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莫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鍾罄他們已經吃過午飯了,此時三人坐在電視機前,安萱在教鍾罄打遊戲,安榮拿著另一個手柄,時不時的對著鍾罄嘲諷兩句。
安莫坐著醒了一下神兒,然後十分熟稔的去了廚房,把中午吃剩的飯菜熱了熱,端到餐廳開吃。
吃飽了飯,安莫去三樓的衛生間洗了澡弄了頭髮才帶著她們出門。
“你們想去哪裡玩?”睡上一覺,安莫精神抖擻,與他相反,三個小的反倒沒什麼精神。
“去哪裡都行。”安萱道,她玩了一上午的遊戲,這會兒頭昏腦漲的。
安莫瞅了後視鏡一眼:“你們呢?”
“不要去逛公園,不要去逛學校,不要去遊戲廳!”這是安榮,人人都說他大哥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只有他和安萱知道,他大哥是個披著好孩子外皮的壞孩子!
本來想把這三個小屁孩往玄武公園一扔,自己去和幾個哥們玩的安莫陰測測的看了一眼安榮。
安榮絲毫不懼,扒在副駕駛座的靠背上:“大哥大哥,聽說現在有個新開的卡拉ok在商貿街路口,咱們去玩玩唄。”
安萱眼睛一亮:“我也去我也去。”
鍾罄心情不好,也不懂什麼是卡拉ok,沉默著不發表任何意見,安榮說她的土包子,這沒錯的,她的確是土包子,來自大約600年前?
沉默了半晌,安莫點點頭,“行吧,帶你們去。”剛好他幾個哥們也在那家卡拉ok,剛好一塊聚了,省得到晚上去接這幾個小屁孩了。
商貿街新開的卡拉ok是一間二層小樓,幾個說不出什麼字型的燙金:“沸點卡拉ok”幾個大字從二樓一直寫到一樓,還是下午,樓下卻停了很多車,剛下車便聽到裡面傳出來的音響聲。
隨著安莫進去,金碧輝煌的一片,大廳不大,大門的兩邊是兩個一米高的發財樹,往裡去是服務檯,服務檯面前是一圈巨大的皮沙發,此時上面坐了五六個少年,或躺或坐,各個容貌不凡,服務檯的小妹紅了臉,動作都變得淑女了不少。
“安莫,你可來了,等你等半天了。”安莫一進門,幾個少年迎了出來,領頭的是一個穿著運動裝的高大男生,理著小平頭,行走間一抹陽剛之氣撲面而來。
“沒辦法,家裡弟弟妹妹太粘人,走吧,房間開好了沒?”安莫說著還用手扶扶眼鏡。
鍾罄/安榮/安萱:…臭不要臉。
幾個少年聞言,看向安莫身邊的三小,他家和安家是世交,和安萱安榮見的面,另外一個是熟面孔,他略一想明白了,這是安家老三的便宜女兒,能讓安家老大帶出來玩,並且介紹說是妹妹的,這分量……幾個少年心思一沉,隨即丟開不去想,招呼著他們一起進包廂。
包廂在二樓,窗簾沒有拉開,房間很暗,開啟牆壁上的開關,五光十色的燈光從天花板上閃下來,成功的讓土包子鍾罄看呆了眼。
安萱拉著鍾罄的手把她帶到沙發上,安榮已經躥到點歌臺邊上,熟門熟路的點了自己喜歡唱的歌。
唱歌的螢幕是一個很大的彩色電視,電視旁邊有一套音響設備,鍾罄的小學播音室也有一套,把話筒插上去能唱歌。
屋裡很快熱鬧起來,鍾罄坐在沙發上小口小口的吸著一瓶玻璃瓶裝的豆奶,想著,如果聲聲在好了,這些東西這麼新奇,聲聲肯定也看。
一行人玩到六點天色漸暗方才回家,期間著各種高昂的,跑調的,殺豬似的歌聲睡了一覺。吃完飯,梁玉收拾好廚房來到了鍾罄的房間,鍾罄正在寫作業。
作業留的不多,她已經寫完了語文,此時正在寫數學,梁玉翻著鍾罄的作業,練習冊上女兒寫的字清秀娟麗,正確率也高。
“聲聲,你想不想來帝都和媽媽一起住?”梁玉語氣淡淡的,心裡卻緊張的像是在走鋼絲。
鍾罄捏著筆的手一僵,她沒想過來帝都和她媽一起住,她不姓安,也不會改姓安,安家人給她的印象並不好。
無論是嚴肅的安爺爺,還是凌厲的安大姑。
實話她不想說,那樣太傷她媽媽心了,她答應了聲聲要照顧好媽媽的,想了半天,她用她所能知道的最委婉的表達道:“媽,我來和你住了,奶奶怎麼辦呀?”
梁玉久久說不出話,忽然伸手抱住鍾罄,抱的緊緊的卻又小心翼翼的,像抱著一個易碎的琉璃娃娃。
心中說不出是欣慰多一些還是難過多一些,婆婆把她和阿城的聲聲教養的很好。
晚上回到房間,安達閉著眼還沒睡著,梁玉**猛地抱著他,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阿達,我們生個孩子吧。”
安達猛地睜開雙眼,一雙淡淡琥珀色眼睛亮的驚人,一個翻身便把梁玉壓在身下,用實際行動來回覆梁玉。
第二天一早,天下起了濛濛細雨,鍾罄穿著梁玉準備的蕾絲連衣裙和長款毛衣外套和梁玉一起坐上安達的車,安榮也在,與之前相比,今日車上的氣氛略顯沉悶。
安榮坐在副駕駛,不自在的扭扭屁股,“爸,去烈士陵園咱們不該買束花?”
“買,一會兒路過花店買。”安達聲音有些沙啞,他並不介意妻子去看前夫,他對妻子的前夫是感激的,更何況他不會去和一個不在世的人去爭,那樣只會顯得自己更加難看。
“聲聲,我們今天去看看爸爸。”梁玉的內心是淡淡的傷感,感情再深,那一方缺了十年,都不會一層不變,她心裡不是沒有阿城,只是她把阿城放的很深很深,輕易不願意把他翻出來,因為翻出來一次,她的心會疼一次,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鍾罄感受到了梁玉的內心的悲傷,默默的抓住梁玉的手。
梁玉和她的母親鍾瑜是不一樣的,記憶裡的母親是嚴厲的強大的,在她的身邊總是感覺十分的安心,哪怕在最後她要死亡之前,母親身受重傷的最後一刻,她還是那麼覺得的。
而梁玉,是個活的優雅精緻的人,優雅精緻的殼下面柔軟的不可思議,讓她總有保護的願望,像當初鍾瑜保護自己一樣。
梁玉衝鍾罄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心酸的鍾罄直想哭。
梁玉收拾好心情,轉過身來面對著鍾罄:“聲聲,媽媽給你生個弟弟妹妹好不好?”
前方開車的安達手一抖,車子乘著s型走了一溜,心裡那股淡淡的排斥也隨之消失。安榮看著窗外,捏捏拳頭,心裡又想到前幾天安達打他的時候說的話。
鍾罄聞言,看向梁玉的小腹,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上去:“裡面是不是有小寶寶了?”西涼國的小孩是珍貴的,對待所有的小孩,哪怕是罪人之女,大家都是寬鬆的。
梁玉笑著揉揉鍾罄的頭髮,心裡的傷感也消失殆盡,想到昨晚和丈夫在一起的纏綿:“也許。”
烈士陵園在玄武軍區,經過層層檢查,鍾罄一家終於走了進去。
鍾誠的墓建造在了半山腰,墓碑上的照片是鍾誠穿著軍常服的俊郎少年,梁玉把懷裡的白菊放在墓前,安達給鍾誠上了一根煙,安榮甚至給鍾誠鞠了一躬,然後安達扶著梁玉拉著安榮走遠了些,把空間留給這對父女。
鍾罄給鍾誠跪下磕頭,久久的才願意起身:“請允許我叫你爸爸。爸爸,我是鍾罄,來自西遊記裡的西涼女國。不知道你有沒有見到聲聲,聲聲說她去投胎了。”
“爸爸,奶奶現在身體很硬朗,一頓飯能吃三碗,天天上山砍柴,不讓她去她都不幹。”
“媽媽過的也很好,安叔叔對她很棒,活的很開心。”
“爸爸,媽媽說她想給我生個弟弟妹妹,我同意了,相信那麼媽媽的你也會同意的,畢竟我姓鍾,不能長久的陪伴她,如果有了弟弟妹妹,她會過你更好。”
“爸爸,聲聲說讓我早點結婚,沒準她能投胎繼續做鍾家的孩子,我也想過了,好好考個大學,畢業了結婚,生兩個孩子,一個姓鍾,一個和他姓。”
“爸爸,我給你唱首歌,聲聲也會唱,她跟我說,來了帝都唱給你聽,只是她沒機會唱了,如果在地下,你見到了聲聲,她肯定也會唱給你聽的,如果聽過了,爸爸你也再聽一遍吧,這是我想給你唱的。”
“我有一個好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好爸爸好爸爸我有一個好爸爸……”一曲下來,鍾罄泣不成聲,遠處聽見歌聲的三人也淚如雨下。
安榮想,他以後不欺負鐘聲聲了。
“爸爸,對不起。”你的人生本不該這樣的,你應該長命百歲,夫妻和睦,兒孫滿堂,卻因為我西涼國的女王弄成這樣。(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