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生更是大吃一驚。
眼花了嗎?站在那邊的、站在那邊的居然是——鏡月學姐?
似乎剛剛從很遠的地方趕來,鏡月的呼吸略微急促,身上穿著白色的冬季大衣,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跟在她後面的還有萊維,己方的戰力一下子又增加了兩個,臨生覺得安心多了。
但是,鏡月學姐怎麼會……
迎著臨生和藍橙微微吃驚的眼神,鏡月不緊不慢地從他們身邊經過,直接走向安斯帕瑟,向他優雅地行了一個禮:“公爵閣下,久疏問候。深夜還來打攪您,非常地抱歉。”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鏡月如此禮貌,安斯帕瑟也不好意思再發火,只能笑了笑:“好久不見了,大小姐,非常高興看到你還是一如既往地美貌。”
在兩人交談的過程中,萊維湊到藍橙身邊,偷偷拉住他。
“別擔心啦,悠司沒事了。”他小聲說。
“怎麼回事?”藍橙看了他一眼,冷聲問。
“安斯帕瑟下不了手殺悠司的啦,現在把他關起來了,沒再繼續拷問。悠司知道你肯定捨不得臨生去參賽,趕緊用手機聯絡我們立刻趕過來。”
“不是捨不得,只是不希望產生無謂的犧牲,所以不想把累贅卷進來,”藍橙滿臉不悅,“就算你們不來,我也有辦法逼得安斯帕瑟交出悠司。”
“唉,真是的,重點不在悠司的安危,而是他的計劃。到底是你的個人原則重要還是計劃重要,你不明白嗎?”萊維嘆息。
“又是什麼計劃?”臨生忍不住插嘴。
“我只是跑腿的,細節一概不知,”萊維聳肩,“小藍應該知道吧?”
“知道一點吧……”藍橙剛開口就皺了皺眉,他歪過頭,看見臨生正用充滿期待的星星眼望著他。
“藍橙學長,你一定不會像悠司學長那樣滿口扯謊的,對不對!”拼命眨著眼睛,臨生很想讓此時的自己看起來更可愛一點,博得學長的歡心。
可惜的是,賣萌似乎沒什麼效果,藍橙反而無奈地扶住了額頭。
“……回去再說吧,”半晌,他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又看看萊維,“那麼,現在已經可以跟悠司取得聯絡了?”
“可以啊,你回去以後就能跟他打電話。”
“不必了,你負責替我轉告他,叫他洗乾淨脖子等好。居然敢把自己搞成那個樣子,事情結束以後我絕對不饒他!”
“知道啦~”萊維發出一聲竊笑,“要不要叫他順便把屁股也洗乾淨?”
“你什麼意思?”
“方便你揍嘍~”
“我先揍死你信不信?”
“哎呀,哥哥不在這裡,我一個人應付學長好害怕哦~”
不論何時何地,只要有雙胞胎在,就算只有其中之一,氣氛也會自然而然地活躍起來。看著萊維和藍橙鬥嘴,臨生覺得心情放鬆多了。
而此時,鏡月那邊的商談差不多也結束了。談判的最後結果依然如同安斯帕瑟的要求,透過比賽的方式爭奪悠司的所有權。
比賽共計三場,先取得兩場勝利的人就能得到悠司。
學院這邊參賽的人選不限,但是,臨生必須是其中之一。
在鏡月答應安斯帕瑟的要求之後,這個暴君沒有再刁難他們,爽快地把他們放走了。於是,帶著滿身的疲憊和傷痕,臨生終於能夠離開這個噩夢般的莊園,和前輩們去安全舒適的地方好好休息了。
大門外,已經有高級轎車在等候,但是回去的過程並沒有來時這麼方便,傳送通路已經失效了。安斯帕瑟的莊園位於偏遠的郊外,藍橙他們下榻的酒店卻在巴黎的繁華鬧市區。
至此,臨生才知道在露米納斯提的世界各地,都有學院的聯絡點。這些聯絡點構成了一個複雜而龐大的情報機構。在悠司和臨生離開學院之後,大家就與法國的聯絡點取得聯系,馬不停蹄地追了過來。
然而,安斯帕瑟早有準備。因為與學院理事長見面必須提出官方申請,他故意命令官員延長辦理手續的時間,將大家困在酒店裡,並趁此機會監禁拷問臨生和悠司。如果不是臨生從莊園裡逃出來跟藍橙取得聯絡,大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也由於臨生受到的傷害,鏡月和萊維才能以此為藉口強行闖入莊園,避免了藍橙和安斯帕瑟發生正面衝突。回想起來真是心有餘悸,臨生擔心如果當時鏡月不出面,破壞狂學長和虐待狂公爵可能真的會撲在一起撕咬,弄得兩敗俱傷。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在比賽的場地決定之前,他們還能過兩個星期的安逸生活。
當然,不是在學院,而是在酒店。
當晚回到酒店以後,臨生已經累得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連衣服都沒有力氣脫掉,他倒頭就睡。
但是,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回來的路上,鏡月雖然用治療咒文為他全身的傷做了緊急處理,可受傷的地方實在太多太深了,一時間根本治不好。臨生在夢裡又熱又痛,輾轉反側,滿頭大汗,幾乎都沒有休息到,反而做了不少噩夢。
迷迷糊糊的時候,他感覺似乎有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吃力地睜開眼睛,在看清對方的一瞬間,他的腦袋“嗡”的一聲大了——喂,不是吧?他睡覺前明明把房門鎖好的啊!為什麼……為什麼這傢伙會在這裡?!
藍橙學長!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和平常兇殘的樣子完全不同,藍橙正坐在床頭默默地看著臨生。那深邃又冰冷的漆黑眼瞳,看得臨生手腳發軟,他掙扎了半天都爬不起來,被牽動的傷口反而更痛了。
“學……學長怎麼來了……”臨生一邊痛得直抽冷氣,一邊露出扭曲的笑容。
“剛才你在夢裡一直在叫痛,現在感覺怎麼樣?”藍橙不答反問。他不問還好,這麼一問,臨生只覺得全身的疼痛瞬間擴大了無數倍,他想說“還好”,沒想到出口的卻是“好痛啊!”
藍橙一愣。
但是臨生此時已經顧不上丟臉了,撕心裂肺的疼痛開始瘋狂地捶打他的神經,從頭頂到腳尖都像是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的。他無法控制地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一邊滾一邊飆淚一邊發出慘叫:“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好痛啊!好痛啊!我快痛死了呀啊啊啊啊!”
藍橙繼續默默地看著他。
悽慘的嚎叫持續了幾分鐘,臨生才停止翻滾,覺得疼痛緩解了一點。原來,電視裡看過的慘叫劇情果然有現實基礎,痛的時候嚎叫兩聲,確實舒服多了。
“叫夠了嗎?”藍橙託腮。
“你覺得呢……”臨生嘶啞著嗓子反問。
“還好吧,看著你又哭又叫,也別有一番樂趣。”藍橙說著,不等臨生悲憤抗議,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額頭,“念化——g。”
頓時,彷彿有一股清泉滲入臨生的額頭裡,緩緩流過他的四肢百骸。涼爽的感覺無比舒適,讓他身體的燥熱與疼痛都慢慢地消失了。
滲血的鞭痕一點點縮小成了薄薄的血痂,青紫和紅腫也變成了不起眼的瘀痕。轉眼間,臨生又變回了身體健康的青春少年,只是因為體力還沒恢復,肌肉還留下了一點痠痛感。
一邊拉起睡衣檢查傷口,臨生一邊發出驚喜的讚歎:“學長!你的咒文力真不是蓋的!”
“那是當然,難道你以為我只會搞破壞嗎?”藍橙微微一笑。
“咦?難道不是嗎?”因為心情實在太好,臨生一時失言。俗話說樂極生悲,於是微笑的學長瞬間變回了殘暴的學長,藍橙暴怒地往他屁股上一踹:“閉嘴,廢物!趕快給我滾去洗澡!你身上臭得都快長蛆了!”
“啊啊啊啊遵命!”臨生連滾帶爬地逃進浴室,還不忘澄清一句,“其實並沒有長蛆!”
“滾!”浴室門被一腳踢上了,臨生恐懼地抱住頭。
這時,隔著門,他聽見藍橙的聲音隱約傳來:“……洗完以後,我有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