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丹一個箭步上前,拉著鍾罄的手:“聲聲,我軍訓完了,昨天晚上剛回學校,今天一大早就過來看你了。”
“那你昨晚上怎麼不告訴我?”鍾罄埋怨道,眼睛卻來來回回把葉丹看了個遍。
葉丹比上回見面時要黑了很多,比以前要瘦了些,身上的肌肉卻比以前更加結實,臉龐如刀削過一般稜角分明,如今瘦了下來,更顯剛毅了。
葉丹嘿嘿一笑:“給你個驚喜嘛。”昨晚一回來他就想給聲聲打電話的,一看時間,都過十一點了,聲聲肯定睡覺了,他捨不得吵醒她。
想了又想,給阿朵發了資訊,阿朵在上了大學以後,成了夜貓子,最近她沉迷於臺言小說不可自拔,和室友在學校門口的租書攤租了幾本小說,學習之餘的時間幾本都貢獻出去了。
葉丹給她發資訊時她看的正入迷。
正好她不想出去,和葉丹一合計,讓葉丹別聯絡聲聲,直接給她一個驚喜得了。
可是葉丹太讓她失望了,你說這麼久不見面,見面之前還吵架了,你怎麼也得送個禮物吧?嘖嘖嘖…
阿朵正感嘆呢,葉丹就從褲袋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樣東西交給鍾罄。
“這是我在訓練之餘弄的,給你。”葉丹手裡拿的是一個透明密封袋,袋子不大,和嬰兒手掌差不多,經常放的是一朵儲存完好的山茶花標本。
山茶花是淡粉色的單瓣花,中間是雞蛋黃-色的蕊。
“我很喜歡,謝謝。”鍾罄喜歡山茶花,每年四五月份山茶花開的季節她都要上山去,摘幾朵最美的插在水瓶中放在屋裡。
原本以為山茶花只有在南方才有,沒想到在北方也能看到。
“嘿嘿,你喜歡就好,這是我們去外面拉練的時候看到的,想著你喜歡我就給你帶來了。”事實當然不是這樣的,都快十月份了,野外怎麼可能有山茶花開放?這個山茶花是部隊裡炊事班班長種的,愛護的非常好,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抱出來曬第一縷陽光,葉丹一進食堂就看到了。
和炊事班班長拍了一個星期的馬屁才得到一朵品相最不好的。
鍾罄知道葉丹在撒謊,也不戳破。
“那啥,聲聲,你和小葉丹出去說會兒話吧,我回宿舍有點事兒。”阿朵的舍友有個是東北的,這相處才一個月呢,就一口子東北腔調。
知道阿朵在給他們相處空間,鍾罄也不矯情,和阿朵揮揮手,和葉丹挽著葉丹的胳膊走了。
阿朵羨慕的看著兩人成雙成對的背影,倍感孤單,只是有了駱鳴遠的前車之鑑,對待感情這件事情,她得慎重慎重再慎重!
再說鍾罄和葉丹,兩人直奔街頭的快餐店。
這個快餐店裝修十分有特色,綠色和白色的牆面,桌子上圓形的玻璃桌,邊緣和中間有綠色的圖案,房頂被裝修成葡萄架,一串串紫色的假葡萄垂立下來。
椅子上淺綠色的靠背椅,鍾罄和葉丹點了兩個菜兩碗米飯,坐到隱蔽的角落。
“北方真奇怪,米飯居然也要錢!”葉丹吐槽。
“沒辦法,北方的主食是面啊。”來到北方,鍾罄有兩點不習慣,一是氣候,二是飲食。
北方菜色重油重鹽,不重油煙的又偏酸甜。
“那也不見麵食免費啊。”在南方下館子,米飯隨便盛,在北方吃個飯,恨不得連茶水都收費!
“你想的美哦。”
“一會兒我們去旁邊的小公園吧,有事跟你說。”
歡樂的氣氛一消而散,葉丹嗯了一聲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飯,然後去了學校附近的小公園。
公園不大,在小區的中間,坐在公園旁邊的木椅子上,四周空曠,能最大安全的保證到別人偷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說吧”
“你看過西遊記的吧?西遊記裡的女兒國你記得嗎?”鍾罄盯著葉丹的眼睛。
鍾罄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認真的看葉丹了,她的目光看的葉丹有些緊張,好多年不曾出現的結巴又有重出江湖的趨勢,好在最後關頭,他忍住了!
“知道。”
鍾罄靠著椅背,將目光定格在天空,開始緩緩講述她的故事。
“我本名鍾罄,晨鐘暮鼓的鍾,罄竹難書的罄……”
葉丹隨著她所將的故事沉浮,鍾罄講到開心的事情時他跟著高興,鍾罄講到受家法挨訓時她跟著氣憤,最後講到了國破家亡時,葉丹只剩下了滿滿的心疼。
聽到鍾罄最後中箭而亡,葉丹自責不已,為什麼一定要知道?為什麼要刨根問底,她以前是誰有什麼關係?現在,是她的未婚妻不就夠了嗎?
一邊想著,他越想給自己一巴掌。
鍾罄的故事講完了,她的心中無悲無喜,時間是個好東西,能淡化一切,如果今天不講這些東西,鍾罄都不會知道,她對西涼國的記憶慢慢模糊了,模糊得如果不仔細想,她都記不清了。
“對不起。”葉丹拉著鍾罄的手,放在嘴邊落下一吻。
“為什麼要對不起呢?”鍾罄微笑。
葉丹把鍾罄摟在自己的懷裡,力道很大,箍得鍾罄腰都快斷了。
“阿罄。”葉丹磁性的聲音在鍾罄耳邊呢喃。
就那麼短短兩個字,聽得鍾罄紅了眼眶,閉上眼,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這個世界上,終於有第二個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了。
“阿罄,你說的那個羅剎寺,你想去看看嗎?”默默的抱了很長時間,葉丹問。
“想。”有些事情,她想去弄清楚的。
她還記得多年前聲聲給她託的那個夢,她想知道聲聲有沒有投胎,如果投胎了,投在了哪裡,如果沒有投,那現在的聲聲又在何處。
“那我們去吧。”
鍾罄詫異的看向他:“可是我媽說了,羅剎寺是皇家寺廟啊,沒有權利是進不去的啊。”
來到帝都,她無數次想要去羅剎寺,後來與梁玉見過幾次,也問過羅剎寺的情況,梁玉就是這麼回答她的,與那年的答案,一般無二。
“試試吧,如果不行我們就當去旅遊了。”
“好。”
人生,就應當有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不用去很遠,也不用帶很多錢。
地鐵直達玄武區,再從玄武區轉乘公交去帝都機場,在途中距離羅剎寺最近的那一站下車,打了一輛摩的方才到羅剎寺。
羅剎寺與當年鍾罄來時差距十分大,遊客沒有幾個,只是當年鍾罄住過的旅店沒有了,吃過的飯店不見了,在山腳處有一個哨所,幾個大頭兵在來來回回的巡邏。
如果不是手上那一條常年帶著脫不下去的紫檀念珠和再也不見的聲聲,她會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場夢。
鍾罄和葉丹看見有軍隊把手,失望之餘立馬就轉身回去,葉丹不小心踹到了在地上的玻璃瓶子,玻璃瓶子啪嗒砰碎了一地,卻不見在巡邏的軍人看過來。
鍾罄和葉丹面面相覷,對視一眼,葉丹張開嘴啊了一聲,用了三成力度,按理來說,這麼大的音量,只要不是耳不聾都能聽到,可這群兵哥卻連眼角都不給他們一個。
“看吧,我就說你能來。”葉丹得意洋洋。
鍾罄摸了摸手腕上的念珠:“走吧。”
上山的路與第一次來並沒有什麼區別,不多時便到了山門處,在門口,站著一個老僧,鍾罄遠遠的打眼一看,便認出了他,這是當年和鏡檀在大樹下下棋的人。
“阿彌陀佛,施主,老衲已經等候多時了,請。”說著,那老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隨著老僧走到大雄寶殿後的小花園,坐在當年鏡檀所坐的位置上,在她的右手邊坐著葉丹,老僧坐在她的對面。
鍾罄也不說話,低著頭,靜靜的等著老僧開口。
“小施主,多年不見,可還記得老衲?”老和尚說話文縐縐的,葉丹聽得挺難受,鍾罄卻沒什麼感覺,畢竟,這也是她所熟悉的。
“記得。”鍾罄回答,而後問道:“未請教法師法號?”
“老衲法號鏡提。”
葉丹在旁邊說不上話,一隻手緊緊的拉著鍾罄的手。
“法師知道我們今天要來?”
鏡提法師笑著撫摸自己的白長胡子:“今日一早,喜鵲登門叫,老衲便算出有貴客登門了。”
“這位男施主面相極好,與女施主倒是極配。”
這男孩子的相貌,天庭高聳,地閣方圓。小便如珠,大便方細。齒白而大,眉疏目秀。口如弓角,唇似珠紅,乃小貴之相。比貴格的主人活潑、開朗、熱情、活躍,非常坦誠和直率,是個好孩子,鏡檀師弟也該放心了。
葉丹聽鏡提這麼說,對他有了一點點的好感。
“那就呈法師吉言了。”好話誰愛聽,聽了這話特別高興,嘴角的笑容也真誠了好多。
鏡提摸著鬍子,收了臉上的笑容,變得嚴肅了起來,“言歸正傳,小施主,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啊?”
鍾罄笑容不變:“法師神通廣大,不如猜猜看?”
對於鏡檀,鍾罄的感情是複雜的,她感激他讓聲聲不受漂泊之苦,又怨恨他幫助女王,取她手骨,助她完成那傷天害理的法陣。
鏡提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