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青石板鋪成的大路沿東西方向擺開,左右兩邊是人行走的地方,中間往往走的是車,木質的車輪在高高低低的青石板路上顛簸,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和周圍街市上縱橫的叫賣聲夾雜在一起,讓一整條街都顯得極為熱鬧。
陸濤跟著張羽往前走,一路上,張羽都在和路邊那些擺著攤或者開著店的人打招呼,範圍從“你吃了嗎?”到“吃的什麼?”,最後總歸要加上一句:“下個月的份子錢要準備好!”
張羽所在的黑虎堂好像還兼著收保護費的業務。
似乎是看出來了陸濤的疑惑,張羽回頭向他解釋道:“嘿!這片地方全都是我們黑虎堂的範圍,別看這些生意人一個個慈眉善目,真的到了能用錢砸死對家的時候,那可是絕對不會手下留一點情!我們向他們收錢,一方面是護著他們,另一方面也是免得這些傢伙壞了規矩,找些什麼雜七雜八的亡命之徒破壞了這兒的秩序。”
說著,張羽指了指一個賣綢緞布料的鋪子,裡面的掌櫃慈眉善目,穿著一聲大紅色的短袍,正在給店裡的客戶介紹一方碧綠顏色的綢緞。
“原本這條街上還有一家綢緞鋪子,不過現在就只剩這一家了,掌櫃姓崔,另一家的掌櫃被人找了殺手幹掉了,我們黑虎堂很懷疑是崔掌櫃下的黑手,可是這傢伙做得極為隱秘,殺人的人根本就不是從本地找的,我們花了很大的力氣都沒能調查出來。嘿!不過就算如此,我們黑虎堂也不準備放過他,現在裡三層外三層的都是我們的人,只要他做點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情,我們就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等到了綢緞鋪子前面,崔掌櫃覥著一張皺成了菊花的笑臉,幾步跑到近前:“張大俠!可是好久沒見您了!哈哈哈,我說怎麼早上有喜鵲叫,原來是張大俠你要來!快請進!鋪子裡新進了幾匹南方過來的綢緞,大紅的顏色,別提多俊了!我給張大俠扯上幾丈回家做兩套衣服?”
“呵呵呵。”張羽前一刻還在和陸濤說要給崔掌櫃一點好看,結果一轉眼就變了臉,他點點頭:“那感情好,我們黑虎堂的大小姐剛剛從天京回來,我正好把布料帶回去,放心,少不了提一句是老崔你的孝敬!”
“太好了太好了!”崔老闆將張羽和陸濤領進了鋪子裡面,似乎才注意到陸濤,他笑著看過來:“張大俠?這位小兄弟是誰?看著可真是器宇軒昂啊!”
陸濤正在觀察綢緞鋪子的
擺設,各色的綢緞布匹一層層地疊在牆壁上,還有的直接掛在天花板上,任由進了鋪子的客人自行挑選。
聽到錯老闆的話,陸濤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自己身上。
器宇軒昂?
“呵呵。”張羽接過了話頭:“這是我們黑虎堂新來的兄弟,以後見了他就和見了我一樣!”
“好說好說,請問您貴姓?”
面對陸濤,崔掌櫃似乎又矮了一些,陸濤很不習慣這麼文縐縐的問法,他皺了皺眉頭:“我姓陸......”
“陸大俠!張大俠和陸大俠一起到我這家小店,可真是蓬蓽生輝!哈哈哈,這樣,張大俠、陸大俠,今天這麼好的日子,這個......”
說著,崔掌櫃從身後一堆成匹的綢緞裡面抽出了一匹:“這個就是我剛剛說的南方新到的綢緞,看看這品質,張大俠、陸大俠,這一匹全給你們帶回去!不管是自己扯了做衣服還是宋人,都是極好的!”
“呵呵呵,那不太好吧。”張羽搖了搖頭:“你要是隨便給我們扯幾丈還行,這一整匹......應該價格不便宜吧?我們黑虎堂堂堂正正,每個月的份子錢也都還收著,再收這個不合適。”
“合適的合適的!”胖胖的崔掌櫃笑得更開心了:“如果不是黑虎堂罩著我們,我們可沒辦法好好做生意,我很早之前就想報答一下黑虎堂的各位英雄大俠!所以,您一定要手下!否則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張羽又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手下了一匹大紅色的綢緞,陸濤倒是看不出來綢緞的好壞,只覺得這些綢緞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非常漂亮。
“行吧,我會如實告訴堂主的。”說著,張羽對著陸濤使了個眼色,兩人從鋪子裡走了出來。
“張大俠!陸大俠!慢走!下次再來啊!”崔掌櫃招了招手,一點都沒有因為送出去了一整匹綢緞而心痛的樣子。
走出去了很遠,陸濤才開口問道:“不是說要收拾這傢伙嗎?為什麼還要收他的東西?”
“嘿!不收白不收!收了照樣收拾他!”張羽扛著那匹綢緞,伸出手在上面輕輕的撫摸了幾下,一臉陶醉:“果然是好綢緞啊......嘿嘿嘿,這種綢緞我可捨不得買,現在有人送上門,可真是不錯。”
說著,張羽又瞪著他那雙大眼看了陸濤一眼:“正好用著緞子給你做一套衣服,看你這身上的衣服,之前和萬劍宗的撞
上了?”
萬劍宗?陸濤低頭看了看身上袍子那一個個的洞,看上去確實像是被一個名叫萬劍宗的宗門用一萬把劍捅過了一般。
“哦!到了。”還沒等陸濤拒絕著一身大紅,張羽就停了下來。
兩人面前,是一圈看上去範圍很大的宅子,中間的正門沒開,側角只開了一個小門,小門兩邊,有兩名穿著華服,將頭髮緊緊紮起的黑虎堂弟子。
“師兄您回來了!”
兩人彎腰鞠躬,恭恭敬敬地向張羽行了個禮。
“好好好,堂主在嗎?”
其中一人回答道:“堂主剛回來。”
“那就行,好好幹!”隨手拍了兩下回話者的肩膀,張羽示意了陸濤一下,施施然走進了黑虎堂的側門。
黑虎堂的宅子一進門,便是一個用青石板鋪成的廣場,比起外面路上那些高高矮矮的青石板,廣場上的青石整整齊齊地堆在一起,幾乎不留一點縫隙。石板上乾乾淨淨,似乎經常打掃的樣子。
廣場上幾乎沒什麼人,廣場一側的位置,堆著些石鎖和樣式各異的武器,有人在那裡好似耍雜技一般舞著石鎖,將石鎖在天上拋來拋去,根本停不下來。
“這裡是平時堂主召集黑虎堂所有人的地方,平常時候一般沒什麼人,在那後面......”張羽指了指廣場前一棟建築,繼續說道:“在那後面,有一個校場,一般練武的人都在那裡,如果你順利加入黑虎堂的話,平時也可以在那邊練習。”
說著,正在廣場一側拋接石鎖的人走了過來:“張羽?我可是等了你半天!”
張羽看了看來人,撇了撇嘴,小聲對陸濤說道:“那家夥叫李達,沒什麼本事,就只會天天拍堂主的馬屁。哼!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傢伙!”
和陸濤解釋完,張羽扯著大嗓門喊道:“嘿!原來你是在等我?看你玩兒的開心,我還以為你是準備出門賣藝去了呢!”
“你!......哈,你在牙尖嘴利又能怎麼樣?反正今天這個黴你是倒定了!哼哼哼!”李達扯著嘴角,笑得肆無忌憚。
張羽皺了皺眉頭,揚了揚手裡的大紅色綢緞:“我正要去見堂主,不管你在說什麼,回來我再和你好好比劃比劃!”
說著,張羽轉頭就走,陸濤只好跟在他的身後,臨走之前,陸濤感覺到了來自於李達的目光,那是一種審視中帶著饒有興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