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邵天讓方誌文帶他到現場看看。
走過一座座殘破的房屋,嚴邵天看到了喪屍埋屍的地方。
這只喪屍應該是泥石流爆發的時候拼命逃跑,也許還覺醒了速度異能,結果卻還是差了一點,不幸被埋在泥下。
現場有挖掘的痕跡,不過看起來挖的不多,地上有很多零散的骨頭,應該是挖到一半,死者變成喪屍攻擊活人,大家死的死逃的逃,再沒有人顧得上泥土裡的同胞。
不過,嚴邵天注意到,越是靠近喪屍,骨頭越是密集,不僅有人類的骨頭,還有各種動物的骨頭,以及凌亂髒破的皮毛、羽毛之類。
“難道這只喪屍有魅惑異能,能夠迷惑其他動物過來給他吃?”方誌文摸著下巴猜測。
不對,這只喪屍的晶核裡明明只有增頻系的能量,這點在末世活了三年,摸過無數晶核的嚴邵天自認不會搞錯。更何況,四周並沒有這些動物的腳印。
嚴邵天蹲下身,在被鮮血浸透的、散發著奇異味道的、白骨累累的地上仔細檢視。
“可是不對啊,我們消滅他的時候並沒有受到精神攻擊。”方誌文摸完下巴,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突然,嚴邵天提起方誌文“嗖”地躲開,兩人原來站立的位置,分別豎著根兩米高的尖利突刺,方誌文打了個抖。
他們抬頭向泥石流形成的斜坡上看去,一道黑影嗖地不見。
“什麼東西?”
“狗。”
“嗯?”方誌文瞪向狗跑走的方向,覺得自己的業務能力受到了侮辱,“你是說變異狗嗎?居然還有漏網之魚?”
“看這兒。”嚴邵天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腳尖點了點某處讓他看。
方誌文低頭看去,細看之下,那似乎是一隻爪印,順著那只爪印再找,還可以找到更多,有的來來回回層疊在一起,不知道踩了多少次。
“這難道是……”
“狗的爪印。”
他沒研究過動物腳印,不過,既然嚴邵天說是狗,那肯定不是一隻貓。
嚴邵天摘下他的劍,在喪屍的埋身地敲了敲,果然,這些泥土異常堅硬,根本不是自然形成,他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
方大忽悠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難道是一條變異狗把他埋在這裡,然後捕獵食物在餵養他?”
“有這可能,”嚴邵天抬了抬手,劍在堪比混凝土的堅固泥土上頓了頓,發出沉悶的一聲“咚”。
“嘖嘖,早知道我就不養貓了,也養只狗,貓就是不如狗忠誠,我家那只小絲絲,別說保護主人餵養主人,末世一到,它跑得比誰都快,虧我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從一隻巴掌大的小奶貓養成一個漂亮的小淑女……”
嚴邵天一下子想起方誌文家那只全身綴滿蕾絲蝴蝶結的倒黴黑貓。唯一一次去他家裡做客,一進門,他還以為客廳茶几上放了個另類的黑色蕾絲編花擺件。結果他一靠近,那小家夥一下子竄下去,他才看清楚那是只黑貓。
這麼一個無良的主人,哪只小動物眼瞎了才會喜歡他吧?
“這裡出現變異喪屍,不排除其他地方也出現,立刻聯絡大家,看看有沒有出現意外情況。”
然後,白黎珂出現了,“我剛剛看到一隻變異喪屍追著一輛皮卡去了徐壽村的方向,你的隊員今天也有去那裡出任務的吧。”
再然後,便出現了現在的局面。
嚴邵天不想承認又不能不承認,他欠了白黎珂一個人情。
如果不是得她提醒,熊出沒小隊今天有可能全滅在這裡,而他也不會知道,原來他撿回來的小家夥跟他一樣,是一名修真者。
方誌文看了眼相愛相殺的男女二人,搖搖頭嘆口氣,過去向熊大發出了誠摯的慰問。
熊大胸口大力起伏著,似乎還沒有從剛剛驚心動魄的戰鬥中回過神。
被方誌文一打岔,他總算清醒過來。然後,他習慣性地無視了方大忽悠的廢話,先是看看被女兒攙扶著走過來的老人,再看看站在不遠處的安安靜靜的駱冰,嘴裡嘟囔了句:“真是邪門兒了。”
“是啊,變異喪屍這東西是挺邪門兒的。嘖!又受傷了,我說你悠著點兒啊,這就是四爺有辦法,換成別人你早死了十次八次了。”方大忽悠扔給他一個瓶子。
“我不是說變異喪屍。”熊大接過瓶子喝了一口,甕聲甕氣地道,不過,變異喪屍什麼的可以之後再說,現在還有一件事急需解決。
他沒有方誌文的眼力見兒,直接過去跟嚴邵天匯報情況了,白黎珂很遺憾,嚴邵天松了口氣。
聽到這裡發生的情況,嚴邵天目光漸漸冰寒,他看看安靜地站在那裡的駱冰,再看看老人一家,目光投向那座房子。
“那五個人在房子裡?”
“是的。”
嚴邵天拔出劍,也沒有見他砍上去,隔空一揮,兩扇鐵門便裂成兩半掉落在了地上,門裡五人見躲不過去,只好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
原本就剩十幾人的村民,如今又去了近半,大家看著地上殘破的屍體,臉上露出了哀慼的模樣。
五人看著氣氛不對,正要說什麼,嚴邵天收劍回鞘,直接發了話:“斃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緊接著,村民們臉上的哀慼變成了快意,五人則徹底驚慌起來,先前對著老人叫囂的男人大聲叫道:“不,你沒有權利處決我們!”
“不,我有。”
嚴邵天聞言看了他一眼,那種先天氣勢上的壓迫讓男人畏懼了,他瑟縮了一下,完全不敢再對他說話。
嚴邵天原本就是個無法無天的公子哥兒,前世又是基地的掌權者之一、喪屍中的王者,就算他只是輕描淡寫地站在那裡,一身威勢也不是幾個小混混能夠抗衡。
他一聲令下,熊大他們便舉槍對準了五人,不過,殺喪屍是挺容易的,然而殺這些活人……他們難免猶豫了一下。
就是這猶豫的瞬間,這些傢伙突然互相對視了一眼,緊接著有人衝上去奪槍,先前將駱冰推出去的男人則目露兇光,轉身就向後面抓去。
那個方向,正是老人一家,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一個生了孩子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少婦,一個五六歲的孩童,一個剛滿月的嬰兒。
這些人,無論哪個都無法反抗他們,只要有一個被他們抓在手裡,他們就有了逃命的籌碼。
知道老人的法術不能對付他們之後——沒錯,他們就是這麼認為的。什麼不會用來害人,恐怕是沒有辦法對付人。他們對她完全沒有了畏懼之心,反而有些嗤之以鼻,就算她再神異又如何?還不是對他們無可奈何?
老人看著一臉猙獰地抓過來的混混,手有些發抖。
到她這一代,祖上的傳承幾乎已經斷絕,她平時只使些小法術,給小兒安魂、防鬼趨邪,對付活人的手段,就算有,她也沒有用過,她只願一世安穩地活著,並不曾想過走出村子,去參與外面的爭鬥。
熊大完全怒了,暴吼一聲一腳踢開奪槍的,就要去救老人一家,突然有一把劍出現,橫在了她們和混混之間,老人劇烈顫抖的手心裡,一豆微亮的光芒被她悄悄收了回去。
混混被冰冷的劍刃架上脖子,後面還有熊大的槍逼著,手抓著少婦懷裡的襁褓,保持著一個撕扯的姿勢定在了那裡。
少婦急忙奪回襁褓後退了兩步。
唯恐再生變故,熊大抓住混混的後衣領扯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少婦身邊小孩的視線,一槍斃了他,而被他踢開的那個倒下就沒能起來。
“不關我們的事啊,人是他們推的,門也是他們關的,我們只是正好跟他們同行而已!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大概是被兩人快速的死亡刺激了,剩下三人拼命哀求起來。
第一次將人推到喪屍堆裡,村民們將他們放走了,第二次將駱冰推到喪屍面前,駱冰也沒有找他們麻煩。一而再被人放過,給了他們某種錯覺,似乎他們做什麼這些人都只能悶在肚子裡生氣,而不能把他們怎麼樣,他們底限比他們低,他們就佔了上風。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新出現的這個完全不同,他完全就是個魔鬼,說殺人就殺人,眼都不眨一下。
熊大哪裡還能信他們,越是看到他們這幅惺惺作態的樣子心裡的火氣越大,磨了磨牙,跟部下打個眼色,一人一槍送走了他們。
嚴邵天沒有再看那些人一眼,收劍回鞘,走到駱冰身前:“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駱冰搖搖頭。
“一會兒你跟我一起坐車回去,我有話問你。”
“恩。”
駱冰點點頭,表示服從安排。
然而,熊大卻是眼皮一跳。
“老大,我覺得駱冰非常不錯,非常適合我們小隊。”他湊過去討好地說,嚴邵天點點頭,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膀:“幹得不錯。”
然後,嚴邵天上了車,老人一家和駱冰也被請了上去。
他剛要啟動車子,白黎珂扶住車窗叫了他一聲:“邵天。”
嚴邵天太專注於駱冰這個大大的驚喜,竟是把她給忘了。怔了怔,亡羊補牢地對她道了聲:“今天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熊大呆呆地望著車子啟動,拉走了剛剛分配給他的炫酷冰法。
“幹得不錯?”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真的是那個意思嗎?
方大忽悠從他身邊經過,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含著那麼一咪咪同情的眼神。
熊大臉一垮。
隊員們已經麻利地收拾好戰場,他看看站在旁邊的白黎珂,見不認識,點個頭,從她旁邊走了過去。
“正好,不用走路了,大家趕緊的上車,咱們摘菜去。”他上了河道拐角那裡的皮卡,霸佔住駕駛位,對著大夥兒一招手。
村民們已經上了一隊開過來的車,跟著嚴邵天走了,剩下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擠了上去。
方誌文把自己的位子讓給了村民,準備跟後面的隊員擠擠,聽說有新鮮的小青菜,也不坐自己的車了,把熊二趕到後車斗搶了他的副駕駛位。熊二那麼大的塊頭幾乎佔了後鬥的一半,被小夥伴們各種嫌棄,他心裡哭唧唧地,覺得自己特別委屈。
白黎珂不摘菜,拒絕了同行。
於是一群大老粗告別了她絕塵而去。
白黎珂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也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