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笑吟吟的道：“現在也就是等著放榜了，還真是難耐啊。想來克明，一定很有感受吧。”
杜如晦聽著啞然，他確實已經難耐了，畢竟自己的兒子已經考完，放榜的這幾日，確實讓人焦灼。
杜家想要興盛，就必須得出一些英才，如此，才能繼承杜家的家業，自己有兩個兒子。
大兒子杜構，沒什麼才華，蒙的陛下厚愛，恩賜了一個職位，但是估計這輩子是不會有多大的出息了。
二兒子杜荷，頭腦是很好用的，也是極其聰明的，以前杜如晦對他寄予厚望，但是隨著年齡變大，杜荷卻是跟著長孫衝，慢慢的往紈絝子弟的方向發展了。
眼看著這輩子也不會有什麼出息了。
但是沒想到自己一場大病，差點丟了性命，卻是讓杜荷煥然一新，開始對醫學感興趣了。
雖然醫學科不是什麼高大上的東西，但是總好過整天無所事事啊。
再說了，作為當朝宰相，杜如晦也是知道李世民科舉制度改革的想法和目的的，對於醫學科也沒那麼抗拒。
自己兒子要是真的能夠學得一身醫術，指不定以後會有什麼造化。
杜如晦老老實實的道：“老臣慚愧。”
他倒沒有矢口否認。
李世民笑吟吟的道：“朕其實對今科的省試，頗有好奇心，噢，那個南山書院和國子監……”
“陛下，聽說前段時間，國子監的一幫人去到南山書院踢館……”
房玄齡也加入到了話題，把自己瞭解的情況說了一下。
“呵呵，那麼朕可就拭目以待了。”
……
一連數日，尚書省考棚那兒，終於放出了文告，將於三月初二放榜。
訊息一出，滿長安都是翹首以盼。
不只是來考的讀書人，便是京中其他僧俗人等，也都對此期待無比。
此次省試，由於國子監和南山書院的對壘，下注的人實在太多了，上至王候，下至販夫走卒，都免不得想要過過癮。
等到了這一日清晨，崔祥在國子監中剛起，鄭海等其他的監生便已尋上了門：“崔兄，崔兄，快，快，再等一個時辰，就到了吉時，要放榜了。”
崔祥匆匆洗漱，他心裡既是期待又是忐忑，整了衣冠，便和鄭海等人出門，許多監生七嘴八舌，他們既希望崔祥能拔得頭籌，又希望自己能夠金榜題名。
眾人結伴而行，沿途有認得崔祥他們的，好事者們也紛紛跟了來。
到了考棚這兒，這裡早已是人山人海，看榜的人比往年要多的多，烏壓壓的，彷彿見不到盡頭。
可有人大叫：“國子監的人來了……”
於是乎，無數人自動的分開了人流，紛紛敬重的朝崔祥他們看去。
遠處，有人大吼：“崔祥必勝，鄭海必勝，國子監必勝，嗩吶吹起來，不要停。”
嗚嗚嗚……
那嗚咽的嗩吶頓時威懾全場。
要知道，在後世，嗩吶乃是傳說中的樂器之王，無論是什麼樂器，中的、洋的，只要嗩吶出場，管你發什麼聲的，都得乖乖蓋下去。
要不然人家葬禮的時候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有嗩吶呢。
所以此時幾十個漢子鼓著腮幫子一吹，這考棚外頭嘈雜的聲音驟然失了顏色，整個世界就剩下一個焦點。
崔祥朝那吹嗩吶的方向一看，便低聲跟鄭海道：“那是長孫公子的人，別理他們，這些人都是京裡出名的玩侉子，我們世家都看不上這樣的行為。”
長孫衝的狐朋狗友顯然沒有看出這考棚外無數士人對他們心裡的鄙夷，一群人紅光滿面，喜氣洋洋。
這一次，他們可是押了重注，棺材本都拿出來了，這是撿錢哪，是撿錢！這錢都不撿，還是人嗎？
就是他們家中長輩，這一次這難難得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另一邊，南山書院的人也來了，張華親自帶隊。
陳安等人也不管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一會結果出來了，他們還會用更加異樣的眼光看南山書院。
……
這榜下無數人七嘴八舌，熱鬧非凡，無數人滿懷著期待，不過更多的人，幾乎已經看到了結果，單以賭局而論，國子監是必勝了。
區別只是賠率而已，看看你是怎麼買的。
好不容易捱到了吉時，一聲鑼響，有人高喊唱喏：“張榜放紅。”
所謂放紅，其實就是這榜乃是大紅色，寓意喜慶的意思。
隨後，考棚的中門大張，一個學官領著眾差役魚貫而出。
嘈雜的考棚之外，一下子安靜下來。
萬千攢動的人頭，此刻都聚焦在了那放榜的位置，許多人屏住了呼吸，眼睛發直。
此榜一放，榜上有名者，自此鯉魚躍龍門，一飛沖天，從此成為人上之人。
而名落孫山者，十年寒窗，俱都白費，如東流之水，所有的努力，乃至於人生，俱都沒有了意義。
第一張榜放出。
貼在了右手的位置。
在古人眼裡，左貴右輕，這榜貼在了右邊，是五科之中排名末位的人員資訊。
今天科舉改革之後，每科都是取三十人，五科共一百五十人，分成三張榜。
數十個名字，赫然在列，無數人開始瘋狂的搜尋自己的名字，終於，人群中爆發出一個喜極而泣的聲音：“我……我中了……”
聲音哽咽，似乎連自己都不可置信，雖然排在後尾，現在中了，
大唐中舉不能直接做官，但是個人的地位是完全變化了，只要運作的好，當個官老爺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也中了……”
“我中了！”
激動的難以遏制的聲音，一個又一個起伏而出。
許多人抱頭痛哭，有的發出狂笑。
張華突然覺得這一幕場景，竟和上一世恭喜某某喜中五百萬福利彩票一樣……很歡樂。
不過此時他心情也頗為緊張，畢竟南山書院現在可是風口浪尖，這要是沒中，豈不是坑死了？
不過還好，張華對陳安他們還是有信心的。
古代的讀書人，為何最喜歡押題？
這是因為，若是能押中題，便是一個平時不起眼的人，也有了能金榜題名的資格。
這次的春，進士科、明經科都是被張華壓中了策論，其他科也或多或少有一些。
不可能一個都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