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髮少年毫無防備,被掉下來的石塊砸了個正著。
緊接著,無數碎石塊就連續不斷地墜落下來,很快將他所在的地方堆成了一座小山,把他整個埋住了。臨生抓住這個機會,又念了一道咒文鞏固自己的優勢:“念化——sleeping!”
一團綠光籠罩了石塊小山,裡面立刻沒有了一點聲音。
綠髮少年八成是睡著了。
作戰成功,臨生長噓一口氣,隨手擦去額頭上的汗。進行時態的咒文果然生效很快,而且魔法防具還真不是蓋的,他抬頭看著天花板,目測這個大坑的直徑超過五米,寬度已經橫跨了這間刑訊室。
光憑他自己的力量,肯定沒法造成這麼大的破壞。
機不可失,他連忙順著石塊小山爬了出去,同時發現天花板的厚度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難怪會有這麼多石頭掉下來,而且這麼大的動靜也沒有招來圍觀群眾。
安斯帕瑟的變態密室,隔音效果還真夠好的。
爬出天花板,臨生左右看看,發現面前是一條走廊。
也許這棟城堡實在太大了,大家都分散在各處,因此這條走廊裡根本就沒有人。
就在這時,他聽見左手傳來一聲輕微的脆響——是那枚紅色寶石。在完成任務之後,它終於壽終正寢,輕輕地裂成了碎片。
“謝謝你哦。”臨生笑了笑,繼續進行下一步計劃。自己逃出來之後,就應該去救悠司了。
說實話,他真不想對這個混蛋施以援手,他跟安斯帕瑟一樣,都是謊話連篇外加一肚子壞水。但是出於道德感,他不能見死不救,並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沒有悠司的話,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從這裡離開啊!
時間不多了,這裡的事情隨時會被人發現。臨生低下頭,集中精神在意識裡幻想出悠司的相貌,同時念出咒文:“念化——find!”
身體內部立刻捲起一陣狂風,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將他向前拖拽。
臨生立刻跑了起來,這股力量將會帶領他到達悠司的所在地。說起“find”,還真是一道具有紀念意義的咒文呢,當初他來到聖塔羅學院,被藍橙推進鏡月製造的幻境中的時候,第一次成功使用的咒文就是它。
而念化,也成為了他在三種基本咒文裡最擅長的類別。
時光飛逝,之後自己居然經歷了這麼多驚心動魄的冒險,回想起來真是感慨萬分。
無形的力量帶著臨生,在長長的走廊裡穿行。這個地方真的是太大了,臨生拐了幾個彎之後就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能無法抗拒的被力量一路拖著向前跑。中途上了幾道樓梯,讓他知道自己是在向上,但具體到了什麼地方則是完全不清楚——混蛋,安斯帕瑟這個變態,到底把悠司關在哪裡啊?!
彷彿是聽到他的抱怨心聲,力量的速度居然一點點地慢了下來。
又轉過一個拐角之後,臨生看見了走廊的盡頭。
那裡,只有一扇虛掩的門,兩旁是小小的長方形窗子,看來,這就是目的地了。
緩步走向那扇門,臨生無意中向窗外看了一眼,頓時大吃一驚——自己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最初進入的城堡,而是聳立在城堡旁邊的一座高塔!
而此時,他已經來到高塔的最上面一層,夜晚刺骨的冷風中,這處高聳入雲的地方顯得無比陰森,沉默地聳立在寬廣無垠的土地上。高塔的旁邊,就是無邊無際的森林,在幽暗的月光下,森林透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怖感。
好吧,他明白了,這座高塔一定是安斯帕瑟囚禁罪犯的地方,難怪一路上都碰不到城堡裡的人。但是,公爵閣下你也太變態了吧!幹嗎把自己的弟弟關在高塔的最上面一層?你是在玩魔王囚禁公主的遊戲嗎?要不要悠司COS萵苣公主變出長長的頭髮,垂到高塔下面等著王子來救他啊?!……不對,那臭小子自己就是一副王子的模樣,這個遊戲有BUG!
一邊滿頭黑線,臨生一邊推開門。
有一瞬間,他不明白安斯帕瑟為什麼這麼大意,居然連門都不關。但是當他走進房間,看到眼前恐怖景象的時候,就全都明白了。
狹小的空間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白色的牆壁上濺滿了血跡。
房間正中的天花板上掛著一盞無影燈,下面擺放著一張白色的醫療床,有一個人正躺在那張床上一動不動。他的雙手被皮帶捆住繞過頭頂,衣衫凌亂,只有一頭美麗的金髮證明了他的身份。
最開始,臨生根本不敢走過去。他真害怕自己會看見悠司已經被開膛破肚,或者乾脆變成了一堆斷肢。
咽了一下口水,他兩腿發軟地慢慢靠近,十分艱難地移動到床邊之後,才總算確認那家夥的身體還完好無損。只是,悠司的模樣比臨生自己還要狼狽,他原本漂亮的臉整個都被抽腫了,左眼還掛著一個黑輪;整齊的西裝前襟也被連帶著襯衫一起撕開,裸露出來的肌膚上全都是大片的青紫和淤血。
在醫療床的旁邊,還擺放著幾個鋁盤,裡面堆滿了注射器、手術刀、鉗子、探針之類的東西,讓臨生又是一陣毛骨悚然——安斯帕瑟這個變態,到底對自己的弟弟幹了些什麼啊!
然而,儘管滿身傷痕,悠司胸口那片紅黑相間的紋身依然妖冶地盛開著,白皙的肌膚映襯著豔麗的圖案,就如同黑暗中的地獄之花,美得讓人觸目驚心。
臨生在想,安斯帕瑟看到自己的武器居然轉移到了這個混賬弟弟身上的時候,一定氣瘋了。
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人來了,悠司的臉歪在一旁,半閉著雙眼。原本充滿靈氣的翡翠色眼瞳已經變得一片混沌,看不到一絲生命氣息的存在。
“悠司學長……?”臨生喊了一句,這傢伙看起來並不像一具屍體,應該還活著。但是能被折磨到如此奄奄一息,他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最開始,悠司還是一動不動。臨生等待了幾秒鐘之後,才看見他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又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皮也動了起來,然後就慢慢睜開眼睛。虛弱的視線茫然無措,他轉動著頭,很久,才終於將視線的焦點停留在臨生身上。
混沌的瞳眸,也慢慢恢復了一絲清明。
“臨……生……?”他輕輕翕動嘴唇,發出沙啞的聲音,“你……逃出來了?”
“不逃出來的話,難道還等著變成你這樣?”臨生沒好氣地反問。
“是呢……”悠司笑笑,“真沒想到……我居然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是啊,你看起來就像一個被人強暴到只剩下半條命的少女。”一時沒控制住,臨生忍不住說出了真心話,不過他也不打算道歉。
他的話讓悠司露出微微吃驚的表情,接著又演變成尷尬的笑意:“很少聽到你說出這麼尖酸刻薄的話呢,你……在生我的氣嗎?是因為我一直在欺騙你?”
“你知道就好!”臨生咬牙,“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同情你才來救你。我是因為沒有你的話就不知道怎麼從這裡出去,才來找你的!”
“哦~?真不錯呢,拋棄了無謂的同情心,出於客觀需要才來救我,真是不錯的判斷力,”悠司笑笑,“看來經過了這麼多磨礪,你也成長了呢。我把你置身於危險之中鍛鍊你的想法,果然是對的~”
“你閉嘴吧!”真想一巴掌抽死這個厚臉皮的娘娘腔,臨生只能不去看他的臉,繞到床頭解開他手腕上的皮帶,“……話說回來,你不是繼承了我哥的衣缽,足智多謀又一肚子壞水嗎?怎麼會被安斯帕瑟搞成這樣?”
“他搶在我想出應對策略之前,就用這東西捆住了我,限制我使用火焰禁忌能力,”悠司嘆息,“你知道的嘛,我早就沒有戰鬥力啦,無法使用火焰的話就跟廢人沒什麼兩樣。而且,F。S的詛咒也剛剛痊癒,我的體力還沒完全恢復……”
“那,難道那家夥是故意挑這個時候來找我們的麻煩的?”臨生問。
“顯然是的,”悠司一邊說,一邊扭動長久被禁錮的手腕,“按照安斯帕瑟的工作表,這段時間他應該忙於打理世界各地的生意,不可能有精力來刁難我們,所以我大意了。沒想到,他居然寧願放棄經濟損失也要來找我們,看來禁忌能力被我奪走的事情,真讓他氣得不輕。”
“他做生意?”臨生有點好奇,“確實,那位銀髮管家來催安斯帕瑟去開什麼商會,所以我才能找到機會逃出來的。”
“原來如此,沒錯,那家夥是個非常成功的商人,也是我們家族的經濟支柱,否則你以為家族成員為什麼都不敢反抗他的命令?”悠司說著,終於在臨生的幫助下掙開皮帶,坐了起來,“他啊……唔!”
話音未落,他突然捂住左肋,露出非常痛苦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