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說過,在卡澤瑞爾,男巫有著至高無上的身份地位,無人能出其右,無論部族領還是部族長,更別說神之手的成員了。
雖說卡吉是連男巫王都承認的僅次於自己的強者,但地位卻差得遠。
地位崇高的男巫都是家族世襲,而卡吉這種出生於瑞爾區的下民,自然與之不搭邊。
透過神之手逐漸得到格格巫重視的卡吉,雖然今天自己是吃喝不愁,但這並不能讓他那與生俱來的危機感有所消退。
——他必須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未來打好基礎(可能他需要先有個女朋友)。
當初創立神之手的男巫們,為了不讓神之手成員的地位對自己及後代構成威脅。
曾以神的名義定了一條規矩:凡是加入神之手者,皆不可結婚生子,否則死後靈魂將會被神明墮入九層黑海之下。
許多年以前,卡吉就開始為這條規矩而苦惱了起來。
他倒不是怕所謂的神明降罪。
早在他四歲那年的一個深冬,當他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被人殺害之後充當了食物,而自己無論如何祈禱都沒有得到神明的一點幫助的時候,他就知道,神那東西是不存在的。
即使存在,又能拿自己怎麼樣?
把自己抓到面前問罪?那正好,自己倒是要好好質問質問他們,當初自己父母遇害的時候,他們在幹什麼。
至於卡吉這些年來真正苦惱的是。
要說現在的自己,食物有了(還很充足),力量也有了(可以隨意欺負一般人),權利嗎…也不小(至少可以對瑞爾區的下民們指手畫腳)。
可是四十來歲的人了,還不能找女朋友,他逐漸開始不爽起來。
沒錯,別看卡吉長相陰邪,是個看起來一肚子壞水的光頭男,但事實上他也沒啥大的追求,就是挺想要個女朋友然後生個娃的。
之前說了,他不怕神,但他還是很忌憚男巫的。
男巫之所以可怕,並不是因為他們的紙面實力有多強,而是可怕於他們太過神秘。
同時也是因為神秘,讓卡吉永遠都心存幻想:如果男巫都是弱雞,自己就完全不用顧及他們了,甚至把他們都殺掉也不是不可以(雖說男巫王是唯一一位掌握著艾澤瑞爾通往外界的出口——屏障門——開啟方法的人,但卡吉相信自己總有辦法問出來)
(當然了,如果卡吉明確知道男巫們擁有著自己無法逾越的力量的話,他說不定早就死了那個念頭。)
除了深不可測的男巫王格格巫以外,自從卡吉進入神之手之後的這近三十年來,還從來沒見過任何其他男巫的真面孔,更別說摸清楚他們有多強的戰鬥力了。
萬一卡吉壞了規矩,而男巫們又真的都很厲害,親自出手追殺自己就麻煩了。
他自己是不敢冒然出手探測男巫的實力的。
所以卡吉後來靈機一動:自己不能動手,找個人替自己試試不就行了。
但要知道,在艾澤瑞爾這種文明下,找一個有膽子和神鬥一斗的人,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
直到十年前,他發現了一個很有自己小時候影子的桀驁不馴的小男孩。
有過親身經歷的卡吉,知道什麼遭遇最能激起一個人的潛能。
所以他找了個理由,讓男巫自己決定在冬狩中除掉了那個小男孩的父母。
然後再用接連不斷地刺激與欺壓激起小男孩心底對男巫的仇恨,並且讓小男孩對男巫的恨意越來越重。
而後,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中,他從未間斷過對小男孩的觀察,他不在乎小男孩成長的有多慢——這至少給了他精神寄託。
好消息是就在不久前,他發覺已經成年了的小男孩,終於是擁有了足以挑戰男巫的力量。
而現在,壓垮駱駝,只差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盧克發現自己最為疼愛的妹妹,被男巫下令剜去了雙眼,而後餓死在家中,那這些年在他心中積壓的對男巫的怨氣,一定會爆發的,不是嗎?
(事實告訴我們,不要輕易招惹單身狗)
……
此刻,張小凡一行四人,正隱蔽地朝著陸地中央移動。
一路上除了低矮的地勢起伏,盡是被白色霜凍覆蓋的廣袤平原,在微弱的光線的照射下,大地呈現出一片朦朧的灰白之色。
終於,張小凡的視野中出現了不一樣的景色。
“那是什麼?”希露亞突然停下腳步,微皺著眉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地面上微微隆起的半圓面。
“看起來,像墳墓。”張小凡嘟囔道。
“墳墓嗎?”慧子嘖嘖嘴說道:“好多啊,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
就在這時,肖澤的耳朵微微動了動,說道:“你們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了嗎?”
聞言,張小凡旋轉著腦袋,快速地聽了一圈,而後說道:“沒有。”
“我也沒聽見啊。”慧子附和道。
“有,”肖澤無比確切地搖了搖頭,而後衝著三人揮了揮手說:“在這邊,跟我來。”
跟著肖澤又跑出了幾十米的距離後,前方果然出現了一片模糊的人影。
“果然有人,”張小凡不免驚訝,撇撇嘴道:“我說肖澤,你這耳朵真是夠靈啊。”
肖澤沒有回應張小凡的調侃,說道:“走,我們慢慢接近他們看看。”
逐漸接近,張小凡藉著朦朧的光線打量著那群人的打扮。
他們身上都是穿著厚重的皮質長襖,像是原始人一樣的打扮,身材都有些偏矮,最高的看起來也不過一米七左右的樣子,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他們的膚色,慘白無比,微弱光線的照射下,使得他們看起來像是殭屍一樣。
曾經的恐怖片給張小凡心理留下的烙印至今還沒有消去,他對殭屍這個物種更是沒有絲毫好感,反倒充滿了怨念。
此刻,看著這麼一大票的“殭屍”站在遠處,像是在進行什麼儀式似的,張小凡不免有些頭皮發麻。
“走,我們到更近的地方去。”肖澤壓低著聲音說。
見希露亞和慧子很快地跟了上去,張小凡也只好硬著頭片朝那群“殭屍”湊了過去。
“他們在幹嘛?”
在距離“殭屍群”足夠近的地方幾人停下腳步,希露亞冷冰冰地說道。
聞言,張小凡沿著希露亞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那群人的中間,有一座半人左右高的石砌平臺,上面立著一顆粗壯的木樁(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木樁兩旁立著兩名身穿白色皮質斗篷的人影。
重要的是,木樁上正捆綁著一名看起來不過十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此刻赤身裸體,只有眼部被白布條(其實是皮的,但是皮條這個詞…)遮住,慘白的皮膚上被皮繩勒出了肉眼可見的血痕。
就在這時,肖澤的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希露亞小姐,等一下。”
張小凡扭頭望去,只見肖澤正拉著希露亞的手臂,而後者一副要衝出去的架勢。
“放手!”希露亞冷冰冰地凝視著肖澤,漠然道:“難道你們看不出來那兩個人即將要對小女孩行刑嗎!”
“可…”被希露亞一瞪,肖澤握著她手臂的手掌不自主地放鬆了一些,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張小凡很快明白發生了什麼,說道:“那個,希露亞啊,我們還不知道他們實力如何,而且,我們要急著找次維能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住口!”還沒等張小凡希露亞就出聲打斷,暗紫色的瞳孔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凝視著他,漠然道:“如果連這樣一個小女孩都救不下來,還找次維能量有什麼用!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接著,希露亞又轉頭看向肖澤,道:“一個男人竟然這般膽小怕事,真看不起你們!”
“額。”被希露亞這麼一說,張小凡一時感覺無比羞愧,慚愧萬分地想到:對了,希露亞可是公主呢,如果她將來的某一天繼承了魔王位的話,一定會是一位好的統治者吧。
這時,希露亞已經掙脫了肖澤的束縛,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淡藍色的光影,長長的黑色波浪捲髮劃過靈動的軌跡,飛快地向不遠處的人群衝了出去。
慧子偷笑著看了垂頭喪氣的肖澤和張小凡一眼,說道:“嘿嘿,別喪氣了,以後找機會挽回顏面吧。”,接著便也很快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