焦急慌亂到絕望的境地看到弘昱,珞琳卻覺得壓著神經的那根稻草一下子松了。
沒有按照原定的計劃立即回將軍府,珞琳和驥遠跟著弘普和弘昱去了莊親王府。這三更半夜的,莊親王府卻是燈火通明。看到端坐在客廳的柳滿兒、雲悠悠、蘭馨等人,珞琳自從看到自家阿瑪和一個女子相擁之後,就一直壓抑的情緒一下子爆發開來。拉著雲悠悠的袖子,就哭得不成樣子。悠悠一邊輕輕地拍著珞琳的背脊,輕聲安慰著珞琳,讓她不要太過傷懷。一邊拼命給自家夫君大人做臉色,讓他不要生氣。
驥遠身為男子,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身邊坐著的弘昱周身的溫度那是一降再降,那看著自家妹妹的眼神,驥遠懷疑若是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自家妹妹都不知道被弘昱給凌遲了幾次。這樣的情況下,驥遠直覺地挺直了脊樑做得端端正正地,至於其他什麼情緒的都放到了一邊。
等珞琳的情緒平復下來之後,柳滿兒看了一眼雲悠悠,見她微微搖了搖頭,便由自己開口說道:“珞琳,驥遠,天色不早了,你們先在這裡休息吧。你們兩個孩子也真是的,不說一聲就往外跑。若不是雁姬瞭解你們兩的性子,替你們兜著。你們以為你們這樣往外跑,你們家的那位老太太會不奇怪,不去查查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地都往外跑。你們這樣一來,不是一下子就將事情攤在了你家老太太面前。”
一番話說得珞琳和驥遠的臉色一變,他們雖然想到了要防著使用下人被自家奶奶知道,卻沒有料到他們兩人這一舉動也有可能導致的後果。果然,他們到底還是太過稚嫩了些。珞琳雖然跟著雁姬學習管家,到底時日短,還是缺乏了一些周全的思考。至於驥遠再軍營中哪裡會去想這些後院的彎彎繞繞之事。
雲悠悠見自家額娘嚇著了珞琳和驥遠,連忙拍了拍珞琳的肩膀,笑著安慰道:“你們放心。你們一出城,福晉就想到你們是去做什麼了。特意派了人跟我們打了招呼。將軍府的人只當你和驥遠是在我們莊親王府玩耍。如果老夫人問起,你們就說是因為我知道驥遠有了假期,再加上大哥他們從廣州回來的緣故,特意邀請你們過來玩耍的。又因為玩得太高興的緣故,就邀請你們住了一晚。”
“額娘,我看珞琳和雁姬他們也累了,還是讓他們先去洗洗睡了吧。”蘭馨見自家額娘和四弟妹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又見珞琳眼角露出疲憊之色,便開口這樣說道。
“悠悠,晚上我想跟你一起睡。”珞琳不是沒有察覺到身後那幾乎可以洞穿她身體的殺人射線,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弘昱那已經趨於實質的殺氣。可是,她不想一個人睡覺,而且她也有很多話想要單獨和悠悠說。所以,即使整個人在弘昱的殺氣之下,忍不住直發顫,珞琳還是咬牙說出了這句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珞琳也是吃定了,只要自己這麼說,雲悠悠肯定無法拒絕自己。而云悠悠既然不會拒絕自己了,那麼,弘昱就是再生氣也沒用嘍。
悠悠對著珞琳那可憐兮兮的雙眸,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在她回過神之前已經點了點頭。安慰好了珞琳之後,雲悠悠蹭到渾身寒氣直冒的弘昱身邊,拉住弘昱的衣角,眨巴著雙眸半帶著幾分撒嬌地叫了一聲:“夫君……”
可惜,某人對於雲悠悠的這一招不但沒有絲毫反應,周身的溫度更是直線往下降了不少。這一幕落在柳滿兒眼中自然又是一番好戲,就是直接導致了這一幕戲碼的珞琳也忽略了滿身的痠痛,睜大了雙眸看著雲悠悠怎麼讓這個冷麵閻王妥協。
雲悠悠即使察覺了眾人看好戲的態度,可身為珞琳的朋友,也看出了珞琳眼底的疲憊,只是猶如閨蜜一般談話一夜的要求,雲悠悠實在是拒絕不了。
看到弘昱的目光掃到自己的小腹,雲悠悠立馬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連忙乖巧地回答道:“我會小心孩子的,寶寶很乖的,而且就是一晚上的時間。”
見弘昱有所鬆動的樣子,雲悠悠立馬趁熱打鐵地俯身在弘昱耳畔輕輕說了一句話,見弘昱雙眸亮了亮,便知道有戲。
“悠悠,你到底和你家那位冰塊說了什麼,他竟然真的肯答應我跟你一起睡?”珞琳和雲悠悠回了客房,立馬就問了起來,甚至連身子的疲憊都忘記了。
“珞琳,夫君他人很好的。他很尊重我的,知道我和你是朋友,有話要談,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拒絕的。只是夫君這人就是喜歡冷著張臉讓人誤會。”雲悠悠笑著這樣回道,然後很快地就轉移了話題,“你餓了吧,我已經讓下人準備了你愛吃的飯菜,你先填填肚子。等吃飽後,再泡個澡,好好睡個覺。我看你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是不是騎了一天的馬,有些不適?等你洗完澡後,擦一擦藥,免得明天起來整個人痠痛。”
珞琳的確是又累又餓,見雲悠悠一副坦蕩蕩的樣子解釋了這麼多,也就不多問。看到桌上擺著的的確都是她愛吃的東西,一陣風捲雲殘,將肚子填了個飽飽的。等滿足了口腹之慾,那邊的洗澡水,以及乾淨的衣飾,傷藥都已經準備妥帖。
“你在這邊洗個澡,我也回房洗漱一下。”
說是回房洗漱,其實是回去伺候自家夫君就寢。在弘昱亮亮的視線下,兩人共同進了空間,給自家夫君擦了背,自己簡單地洗了下,又伺候弘昱穿好睡衣,等雲悠悠回了客房的時候,珞琳才將將洗好澡,正在塗抹藥膏。雲悠悠一進門就聽到一陣陣抽氣聲,連忙轉過屏風,看到珞琳大腿兩側的慘狀,皺了皺眉頭,接過珞琳手中的傷藥,給她塗抹上去。
一陣忙亂,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上床就寢的時候,就是雲悠悠都已經累得不行了。熄了燈,對於身旁睡著的不是自家那個冰塊夫君,而是珞琳一事,雲悠悠有些不習慣。即使身子疲憊的不行,卻還是睡不著。而且雲悠悠也在等,等珞琳開口。今日,珞琳雖然大哭了一場,卻因為大廳人員眾多的緣故,並沒有將心底的話吐出來。有些事情,總要說一說,才能釋懷的。
等到雲悠悠以為珞琳已經累得不行,睡過去的時候,珞琳帶著幾許彷徨,幾許脆弱的聲音才慢慢響起:“那個女人看著就和我一般大小,柔柔弱弱的,穿著一身白衣,就這麼靠在阿瑪的懷裡。那樣子,像極了哥哥曾經喜歡過的白吟霜。那個時候白吟霜攀上碩親王府的皓禎貝勒,硬是裝出一副和哥哥毫無瓜葛的樣子的時候,我都沒有恨過白吟霜。可看到那個和白吟霜一樣,看起來弱不禁風,似乎沒有男人的保護就無法存活的女人的時候,我竟然產生了殺人的衝動。悠悠,如果阿瑪真的要娶那個女人進門,我和額娘,還有哥哥要怎麼辦?”
雲悠悠並沒有回答珞琳的話語,因為她知道其實珞琳很清楚這裡面的糾紛,她只是需要有一個人能夠傾聽她心中的那些話語,只是需要她這個朋友站在她的身側,給予她支援和力量。
“那個女人雖然和白吟霜很像,可身份上到底存在著差距的。那個時候的白吟霜不過是個歌女,正因為清楚這一點,我才對那個白吟霜沒有起什麼恨不恨的情緒吧。即使後來白吟霜是個王府格格的事情爆發開來,也不過是一夜談話一般,又被貶為了平民。可這個女人不同。她是新月格格,是皇親貴族。朝廷為了體現對王府遺孤的照顧,定不會虧待了她。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弟弟,等她的弟弟長大,再不濟也會是個貝勒。這些都是她的籌碼。偏偏額娘的身份在那裡,根本無法和這個新月格格相提並論。如果阿瑪真的娶這個新月格格進府,又是以什麼身份?側福晉?根本就不可能。最好的結果是,平妻。可是,以奶奶的心性,說不定會逼著阿瑪休掉額娘,再娶那女人進門!”
雲悠悠轉過身子,輕輕地拍著珞琳的背脊,低喃著:“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們不是還沒有進京嗎?雁姬福晉如此聰明,再加上有你和驥遠在一旁幫著,總會想到辦法的。再說了,雖然雁姬福晉的身份不夠。可你忘了,你們身後還有我們莊親王府嗎?你家老夫人總得掂量掂量這其中的分量的。”
雲悠悠其實更想說,還不如乾脆讓雁姬和努達海和離算了。可是,她也清楚此時此刻在什麼都還沒有發生的情況下,無論是珞琳、驥遠,還是雁姬都還沒對努達海完全死心。這樣的情況下,這些話卻是無法說出口的。只希望她的朋友不要在即將到來的雞飛狗跳中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