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想必陳昭此刻腦中空投了一顆□□,魏清歡反應地比她快,只是伸了雙手想把她推開，卻不知該往哪兒放。熱乎乎的溫度僅隔了一層衣物,甚至能清晰聞到陳昭身上的氣息。
“咳咳，”魏清歡略帶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個，你先放開我,我保證把眼睛閉上。”
陳昭似有點遲疑，依舊用手把魏清歡的眼睛捂得密不透風。
“那這樣好吧,我先背過身去,你把衣服提上去再說。”
車廂的隔音和封閉效果極好,外面的任何聲響都能被遮蔽大半,因此兩人的相處便愈發私密。在一片漆黑中,魏清歡感覺到陳昭的呼吸又近了一些，透過細微的指縫，魏清歡似看到陳昭恍若羊脂玉一般的肌膚近在咫尺,看不到她的眼神，只看到陳昭的櫻唇,因拍攝需要而抹了一層輕薄的唇彩,顯得唇瓣愈發飽滿瑩潤，唇線優美可口，讓人忽然有種想要一口咬上去的衝動。
陳昭沒動，魏清歡也沒有再說什麼。兩人這樣緊貼著，默默相對著。
魏清歡的嘴唇張了張，似乎有話要說，又似乎純粹只是因為某種渴望再迅速破土而生，長成了一株奇妙的藤蔓，把她的整個身心都纏繞地透不過氣。
魏清歡的手機響了，放在手邊的隔板上，震動的聲響挺大。
緊簇的熱源驟然離開，眼睛也恢復了光亮。陳昭快速轉過身去，把垮到了腰際的婚紗重新提了上去，只看得見她背後一大片□□的瑩白肌膚，沒有一點兒瑕疵。
聽手機的震動依舊存在，陳昭側過頭：“姐姐還不接電話麼？”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側面臉頰微微泛紅，竟有種讓人難以割捨的慵懶的誘惑。
魏清歡這才別開眼睛，動了動手指，把手機接了起來。
不出意外，是辛迪的電話。導演喊了半天，見自從一聲尖叫之後再沒了動靜，著實駭然，又沒有她倆的電話，便拜託了辛迪來催。
有了這麼一出，魏清歡再次幫陳昭穿婚紗時候的氣氛便悄然變得更為微妙。
明明剛才能夠命令自己心無旁騖地幫陳昭拉鏈子、串絲帶，這會兒卻再難做到。儘管已經控制著盡量避免碰到陳昭溫熱的肌膚，但事與願違，這種貼身的活兒還沒辦法巧妙地完美避開。魏清歡覺得失去了對於自己眼睛的控制，這雙不聽話的眼睛總想著不自覺地往陳昭的前面瞟，腦中還全是她剛才風光旖旎的一剎那。
真是瘋了。
魏清歡的手指有點發涼，每每碰到陳昭的脊背，或是手臂，陳昭那塊被“寵幸”的肌膚便會記住這一丁點的微涼。
腰帶從身後繞過，繞到前面。陳昭這樣傻站著，任憑魏清歡整個兒將她擁抱，而後再分開。腰線一收，魏清歡這會兒倒是手腳利索，用的勁兒還挺大，陳昭一個猝不及防，一聲微弱的呻^吟便從口中溢位。覺得似有不妥，又忙把嘴唇捂得嚴嚴實實，但這樣一來，便更讓人想入非非了。
總算折騰好了，魏清歡扳過陳昭的身體，後退一步，上下端詳著陳昭著雪白婚紗的模樣。咬著唇笑了出來，“臉怎麼這麼紅。”
陳昭的眼神有點飄忽，又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定在魏清歡捉弄的眼眸裡，一字一頓地說：“姐姐的手涼。”
魏清歡一愣：“你什麼意思？”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陳昭。便大概明白陳昭是想讓魏清歡的手幫她的臉降降溫。魏清歡才沒這個閒工夫，白了她一眼，“還不快點下去，他們都等急了。”
這回魏清歡不敢輕舉妄動了，等著陳昭提了裙角走到門口，她才小心翼翼地跟著走了兩步。
孰料陳昭又停了下來。
“又怎麼了？”
“公平了。”
“什麼？”魏清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之前看了你……的身體，現在你也看回來了。”
魏清歡輕咳了一聲。
“我會對你負責的。”
儘管陳昭的聲音很小，卻還是盡數落到了魏清歡的耳中，且斬釘截鐵的，像是在描述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一樣。
魏清歡額上冒出根黑線。
還沒反應過來，陳昭便弓身開啟了車門，一陣冷風乘機吹進來，魏清歡一個激靈。
剛才，那**臭未幹的丫頭，是說會對魏清歡負責？？
魏清歡回味了好一會兒，總算耐不住笑了出來。真是太有趣了，是準備要如何負責？以身相許，還是立志成為金主，從而好包養魏清歡？不管哪一種，魏清歡想一想都覺得滑稽，讓人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一次開拍的時候，原本還神色正經地從豪車中出來的魏清歡，一和陳昭眼神對視，憋了兩秒鐘，情緒沒調整過來，竟破天荒地笑了場。
幸好陳昭此刻扮演的是在婚禮現場被逃婚的苦逼新娘，漂亮的婚紗外頭套著自己的羽絨服，因而魏清歡多笑場幾次倒也問題不大。只是現在日落早，如果繼續拖下去，今天的拍攝任務必然完不成，辛迪擅自改了場景，還和上司吹得天花亂墜，要是最後出了意外，她可吃不了兜著走。因而見魏清歡頻頻笑場，辛迪著急上火，急也沒辦法，只能讓魏清歡控制一下情緒。
最後一場第五次。
江邊高樓大廈林立，華燈初上。萬家燈火的繁華愈發襯得陳昭一人的落寞冷清，她縮得小小的，原本盤得精緻的頭髮已經被風吹得凌亂不堪。她開啟手機，頁面上空空如也，她想發短信祝福那個在婚禮現場背叛了自己的男人，可最終也沒有落下手指。正彷徨間，手機忽然來了電話。
是個陌生的號碼。陳昭怔了怔，按下了接聽鍵。
“抬頭。”
聲音如此熟悉。她頓了頓，鏡頭拉近，給了她的眼睛一個特寫，只見這雙小鹿一般的眸子慢慢盈起了霧氣，一瞬間變得紅通通的，佈滿了血絲。她緩緩抬頭，曾經陪伴了一整個青蔥歲月的密友正從車內出來，站在不遠處朝她微笑。
這次魏清歡總算憋住了笑。
穿著一身利索的職業裝，外面套著長至腳踝的駝色大衣，顯得優雅而氣質從容。她踩著絨面細高跟，走到陳昭面前，兩人好像在短暫的對視中重新獲得了曾經不言而喻的默契。
魏清歡的背後拿出一盒冰淇淋。
“吶，只買了一盒。”
陳昭綻了一個微笑，可眼眶裡的眼淚卻快要盛不住。
“謝謝你。”
最後，畫面定個在兩人額頭相抵的一瞬，中間才是本場戲的主角——吃一口，透心涼的冰淇淋。
收工之後，廣告組的幾個人一道去了原先的工作室做後期。而魏清歡原本要和陳昭一塊兒回家的，卻在上車的時候收到了coral的資訊，說是要她現在過去公司一趟。
也不說是什麼事，魏清歡問了問湯圓，湯圓也一頭霧水毫不知情。
魏清歡便讓陳昭先回去了，在一切都在混沌之中，尚未塵埃落定的時候，她不願讓陳昭出來直面coral。
原本以為陳昭會強烈要求跟著一塊兒去，至少會表現想要跟過去的意願，可她這會兒倒是聽話，乖乖地上了魏清歡的車，只拉下車窗，讓魏清歡自己小心。
雖然是再平常不過的臨別話語，可魏清歡卻莫名地從陳昭眼中看出了擔憂。
車子開遠了之後，魏清歡和湯圓兩人才打了輛車，趕去了公司。
“魏姐，陳昭她真的是從來沒有拍過戲嗎？”湯圓好奇地問。
魏清歡點點頭：“你也覺得她演技很好是不是。”
湯圓道：“是啊，一般人一開始演戲都或多或少會尷尬，神情什麼的都不自然。可她不管是那個紅雙喜的角色，還是今天的廣告角色，都能拿捏得很到位。像是……”
“是什麼？”
湯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雖然這樣說好像不對，可總覺得她跟你有點像。”
魏清歡抬起眼睛看了湯圓一眼，笑著說：“哪兒像了？”
湯圓抓了抓頭髮：“也說不上來，這種□□，總覺得你們倆要是能同臺飆戲，演出真正的對手戲什麼的應該很精彩吧。雖然陳昭現在還名不見經傳，可……”
“你也覺得，她一定會火起來是不是？”魏清歡輕聲問，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計程車開過路燈，明暗的光影在她臉上變幻不定，她微收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
湯圓沒多想，點頭道：“是啊，她長得好看，人又聰明，肯定……”想著不對，誰喜歡當著自己的面兒誇別人會紅過半邊天，況且還是這前浪特容易死在沙灘上的影視界，湯圓忙改口，“不過魏姐，你的位置一時半會兒肯定還是無法動搖的。畢竟這麼多年的口碑累積下來，蚍蜉不能撼樹嘛。”
魏清歡似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又嘆了口氣。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踏入頂層辦公室，coral抱著胳膊站在落地窗前，聽到聲響，便一臉笑容地轉身迎了上來。
“聽說今天你和那個小姑娘一塊兒拍廣告了？”coral親自給魏清歡倒了一杯水，挑著眼睛看她。
“嗯，是對方公司說的？”
“聽說她演得跟你都不相上下了，還是個新人能夠這樣老練，看來確實是個不錯的苗子。”
魏清歡抿了一口茶水，繼續微笑。
見她這般自若的模樣，coral嘆口氣，靠在沙發上望著魏清歡：“看來上次和你說的條件，你是一點兒都不考慮了。不過不要緊，我這兒還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
coral往前傾了傾，笑得別有用心：“你和朔英的合同還有四年零三個月，剛才恆空集團的代理董事長莊傑打電話給我，你這張賣身契有個機會能銷燬，還不用你出錢。當然，也沒有這麼容易。我手下的人，到底還得我說了算，他恆空算再怎麼財大氣粗，也不能青天白日地過來搶人吧。”
“你要陳昭，是吧？”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和你這種明白人說話是舒服。”coral的笑意越來越濃，“是。”
魏清歡沒有應答，她只是一直微微笑著，笑得面容都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