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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者(三)

“歡迎回來,吉米。”北極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吉米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地上坐起來,在確定無疑是北極星後,他爆發出一聲驚呼。

“夢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我怎麼還在塔頂?”他叫道。

“這是俗稱‘夢中夢’的情況,你現在身處的夢境是你自己的夢,剛才我用魔力為你開闢的道路是另一個人為的夢。”北極星笑著說。

一道流星這時從二人的上空飛了過去。

“看來你朋友的夢也結束了呢。”他伸出手,指向天空說。

“我的朋友,艾力克嗎?”

北極星點點頭表示贊同。

“但我不明白這兩者有什麼必然的聯絡嗎?”吉米又回答了原來的話題上,他還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

“我們星星力量的來源就是人們的夢,夢是人類特有的力量,加之努力和奮鬥就會將它化為現實,這也正是我們星星選擇晚上顯現的原因,因為我們需要從夢境中汲取力量。”

吉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想起爸爸也曾經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一隻蝴蝶從吉米身後飛起,它通體散發出溫和的藍色光芒,毫無疑問,這就是吉米從水晶裡解放的那只。它在吉米眼前繞了幾個圈,隨後便停到北極星的杖尖上。

“看來這就是你的選擇,這很好,我能感覺到你也因此獲得了回報。”

“什麼回報?你是說那個叫‘靈魂之眼’的魂器?”吉米問道。

“那股力量不正是你需要的嗎?”北極星反問道,“有了它的力量,也許你就可以救出你的朋友了。”

像是忘記了一般,吉米的腦內瞬間回憶起白天發生的一切。

“貓先生!”他驚訝地叫出來,“我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明明還想起來了的,怎麼又……”吉米沮喪地幾乎要滴下眼淚。

“無需擔心,吉米,這些都是自然的,人們進入夢中時註定會拋棄掉一些煩惱的事或者相反地再去體會它們多次。”北極星過去摸摸他的腦袋。“這些只是個夢,不是嗎?”他說。

“那我該怎麼使用它?”吉米指著自己的左眼說。

“自從你能看到這只蝴蝶開始,你就已經有了你的第一個能力了——靈魂之眼。”

“為什麼?你不是也一樣能看到嗎?”

“我只能依據它流溢位的魔力看到它的外形,而你的能力可以看到它靈魂的實質,不過現在的你也不能夠吧!我想你和它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

吉米將信將疑地朝那只蝴蝶看去,剛開始還並未有什麼變化,不過隨著時間的延長和吉米視線的集中,蝴蝶的身上逐漸起了變化,像是把吉米的視線拖進那藍光裡去一樣,在那裡吉米看到了令他震驚的事物。

“星露公主?這不是她嘛!”吉米對於眼前的景象十分詫異。

“正是如此,所以她因你的善念而得救,束縛她的封印已經解開,她終於可以迴歸她的軀體了。”說著,北極星不禁流下淚來。

北極星拄著法杖邁向廣場中心,他走得很慢,完全沒有了數小時之前的矍鑠,雖然這樣的確很符合他的老人身份,與那頭霜白的銀髮和起皺的皮膚也極為相稱,但是跟在後面的吉米覺得他那沉重的步伐似乎在哀鳴,又像是悲嘆,彷彿每走一步對於他來說都異常艱難。

天上有幾顆星明顯暗了下來,難道是被雲霧遮擋了光亮?

“你知道嗎?那枚硬幣和信確實是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

“這麼說你見過我爸爸了,快告訴我他在哪兒?”吉米驚喜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也是在這個塔頂,他把硬幣留給我之後就離開了,我是遵照他的囑託讓萊頓把這些穿越了世界的東西捎帶到你那裡。”

“他有說他會去哪裡嗎?”吉米失望地問道,畢竟好不容易才聽說了父親的訊息。

“沒有,不過,”北極星說,“他說他相信他兒子會找到他的。”

一股暖流湧上吉米心頭,他真切地體會到了父親的信任,就像是當著他的面說的一樣,這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心,他看著在他前面走著的北極星老人,這讓他回憶起了小時候曾跟隨在父親背影後的點點滴滴……

“我的時間就快到了。”北極星說。

吉米發現他面前的老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分解,他的身軀正到處被侵蝕著,從而變得坑坑窪窪,像一張落入火中的薄紙,抑或是一枚被蟲蛀的葉片一樣,終究不是長久之物,不言而喻地宣示著他毀滅的命運。

“不,等等,你不能走!”吉米朝他叫道,他伸出手。

此時的北極星已經飄到星露公主的床前,他將魔杖裡儲藏的月光盡數釋放了出來,那月光像一股綠色的旋風在他的手上迴轉著、凝縮著,直至變成一顆綠色的寶石。老人的表情顯示了他的吃力,不過不時露出的微笑讓吉米茫然無措,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上前去幫幫他,他也不知道是否有自己能插手的地方,只是因為那個發自內心的微笑、那個面對死亡仍能為之感到歡樂的微笑,強大到足以停滯時間。

一切景象在吉米眼前開始退散,彷彿有一股力量在扯他的後背,把他逐漸拉回開始的那個白色房間,在那裡,他見到了北極星,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形體,不需要透過靈魂之眼就可以把他的靈魂看得一清二楚。

“感謝你所做的一切,吉米。”他說。

“你要走了嗎?明明才相見沒多久,我還想多問你些關於爸爸的事。”吉米強忍著悲傷。

“舊生命的終結是為了孕育下一個新的生命,這是世界的法則,我不能更改我的命運。”

“你將要去哪兒?”吉米問道。

“沒有什麼事物能逃脫世界運轉的法則,我的生命已經結束,我的靈魂要交融進那無盡的輪迴洪流中,成為世界記憶的一部分。”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吉米的眼裡噙滿淚花。

“會的,只要你這麼相信著,總有一天……”他的靈魂開始與白光融合,聲音也越來越模糊。

“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我相信,一定。”

一大群流星劃過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