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市是一個縣城,兩輪車比四輪車更有市場,街道上到處都是走塵飛灰,來往的人都熟識。在這樣的小城裡,排外性比大城市更強,居民習慣了畫地為牢的生活,對陌生人都有著戒備心和警惕性。
九哥模仿著齊晗的衣著習慣換上了襯衣和牛仔褲,膝蓋上還多了兩個不規則的洞。
“老闆,有更結實一點的嗎?”說實話,九哥對自己的格鬥技術沒什麼信心,如果不能先下手為強,一招致命,結果就很難說了。
老闆打量著他,“小夥子,你這是要找野外的生存用刀,還是要大砍刀啊?”
“實不相瞞,我和朋友約了去爬山,不過聽說這邊山林裡有猞猁,所以想備個防身的。”九哥在來的路上,聽到老鄉議論,這時候現學現賣,剛好用上。
“哦……”老闆慢慢點點頭,“這樣啊,你拿這把刀吧。”他從架子裡面拿出一個盒子,“本來打算賣個好價錢的……不過,既然讓你趕上了,不如賣個緣分。”
九哥不常研究匕首,不過他能看出來,盒子裡的這把作戰匕首的來路應該沒那麼簡單,不過現在這也算是他能找到最趁手的防身武器了。
“行,就要這個了。”
九哥掂掂匕首分量,還是滿意的。
這樣他就沒有什麼其他要找的了,剩下的時間他需要在房間裡好好睡一覺,為晚上的行動養精蓄銳。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和那個女的聯絡了,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嗎?”
“朋友?她就說了一句她也想來,你就訂了三個人的機票,是不是我不知道,你就要訂一個房間了,你惡不噁心!”
“你話怎麼說得這麼難聽,訂機票也好,訂房間也好,我怎麼可能分不清楚。當初是你耍了那麼多手段,讓我們分開,我現在是在替你贖罪,你心裡有點兒數行不行!”
九哥掏出門口刷開了門,往走廊更深處瞥了一眼,小情侶吵架,沒遮沒攔的。
他收拾了東西裝進揹包裡,電視機裡放著重複的廣告,全當是背景音樂。
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九哥把手電塞進揹包側袋裡,走過去一看,果然是齊晗的來電。
“哥們兒,你不聲不響的,跑哪去了?”
九哥叉著腰站在房間裡,決定還是不說實話,“進山了。”
“……進山還有手機信號吶?”
“……”每到這個時候,九哥就想把齊晗腦子裡那根天線拆了。
齊晗沒得到九哥的回覆,“你不會是跑去做什麼危險的事了吧?我一個兄弟已經在龍潭虎穴裡了,我這心臟可承受不起你們倆一起折騰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這兒你就不用操心了。”不過就是去找找當年關閉特殊學校的原因罷了。
這事兒雖然邪門兒,但是也不至於鬧到太大的地步。
齊晗尋思了一會兒,“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在哪兒,要是失蹤了我也能及時報案。”
“……漳市,陽光特殊病院。”
晚上七點。
九哥扔掉手裡的一次性紙杯,走出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等在車站前的年輕人已經到齊了。九哥看到站在一起的一對男女,微微一怔。
“您就是齊天將明吧?久仰。”
九哥握住了男生伸出的手,“你好。”果然,就是他在賓館裡的無意撞見的那對小情侶。
“我是烈火灼心,翟焱,這是我女朋友,萍水相逢,呂子萍。”
那個女孩子眼神彆扭得轉來轉去,九哥有點尷尬地點點頭,他不喜歡介入別人感情的矛盾。
站在翟焱旁邊的另一個女孩子主動和九哥打招呼,“我是真心,甄歆。”
“寧遠,”另一個男生看起來也有些不自在,好像九哥來之前,他們就已經發生了些什麼,“論壇裡的寧靜致遠。”
“胡析。”
大家就算是認識了。
“這邊叫車不太方便,咱們就騎車過去吧。”翟焱看了看路邊的單車。
九哥選擇了殿後。
除了他之外的四個人,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從未像現在一樣不安,期望自己的預感是錯的。
“這樣要騎到什麼時候啊,腿都變粗了……我可不像某些人,沒了男朋友就不在乎了……”
“那你就坐我這輛。”翟焱道。
九哥能聽出來這話裡有話的歧義,翟焱的女朋友呂子萍這些話應該是說給另一個女孩兒聽的。如果他下午聽到的那些話不是斷章取義,大概就是呂子萍從甄歆身邊搶走了翟焱,還是以不良手段巧取豪奪的。
“以前也看到過你寫的一些貼子,說實在的,真的很厲害。”那個叫寧遠的男生故意騎得慢了些,和九哥搭話。
“啊,”還好來之前做了些功課,冒充“齊天將明”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沒那麼簡單。
“你是做什麼的?”
“顧問。”
“是犯罪心理方面的嗎?”
九哥打量了他一下,“差不多。”
寧遠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讓九哥有些疑慮,“你是做什麼的?”他把這個問題又丟給了寧遠。
“我是心理諮詢師。”
“到了嗎?”
“到了到了。”
前面兩個之前還在吵架的情侶興奮的聲音傳了過來。
九哥轉頭看了看四周。
這片區域確實和傳聞中的一樣,沒有燈火,了無人煙,地上落滿了沒有人打掃的塵土和樹葉,還有些黑乎乎的腐化物。
他們把腳踏車停在路邊,緊張的氣氛瀰漫開來,九哥看到那對小情侶拉著手,激動興奮。
“前面那個院子應該就是陽光醫院了。”
和九哥找到的幾張照片很像,高高的院門,裡面的建築卻都很矮小。建築是最初建立的,因為建築裡居住的人員的特殊性,這道高牆就是給一些無知的人的心理保護。
夜深人靜,風呼嘯而過,鐵門發出咔啦咔啦的聲響,被風吹起的塵土嗆得他們咳嗽幾聲。看得出,這裡確實已經有荒廢多年,無人進出了。
“你聽到了嗎?”呂子萍緊張地抓住了翟焱的手臂。
她抓得很緊,但是隨風飄來的聲音太過詭異,翟焱,和他們幾個人,都沒有出聲,
那是一陣孩童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