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德莫不是得到了訊息,否則,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為了傑裡而來......”
庫林在進行各種可能性的推測。
“跑什麼?給我回去!還有三把劍沒打造好,昨天晚上有幾位客人跑去【洗劍部】投訴,說你打造的長劍不是有缺口就是掉金。”
“鍍了三層的白金啊,送到了【洗劍部】的時候,只剩下光禿禿的黑鐵,你還想不想幹了?不想幹的話,我就把你送到精靈部去!”
“求求你,布萊德先生,千萬不要把我送到精靈部,對我來說,那是個鬼地方。”
黑暗的街巷裡,精靈囚徒的聲音顫慄道:“求求你,布萊德先生,被他們抓回去,我的日子就完了,我再回【鑄劍部】重新打造劍,將功補過,行行好——”
“那好,現在跟著我回鑄劍部,把新送來的單子完成,在天亮之前,打造不完的話,我就把你送去精靈部!”
傑裡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在傾聽精靈囚徒和它口中的布萊德說話。
“布萊德先生,一切聽你的,我再也不敢了,阿四這就跟著你回去,回去......”
精靈囚徒連說了兩遍“回去”,害怕的聲音在黑暗中停留了好一會,最後才消失了。
等他們離開了,庫林在暗中松了口氣。
他用只有四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
“布萊德怎麼和鑄劍部扯上關係了?也許只是路過,不穀先生,你認為呢?”
“你看這兩件事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絡?”
老不谷一言不發地站在那,一圈捲曲的白胡子在風中顫動了一下,轉瞬間,他的面容變得有些沉重,把目光轉到了傑裡的身上。
“此地不能久留,難道是給傑裡買別墅的訊息洩漏了出去,布萊德是聽到了風聲才趕來。”
當庫林作出了最後的分析時,不穀的眼裡有一道擔憂的目光閃了一閃。
這種擔心來的十分急切、勢不可擋!
不穀對傑裡說道:“該來的還是要來,卡西的孩子,絕對不是貪生怕死的懦夫,傑裡——”
厄裡多·不谷用堅毅的目光看著傑裡。
傑裡的目光有些躊躇,他一邊想逃避布萊德,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想聽見,但是另一邊又想使自己勇敢起來,而先前在笑食室裡大罵噬魂怪的那番勇氣,在此時俱皆煙消雲散了。
“我......當然......不會,怕......怕他......”
傑裡的目光向巷子裡張望,巷口的盡頭處是一面牆壁,根本沒有路可以走,他卻愣愣地望了好久,他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尼爾看出了他心裡的害怕,在一旁提醒他說:“我看出你的害怕了傑裡,但是這並沒什麼丟臉的,因為害怕布萊德的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尼爾的話幾乎是顫著牙說的,等他說完時,忍不住覺
得背後的空氣莫名變得詭異起來。
布萊德真是個可怕又可惡的壞蛋啊!
尼爾不住地想,因為又回憶起之前遇到的魔法幻境,那個陰險的影子和聲音,彷彿在此刻快要從四面八方冒出來......
那個聲音在慫恿他當個壞蛋,就像布萊德一樣,等他清醒過來,才發現只是自己由於害怕,胡思亂想之下而產生了幻覺......
此時,飛魚巷裡的夜,更靜了。
只有眾人的呼吸聲,大家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各自想停的地方,唯一相同的是都沉默了,傑裡更是倚靠在牆上,一言不發。
庫林在想辦法找到傑裡的別墅,由於剛才發生了精靈囚徒和那個布萊德的事,現在他又改變主意了,於是他向不穀說:
“我認為這件事必須重新作打算,現在布萊德也來到了飛魚巷,說不定就是衝著傑裡來的,要是他已經得知傑裡的別墅在附近,恐怕以後下手就更方便了。”
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只有傑裡在認真聽著庫林的分析。
庫林說的不無道理,如果布萊德真是有備而來,而不是出於巧合才出現在飛魚巷,那麼,情況可能要比想象中的更為糟糕。
“要我說這件事,傑裡,布萊德的目標如果真的是你,你留在這裡的處境是非常危險的,因此,我提議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畢竟霍格萊斯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留在霍格萊斯,哪都別去,布萊斯的膽子再大,也不敢明著跑去學校裡去搶人吧!波克教授和其他教授,肯定不會坐視不理,他們會盡全力保護傑裡的。”
庫林一口氣說完了心中的想法。
“那,那就這樣吧,先不去看傑裡的大別墅了,我們先把傑裡和他的朋友送回霍格萊斯,不穀先生,你的意下如何?”
不穀沉下臉色,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只有傑裡知道:在他身體裡最深處、最乾淨和充滿恐懼的那處地方,裡面正在有一股新生的力量在生成,而且越來越強。
我要變得比布萊德更為強大,這樣我就不用害怕,不需要勞煩那麼多人來保護我,更不需要讓老不谷和庫林成天為了我的這點屁事提心吊膽,我要變強大!必須變強大!
唉,可是我什麼時候才能變強......
傑裡想到這裡,剛才無意中喚醒的勇氣消沉了下去,彷彿有什麼東西把它阻擋在意識之中,他只是這麼想,卻一時想不明白。
第十感天賦到底有什麼用處?
到底需要怎樣才能發揮出來?
難道真像洛基說的是魁天竭出了差錯嗎?
什麼天賦異稟,這一切難道只是錯判嗎?
夜色越來越涼。傑裡的心越來越沉。
籠子裡的貓頭鷹幼崽打了幾個哆嗦,飛魚巷裡的風怎麼越來越冷了,那陣冷不丁的刺骨,一直戳進了眾人的心裡。
庫林很快找到了初時來到的地方,馬上看見了向他叔叔借來的那架貓頭鷹飛行機車,機車安靜地停在狹窄的街巷空地上,機車的輪子有絲絲寒氣騰騰而起。
“咕喵——”
貓頭鷹幼崽在驚慌中,突然兇猛地咬了尼爾一口,把他的手指咬出了一道血口子。
“好疼啊!”尼爾惱怒道。
“它好像對你充滿了防備。你小心一點,如果實在不行,就把它放了。”傑裡說。
“哼,一隻貓頭鷹幼崽而已。我可是騎過大駝鳥的人,怎麼會連貓頭鷹幼崽都治服不了!”尼爾不服氣地說。
他當然相信自己可以治住貓頭鷹幼崽。
畢竟在傑裡的眼裡,這個身體短小精幹的舍友,是把面子看得多麼重的人啊!
當下他開口建議尼爾考慮把貓頭鷹放了,也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但是,如果真有那麼一天——
尼爾主動把貓頭鷹放歸天空,那時的尼爾·卡卡應該已經不是現在的尼爾·卡卡了吧!
而是令人刮目相看的尼爾·卡卡先生!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呢?
也許真會有那麼一天吧!
傑裡當然不知道未來的事。
因為——
他現在快連自己都顧及不上了。
那份恐懼一直被埋在意識深處。
好像——
最近,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強烈了。
隨著他深入接觸魔法,這種害怕和退怯,總在最關鍵的時刻冒出來。
然後——
猶如一隻呲牙的攔路猛虎。
甚至有時覺得它有了形象。
最後——
長得越來越像布萊德,
對金魔法的恐懼像布萊德?
傑裡的心暗暗發抖了一下。
可是——
直到現在,我連布萊德都沒見過!
傑裡這麼想,發現手心裡盈滿了汗。
四周只有吹不盡的冷風,傑裡亂糟糟的烏髮仍不停地被風揚起,有時還遮住了他的視線,使他感到難受不已。
庫林已經啟動了貓頭鷹飛行機車。
他們在天上飛,又是熟悉的夜空。
飛翔在這片大陸的上空,魔法集鎮各大街巷裡亮起的顆顆明星,一切都化作了渺小的風景,離的遙遠且又很近,盡收眼底。
夜,是這般美好而安逸。
尼爾靠在不穀的肩膀上呼呼大睡。
不穀濃密而捲曲的白胡子覆蓋住了他的臉,尼爾在睡夢中撓了撓癢,閉著眼睛嘴裡咕噥著幾句,好像是些罵人的話。
罵誰?恐怕只有他的大床才知道吧!
而裝著貓頭鷹幼崽的籠子,被歪歪扭扭的擱在尼爾的腳邊,底下傳上來一些細微的聲音。
想必貓頭鷹大概也累到睡著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