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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訓完回家之後,楊柳跟江景桐兩個人整天膩在一起,他們本人還不覺得,但廣大媒體和民已經紛紛表示鈦合金狗眼被閃瞎!

開機之前,二人照例去市場採購,被狗仔跟拍一路。他們也不躲不閃,這麼大大方方給拍,全程十指相扣。中間東西買得太多,一隻手拎不了,楊柳主動幫忙分擔,然後江景桐很自然的用空出來手跟她牽著。

粉絲們激動得不行,各種想看又不敢看,可越不敢看越想看。

“越到年底越虐狗,這年頭是不給單身汪一條活路……”

“馬丹,出去買個菜還不忘牽手,你們兩個乾脆拿條繩子捆一起得了!”

“這麼看來,小小桐或是小小柳神馬的近在咫尺呀,好期待。”

“不過我比較在意的是,楊柳買的超級多啊!在家這麼幾天,她跟江景桐兩個人,吃的完嗎?!”

“霧草,不用猜了,我柳肯定又要去荼毒別人了!”

“人家的美妞兒是走到哪兒美到哪兒,這個可倒好,走一路吃一路……”

“最糟心的是她自己吃還不算,還特別喜歡拉著大家一起吃!最最關鍵的是,始作俑者死活吃不胖啊!分明是得先胖帶動後胖才有說服力的啊,小枝兒你這樣【專門為人】的情況不行啊。”

有個有滋有味的專項會員在上痛哭流涕:

“我真傻,真的,我是被楊柳那兩截小細腿兒和小蠻腰給迷惑了,以為她家的東西肯定吃不胖,自打有滋有味開業之後,我平均兩天得吃一盒1顆裝的點心啊,有時候甚至用它代替晚飯!八斤,八斤啊,我胖了足足八斤!去年的褲子都特麼的穿不上了,而且已經成了習慣,根本戒不掉!妥妥兒的瘦財兩空!簡直是血一般的教訓……”

馬上要開機了,楊柳全身心的為拍攝做著準備,同時也越發珍惜日趨減少的團聚時間。

一月一日元旦節,她一大清早忙活起來了,買菜割肉,和麵剁餡兒,腳不沾地。連休假在家的江景桐也被她支使得團團轉:別的不會,力氣總有的吧?沒得說,剁肉吧!

她包了好多餃子,口味多,造型也多,葷的素的、扁的圓的,可以煮可以蒸可以煎,但凡市面上有的形式,她都做了。

煮出來的餃子白皙嫩滑,多汁口感最是經典,蒜泥香醋兩相宜;

蒸出來的餃子晶瑩剔透,最是勁道有嚼勁,既可以當主食,又能拿來做點心;

而煎出來的餃子,金燦燦一層酥脆的殼子,再灑一點芝麻,香醇厚重的滋味當數第一!

楊柳本想請宋典過來一起過節的,可老爺子死活不肯,沒辦法,她只好先跟江景桐送了一份過去,還沒說上幾句話,被彆扭的老頭兒趕回來過節了。

外面正式寒風凜冽,可室內卻始終溫暖如春,如果這時候身邊再有你的人,那小日子真是幸福的沒邊兒!

心滿意足的江景桐正暗自感慨老天待他不薄,卻聽見一聲輕響,低頭一看,原來是外套的釦子被自己不小心刮掉了一顆。

“呀,釦子掉了?”正在換拖鞋的楊柳隨口說了句。

“嗯,”江景桐把釦子收好,“後天上班,讓人送到店裡修補一下。”

“什麼大毛病啊,還送到店裡修補!”楊柳失笑,“你的助理平時還真是什麼都幹呀!”

見江景桐還是一臉的理所當然,她笑著搖頭,伸手,“這點兒小事還用得著拿出去?釦子呢,我給你補上。”

江景桐又驚又喜,“你還會這個?”

楊柳歪頭看,笑的得意,“這有什麼難的?”

她的女紅雖然不大好,可最基礎的縫縫補補還是成的,花兒也能扎幾朵,逼急了,是簡單的衣裳也能做幾件呢!畢竟常年跟師父一起相依為命,總不能指望一個大老爺們兒在顛大勺之餘還負責縫補吧?也只能她趕鴨子上架。

不過到這邊之後,一應生活瑣事都有經紀人和助理打點,壓根兒用不到楊柳動手,所以一直沒做過活罷了。可不做,並不代表她不會呀!

說話間,楊柳從隨身行李中拿出幾乎從沒派上用場的針線盒,麻利的挑針、紉線,在燈下縫起來。

江景桐忽然覺得這個場景十分溫暖,向來不拍照的他也忍不住用手機拍了個五連拍。

楊柳應聲抬頭,見他這樣又笑了,“有什麼好拍的?”

江景桐只是笑,並不說話,帶著點炫耀的把照片發到talk上之後去她身邊坐下,安安靜靜的看著。

拍照、上傳,這些都只是他有感而發,心裡這麼想著這麼做了,可萬萬沒想到,這幾張照片引發了堪比當初《知味》熱播時候的狂潮。

跟平時的明星照片引發的諸如稱讚美貌和叮囑注意休息之類的評論不同,這一次,無數粉絲都表示被戳到了。

“這麼說可能很丟臉,不過,我真心覺得很感動……”

“楊柳真心賢惠,求娶!”

“嚶嚶,想哭,想起奶奶來了。我小時候她還在的時候,也是經常這樣,在夜晚的燈下替爺爺縫補衣服,突然好想她!”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真正的情不求多麼轟轟烈烈,只求一室溫馨,這一堆兒我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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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且不說江總如何從溫柔鄉中醒來,再次恢復了苦逼的獨守空房,楊柳也帶著充足的裝備前往劇組報道。

然後很快的,江湖上流傳起這樣一段話:

《密摺》劇組有三寶:

謝導的腦洞,顧老的演技,楊柳的箱子。

尤其是後者,地位簡直超然,甚至劇組成員們私底下聊天的時候都會說,假如有什麼天災*或是突發狀況,不管是誰,一定先去把楊柳的箱子搶救出來!

這種話在外人聽來可能會顯得非常可笑,因為那口行李箱看上去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箱子而已,最大的型號,最常見的灰色,從外表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地方值得大家如此厚。

可當你開啟,親眼看了裡面有什麼之後,會理解了。

滿滿當當的蔬果幹、肉乾,都用真空密封袋分門別類的封存好了;甚至還有一紅一白兩罐分別用高湯和麻辣熬煮出來凝固好的鍋底!

要在平時,或是其他地方,這些東西或許算不得什麼,可等你經歷過那種舉目四望毫無人煙,連劇組一日三餐的所謂盒飯都是堪稱寒酸的白米飯配鹹菜後,知道這些乾貨有多麼的彌足珍貴了。

《密摺》的拍攝地點大體可以分為扶廊影視基地和其他地方兩種款式,前面小半段在扶廊的時候還好些,雖然盒飯品質照例在影視基地一眾劇組中光榮墊底,可好歹也是葷素搭配,營養均衡,每頓飯還有熱湯熱水伺候,著實算不得委屈。

而且影視城內到處都是餐廳、飯館和大小超市,實在憋狠了也可以去外面覓食,但等謝思道率領劇組開拔,朝著西北行進之後,連這種勉強跟生活水準線基本持平的待遇也一去不復返了。

整個大部隊都在過著一種酷似流浪的生活,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好不容易頂風冒雪的在一個地方安營紮寨,要不了多久,他們又得再次拔營,奔赴下一個拍攝地。用一句話形容是:天天搬家,日日換新居。

越走人越少,最後幾乎是一片荒涼,甚至連蛇鼠蟲蟻也不見蹤跡。

那些日子,一群人壓根兒沒有什麼幕後臺前之分,搬家的時候齊上陣,力氣大的扛機器,力氣小的搬零碎,充分演繹了什麼叫劇組不養閒人。

進入二月份的第三天,包括楊柳在內,劇組有超過三分之一的人被凍傷,凍手凍腳凍耳朵,好多人一伸手是紅蘿蔔似的指頭。以往鎂光燈前的光彩照人、熠熠生輝,這會兒都被塞外寒風吹得支離破碎,徹底消散不見了。

什麼形象,什麼偶像包袱,此刻都好像是上個世紀的東西,在這裡唯一適用的只有演技和跟酷寒抗爭的精神。

儘管來之前秋維維他們早有準備,幫楊柳買了好多暖寶寶、凍傷膏之類的,楊柳只要一出鏡頭抹,可也勉強只能抑制住蔓延而已,想要徹底治癒,還得等正式殺青後回到文明社會休養生息。

太冷了,這是一種凍得你骨頭縫都在作痛的嚴寒,無孔不入。

這裡的空氣格外冷冽,土地分外僵硬,甚至連風,也更為殘酷。

在四季不間斷的風力作用下,巨石也被切割碎裂,更何況*凡胎?

這裡有一眼看不到頭的重巒疊嶂,有遠比其他地方更為湛藍高遠的天空,也有山頂上常年不化的積雪。饒是如此嚴酷的環境,石頭縫中卻還是有不知名的植物努力生長,讓人悠然生出一股敬意。

剛來的前幾分鐘,楊柳他們還習慣性的讚歎一番,勇士一般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為背景拍照留念,然而短短幾個小時過後,一干人等只想把自己狠狠裹成棉球,除非死,再也不肯露出一寸肌膚。

當天晚上有個化妝組的小姑娘被凍哭了,真的,活生生凍得。

或許*上的疼痛還不至於讓人哭泣,但太冷了,完全沒辦法抵抗,也沒有任何娛樂方式可以轉移注意力、打發時間,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乾熬。再一想還有幾十天、一千多個小時才會結束,本難以忍受的時間頓時像生了根一樣,扎在原地一動不動……那麼原本期待中的,日後可以拿去跟業內人士炫耀的經歷頓時也變為一種折磨。

在這種近乎絕望的情況下,哭泣似乎成了唯一的宣洩方式,令人不忍苛責。

真正跟謝思道一起來這邊受苦的只有一半不到的演員,主演更是驟降到了顧之順、馮京和楊柳三人,其他人的戲份基本上都在扶廊已經結束了,而顧之順也只需要在這裡忍耐一個多月,然後可以提前殺青了。

在扶廊為孫盟慶祝殺青的時候,他還有些羨慕,說想要跟來體會下塞外風情什麼的。

然而現在,楊柳只想跟他說:傻子,別奢望了,這邊只有風,壓根兒沒有情!

剛開始劇組還沒有特別深入無人區的時候,大家還能透過跟周圍居民的貿易來獲取營養儘可能均衡的食材,雖然說不上美味,可至少能做到頓頓有菜。

然而等他們再不怕死的往偏遠處行進的時候,已經連食材都運送不進來了,而這個時候,楊柳的那口箱子頓時上升到了“劇組聖物”的崇高地位。

負責伙食這塊的小組來的時候買了幾袋子大米,還有些耐儲存的白菜、土豆,再是泡麵、壓縮食品、自熱飯之流。這樣的食物連吃幾天,真的,絕對會讓你一聞見味兒反胃。

是夜,楊柳主動貢獻出了自己製作的湯底,做了一鍋完全稱不上美食的亂燉,然後被奉為不亞於當初蘿蔔牛骨湯的經典,一群人瓜分的一滴湯都不剩,最後的鍋底都被人直接倒進去米飯吸乾了。

一大鍋清水裡面挖上幾勺膏體,再加入切成塊的土豆、白菜,撕幾塊肉乾進去,然後燉成微微發稠的湯,澆在煮的半生不熟的米飯上!

連平時不吃辣的馮京都吃了兩碗!

這鍋無名濃湯簡直拯救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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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雖冷,可拍攝還要繼續。可憐劇組僱傭的幾匹馬都嫌太冷,縮在簡易馬廄裡輕易不出來,而一眾工作人員都還要披星戴月,簡直感天動地。

那會兒顧之順已經殺青了,主演只剩下楊柳和馮京,兩人分別帶領一正一邪兩個小隊,你在前面玩兒命跑,我在後面死命追,也頗有種另類的相依為命。

好在謝思道從不在戲服上含糊,拍的是塞外戲,演員們的戲服也全都是一水兒的皮毛,貨真價實的動物皮革,沉甸甸一捧,茸毛根根發亮,看著覺暖和。

楊柳從沒覺得自己如此鍾哪一套戲服,連之前拍《知味》的那些華裳美服都沒這麼得她的心!

尤其是那一雙厚厚的皮靴,除了晚上睡覺,楊柳沒脫下來過。

跟她同樣做法的還有劇組其他演員,沒別的原因,太暖和了。而謝思道也非常支援他們的這種做法,因為既然是亡命之路,大家的鞋子必定是經過長途跋涉的那種髒兮兮,現在演員自己穿著整天踩來踩去,又髒又舊,完全不必道具後期加工,太自然了……

楊柳飾演的梟率領的追殺小隊每人都有一件連帽斗篷,騎在馬上的時候,兜頭罩下來,一直能蓋到膝蓋,十分暖和。而且因為非常肥大,大家可以肆無忌憚的在裡面貼各種暖寶寶,簡直是一個移動的簡易暖爐。

然而冬季的塞外想找個無風的天氣真是太難了,而只要一颳風,好不容易攢的熱氣瞬間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打馬飛奔的時候,數件黑袍隨風翻滾,連成一片接連不斷的黑色波浪,昭示著不祥。

他們所到之處,皆是殺戮,知曉內情的人但凡只要聽說這支以兇禽命名的小隊,便會退避三舍……

哪怕是在皇城之內、天子腳下,因為有顧之順這位手眼通天的外忠內奸的絕世佞臣主子,他們照例橫行無阻!

說到殺戮,有一場戲楊柳的印象熱別深刻。

講的是梟他們循著馮京走過的痕跡一路追來,很快跟到了一處小寨子裡,他們直接把寨子裡幾十口人盡數抓起來,恐嚇、毒打,逼問馮京的下落。

也不知是馮京掩藏的太好,還是這些人的骨頭是這麼硬,嘴巴是這麼嚴,半天拷問過後,他們一無所獲。

手下詢問梟的意思,是否還有繼續的必要。

楊柳高高的坐在臨時堆壘起的座位上,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睛掃視下面一張張或驚恐或憤怒的臉。

她的面前燃著火堆,橙紅色的火苗扭曲了一方天地,透過它,看誰的臉都是顫抖的。有老弱婦孺忍不住瑟瑟發抖,也有人帶著滿身的傷口對她怒目而視,拼盡全身力氣吐口水,然而她全都不在乎。

梟並不是個弒殺的人,也不會透過殺戮或者凌虐收穫任何滿足感,自始至終,她所在意的只有一個人,一件事:幫主子達成目標,無論這個目標是什麼。

從馬上下來的追殺小隊難得摘了帽兜,熊熊燃燒的火光照亮了每一個人的臉,也映的天邊的群星黯淡無光,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

這是一群年輕的面孔,這個年紀的人臉上本該滿是活潑的朝氣,眼睛裡應該閃爍著對生活的期冀和未來的嚮往。可是他們的眼神中,偏偏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木然。

楊柳輕輕拍打下滿是塵土的皮裘,波瀾不驚的丟出一句,“都殺了。”

問是問不出的,繼續徒勞只會空耗時間,索性殺了,一了百了。

從腔子裡噴出來的血好熱,灑在地上,融化了冰冷的積雪,可很快的,它變得跟雪一樣冷了。

不多會兒,手下過來報告說完活兒,楊柳點了下頭,起身剛要走,卻又突然扭轉腳步,朝著剛倒下去的一個女人走去。

那女人似乎已經死透了,可她的一雙眼睛卻還大睜著,直直的看到楊柳臉上去,裡面是滿溢出來的怨怒和憤恨。

楊柳毫不避諱的跟她對視片刻,嗤笑一聲,抬腳將她挑翻。

女人的屍體再不情願也只得在冰坨一樣的地上滾了幾滾,露出來底下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孩兒。

那小孩兒只有小小的一團,覆蓋在他身上的母親的身體被挑開之後,他本能的瑟縮了下,卻一聲都吭不出來。

他太害怕了,怕的失去了反抗甚至是發出尖叫的能力。

小孩兒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過了好久,他卻又緩緩露出一隻眼睛,毫無徵兆的對上了另一雙冬天的冰雪一樣的眼睛,他抖得更厲害了。

楊柳長久的跟他對視,又過了會兒,突然伸出一隻手,用毫無情緒起伏的聲調說道,“跟我走。”

原本毫無反應的小孩兒痴痴呆呆的伸出手去,然而下一刻卻又忽然暴起,張開嘴巴,狠狠地朝著她的手咬去。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楊柳作何反應,一直沉默著跟在她右後方的年青男孩子一劍劈出,小孩兒應聲而倒,鮮血從他額角到腹部的巨大傷口中湧出,迅速染紅了一方土地。

楊柳平靜無波的眼睛中隱約劃過一絲茫然。

她緩緩收回手,垂著頭,又盯著小孩兒的屍體看了片刻,終於轉身離去,“繼續追。”

拍這段兒的時候,馮京還是挺擔心的,從頭守到尾,因為內容實在太壓抑,他擔心楊柳出不來戲。

謝思道喊cut之後,楊柳一個人站在鏡頭外面直愣愣的挺了好久,周圍的工作人員一時間都沒敢上前,連秋維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最後,還是馮京拿著內部貼了暖寶寶的羽絨服上去,替她披上,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好了,結束了。”

楊柳吸吸鼻子,聲音悶悶的,“謝謝哥。”

頓了下,她又低低道,“太難受了。”

入一次戲,好像用別人的身份活過一回,幸福的人生倒也罷了,可偏偏是這種一片漆黑,滿是絕望的人生。

甚至哪怕大家都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專業精神拍了,等到後期剪輯,最後殺死小男孩兒,最能體現梟內心波動的片段十有八/九會被剪掉,因為太血腥太殘忍太壓抑。

馮京感同身受的嘆了口氣,用戴著手套的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那不是你。”

又過了大半天,楊柳才緩過來,然後抱著暖寶寶跟馮京笑,“我越來越覺得你真是我哥啦!”

馮京也笑了,“我本來是你哥。”

不得不說,惡劣環境下最容易建立革命感情,不光是她跟馮京,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也都以驚人的速度形成了極其親密的感情紐帶,這在一般的劇組中是很難看到的。

其實這個也很好理解,任誰一起摸爬滾打了這麼久,中間甚至數次跟死神打擦邊球,想來也會如此親暱的。

拿幾天前劇組更換拍攝地來說:

那天收工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十二點了,時間點有些不上不下的尷尬。謝思道跟道具組負責人商量了一會兒,決定立刻啟程,如果順利的話,他們天黑之前能抵達下一處拍攝點,而那裡有大片大片的山石,中間形成了一處天然低地,能夠在很大程度上抵禦寒風,而且幾十公裡開外有一處物資補給點,遠比這裡四面無遮無攔要強得多。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且不說路況比之前蒐集的資料差了很多,大大延緩了行進速度,車隊走到大約三分之二的地方,中間位置的一輛車突然拋錨,怎麼也打不著火了。

這條道路十分狹窄,而且路邊跟路面有將近五米的巨大落差,根本容不得兩輛車同時並行,它一停下,後面的車子也不能動了。偏偏這輛車還是自重和負重都首屈一指的,單憑它前面那輛車,根本拖不動!

沒辦法,一群人只好抓緊時間瘋狂轉移,先把那輛車上的裝備和人分流到其他車輛上去,然後才嘗試拖車。

不過這麼一折騰,劇組是死活都沒辦法在天黑之前趕到預定地點了。天太黑,大家對周圍地形也不熟悉,強行趕路危險太大……

最後,車隊不得不在一處相對平坦的空地湊合一晚,而那一夜,幾乎也成了劇組全體成員終生難忘的記憶之一。

太冷了!

燃料不夠,保險起見還不敢長時間用車內的空調取暖,除去壞掉的那部車,只能慎而又慎的再選出另一部重量小、空間大的開暖氣,然後大家都把能穿的衣服穿上,一群人擠在一起,輪流取暖。

周圍太空曠了,而他們是如此的渺小,好像掉進海里的遇難者,僅有的一點體溫在沒有盡頭的寒風面前根本不夠看的。

那種寒冷根本不是可以透過語言描述出來的,甚至事後的回憶也不足以形容其十之一二,可你的身體會記住它,日後只要一提,那種被嚴寒所支配的恐懼會捲土重來……

老實不客氣地說,恐怕那一夜都有人考慮是不是需要寫遺書了……

經此一役,劇組人們相互之間的關係突飛猛進,終於有些像是真正的家人了。

然後第二天早上醒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端感覺十分感動,心頭湧動著一股莫名的感慨和澎湃。

不知是誰起頭,眾人忽然開始鼓掌,然後對著天邊緩緩升起的太陽又喊又叫、又笑又跳。

感謝大自然的不殺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