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
大阿哥低下頭, 皺眉看著跪在地上的棉霧, 沉聲問:“可是那位溫嬪娘娘宮中?”
溫嬪進宮短短時間就得到如此盛寵,哪位皇子沒聽說過兩嘴?饒是大阿哥敢從戰場回來沒多久, 也知道延禧宮的那位娘娘深得皇阿瑪的喜歡。
想到額娘說的話,大阿哥看著棉霧的眼神已經沒那麼友善了。
棉霧點點頭當做瞧不見大阿哥的目光,聲音低的厲害:“回阿哥, 奴婢確實是溫嬪娘娘宮中的。”
“既是延禧宮的,怎麼到這來了?”大阿哥眼神之中含著怒氣:“剛剛還偷偷躲在假山後面聽爺與太子說話!”
大阿哥人高馬大的聲音自然也不小,吼起來能將人嚇得一哆嗦。
跪在地上的人身子抖了抖。
太子站在一旁只覺得渾身熱氣,見狀隨意的開口說了一句:“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宮女, 也值得這般生氣。”
大阿哥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額娘與溫嬪之間像是有矛盾,但是當著太子的面他不想做的太露骨。
冷眼瞧著地上的棉霧:“既然太子開口, 爺這次就饒了你這一次。”
大阿哥撩起下襬,轉身對太子胤礽道:“走吧二弟。”大阿哥往前走了兩步,卻見太子還站在原地,沒動作。
胤禔疑惑的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了?”
“無事——”太子爺一邊搖頭一邊轉過身來,對著大阿哥笑了一下:“走吧。”
說著,就與大阿哥一左一右的往前走。
只沒過多久, 太子爺又轉頭往身後那假山的方向看了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假山的後面還有一人。
想到這,他又搖頭輕笑了一聲,就算有人也不估摸著是個小宮女罷了, 沒甚稀奇的。
***
延禧宮
溫知許回來沒多久,延禧宮的奴才就去傳了太醫。
萬歲爺將溫嬪娘娘捧在了手心裡,太醫院的不敢出任何的岔子,絲毫不敢耽擱。
等太醫慌張的趕過來,就見溫嬪娘娘半躺在軟榻上,瞧著神情與往日大有不同,一張白皙的臉上就連一點血色都沒有,唇色也慘白的厲害。
李太醫心下一驚,連忙上前行禮給溫知許把脈。
他閉上眼睛掐著溫嬪的手腕,過了一會才試探道:“微臣斗膽問一句,娘娘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臣瞧您這脈象像是受了驚慌,思緒不寧慌了神。”
李太醫說完就退後閉了嘴,屋子裡面靜悄悄的沒人說話。
溫嬪娘娘身邊的宮女咳嗽了一聲,李太醫回過神來,連忙跪在了地上:“微……微臣該死,微臣多嘴了。”李太醫跪在地上,絲毫不敢動作。
過了一會,溫嬪娘娘動了動身子,手臂搭在扶手上身子往前傾,看著他淡淡的道:“本宮是中了暑熱,不是受了驚嚇,李太醫可記得了?”
“是……是是,奴才懂了。”
李太醫慌不則亂的連連點頭,抹著一額頭的汗退了出去 。
“主子,可還難受?”等人走後,棉霧連忙上前揉了揉溫知許的手腕:“剛剛奴婢施針之時用的力氣估計大了些,主子若是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跟奴婢說。”棉霧醫術不精湛,但是施針擾亂脈象還是懂的。
“無事。”溫知許搖搖頭:“哪就這麼嬌弱了?”
她將自己的手腕舉起,往上面瞧了瞧,又道:“你讓小元子偷偷看著李太醫,鍾粹宮的人肯定忍不了多久,只要李太醫進了鍾粹宮的門就讓他過來稟告。”
棉霧點點頭:“主子,奴婢記得了。”
溫知許勾起嘴唇,往外看了一會:“現在萬歲爺應該還在乾清宮議事,等忙完估計都是用晚膳的時候了。”
棉霧一邊捧了杯茶送上去,一邊淡淡道:“離晚膳也沒多長時間了。”
“今個可是不巧了。”溫知許掀開茶杯喝了一口:“萬歲爺今個翻的是寧貴人的牌子 ,但是本宮現在卻很是想見萬歲爺呢。”
上挑起的桃花眼笑起來,眼角都眯了起來,溫知許放下手裡的茶盞,道:“讓似雲現在就去乾清宮門口等著,就說我中了暑熱,想見萬歲爺。”
“是——”
溫知許的身子一直很好,除了上次摔倒之外從來沒有受傷過。
故而,康熙一聽說中了暑熱,就急忙隨著似雲走了過來,絲毫不記得他翻了寧貴人的牌子,還答應了陪寧貴人用晚膳。
康熙帶著李德全沖沖趕到延禧宮,還沒進門卻聽見一陣琴音從裡面傳來。
“胡鬧——”康熙眉心一折:“不說身子不好嗎?怎麼還彈起琴來了。”康熙的語氣雖嚴厲,但是往前走到腳步卻更快了些。
剛進門就見溫嬪側過身子對著他正在撫著手下的琴。
空靈的琴聲讓人燥熱的心都瞬間安靜了下來,康熙閉上眼睛停了一段,隨後慢慢上前,從背後將溫嬪擁進懷中,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不說身子不好嗎?怎麼還彈起琴來了?”
纏綿的琴聲瞬間停了下來,隨後溫嬪轉過頭,一臉驚喜的看著康熙:“萬歲爺,您怎麼來了?”
說完,想到什麼沒等康熙回話,溫嬪眼神又往康熙身後的似雲身上看去:“你……你還當真過去喊萬歲爺了?”
似雲一臉的苦相,急忙道:“主子,您就饒了奴婢罷。”
康熙見狀笑了一聲,挑起溫知許的下巴道:“算了,下次再訓斥奴婢。”說完,揮手讓屋子裡的人都退了下去。
等人走後,溫嬪紅著臉支支吾吾道:“其實,嬪妾也沒想訓她。”
“哦?”康熙拉著她坐在一邊,見她除了面色有些白之外,瞧上去沒什麼大問題,便放心了。
溫嬪睜著一雙大眼睛巴巴的坦白,“其實似雲去請萬歲爺嬪妾是知道的。”
“嬪妾想見萬歲爺便沒攔著,既然這樣了便不是她一人的錯,嬪妾更不能怪似雲了。”
康熙見她說起這滿臉認真,全身上下的憐惜都要溢位來,摸著她的頭髮湊上前在她額頭親了一口:“朕的溫溫果真乖巧,讓朕憐惜極了——”
“萬歲爺——”溫嬪聽到這,羞的一雙眼睛都紅了,連忙回手抱住他,在他懷中悶聲悶氣道:“但……但今個萬歲爺翻的是寧貴人的牌子。”
抱著她肩膀的手頓了一下,隨後康熙帶笑的聲音問:“那可怎麼辦呢?現在朕可是在延禧宮呢。”
“要不,朕現在過去?”康熙說著,就作勢要站起來了。
懷中的人急了,連忙上前將揪住他的袖口,急慌慌的巴巴道:“不……不行。”
“不行?”康熙笑了一聲,摸著她的臉問:“怎麼不行?”
懷中的人胳膊將他樓的緊緊的,語氣中滿是霸道:“就是……就是不行,萬歲爺都來嬪妾的宮中了,就當嬪妾欠寧貴人的,日後嬪妾自然什麼都讓著她。”
“是嗎?”康熙的手在她後背上拍了拍:“朕呢?朕也讓給她?”
“不不不——”懷中的人急急忙忙的搖頭道:“除了萬歲爺不給,嬪妾都願意讓給寧貴人。”
康熙心裡一陣滿足,伸出手指掐了掐她的鼻尖,寵溺道:“鬼靈精。”
兩人說了一會話,沒一會李德全就進來問:“萬歲爺,現在是否用膳?”
康熙點了點頭,沒一會奴才們端著膳食就如流水一樣的湧了進來,倆個剛用了一會,隨後溫嬪就捂著胸口乾嘔了起來。
這動靜嚇了康熙一跳,連忙放下筷子走過去:“這是怎麼了?”
溫嬪搖了搖頭,站在她身後的棉霧連忙上前回答:“萬歲爺,主子這是受了暑熱,胃口有些不好。”
康熙擔心的緊,非要叫太醫來。
萬歲爺叫太醫,自然是專門把萬歲爺脈象的,德高望重乃是太醫院的一把好手。
掐著脈象把了一會之後,他就道:“回萬歲爺,溫嬪娘娘這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中了一點暑熱引起的胃口不好而已。”
“微臣開一些下火的湯藥,喝上兩碗就好了。”
康熙點了點頭,讓太醫下去了。
轉頭看著軟榻上的溫知許,又急又心疼:“身子不爽快還瞞著朕,剛剛進來的時候還彈琴。”
“嬪妾當真無事,也沒哪裡不舒服,不過是胃口有些不好罷了。”溫嬪跪在軟榻上,抱著他撒嬌:“許久沒彈琴了,嬪妾都覺得有點生疏了。”她說到琴溫嬪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睜著一雙大眼睛往康熙那看,那模樣如琉璃般清澈,估摸著是故意撒嬌逗他開心,溫嬪嘟著嘴抱怨道:“嬪妾沒進宮之前,琴藝比這好多了。”
她說完,急忙往康熙那撇了一眼,像是怕他不相信又急慌慌解釋:“那時候嬪妾還不認識萬歲爺,進宮之後許久未動琴,要不然萬歲爺聽的更喜歡。”
康熙想到安靈寺溫嬪如小孩子般任性的彈法,無奈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朕現在也喜歡,溫溫彈的正合朕的心意。”
他瞧著懷中的人,還在巴巴的說沒進宮之前琴藝多好多好。
未了,一陣可惜的道:“可惜那時候萬歲爺沒聽見。”
康熙瞧她一臉沮喪的低下頭,半嘟著嘴唇的模樣很是可愛,原想跟溫嬪坦白安靈寺見過一面,還沒開口,又聽聞嬪道:“不過那時候萬歲爺沒聽見也好。”
康熙一愣,揚了揚眉毛道:“這又是為何?”
溫嬪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陣傷感:“那時,嬪妾第一次來京城,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額娘。”放在胸前的手緊張的攪和在一起:“嬪妾心中雜亂,估計琴聲都不能入耳。”
她說到這,歪著頭對康熙笑了起來:“住在嬪妾對面那人雙耳日日受到摧殘,也不知他後不後悔選在那小住。”
她說到這,想起什麼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康熙瞧著面前這人靈氣逼人的笑,心跳驟然之間慢了半拍,伸手上前碰了碰她的臉,暗暗道:“不悔。”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最棒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