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血液從壺口滴落，緩慢無聲，從第一滴血液滴落開始，整個過程寂靜禁聲，壺底就像是墊著塊海綿吸收著這些有色的液體，又像是連線著無底洞血滴進入流不到底部。
一個成年人的血液是一定限量的，男人身上的鮮血很快流乾。
隨著血液的加入，灰壺間的灰煙也從細絲逐漸壯大成一條條大拇指般大小，猶如一條條灰色細蛇在壺口盤沿，而且這種變大的趨勢仍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
汪音驚詫，他望著灰壺的詭異變化，眼神中充滿了忌憚和厭惡，他微低著頭，金屬面具男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他這灰壺到底有什麼作用，只是告訴他該怎麼操作，但直覺告訴他，這東西是邪惡的，那是靈魂層次上的膽顫。
答應做的事已經結束，汪音決定不再停留，他最後看了眼男子的屍身，決定不再停留，轉身就要離開。
可是就在他停頓一刻看屍身的瞬間，灰壺上的那一條條灰色細蛇突然暴漲，原本拇指大小的幾條灰線合在一起竟然形成一隻灰色的小手，而且這只小手竟然從灰壺中延伸出來，如同有意識的直直地往汪音身上伸去，目標很明顯就是要抓住汪音。
面對突忽奇然地異變，這名這次考核大會的黑馬雙目瞪出，驚恐地扭轉身體，腳步連連向後退，竭力想要避開這只灰色的小手。
直覺告訴他，被它抓到就會死。
危機中男人側身轉到一顆苦舌樹後，堪堪躲過，這次突襲灰色小手只是抓到了一把樹幹，但還未等男人稍作停歇，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也許是因為一抓未得逞的緣故，灰壺口又連續伸出幾隻灰色小手，同樣朝著男人的方向抓來。
漫天灰色手臂如龍捲捲起路過的所有障礙物，汪音見此心知再無倖免的可能，面露絕望地呆在原地，不再作反抗，任由灰色手臂將他團團包住。
在他持刀捅向已經是屍體的守衛者的時候，汪音曾經想過面具男是否也會殺他滅口，所謂的事後放他自由是否只是空口套白狼，他內心拒絕這種想法，他仍持著僥倖的心理，認為自己能夠逃過這劫，但以借取信任的殺人者又怎會有善終呢！
“前兩****來見你的時候，我就沒想過能想過能繼續活著。只是希望你能答應我，別殺我妹妹，我從未跟她說過你的存在。”
“她未曾見過我，能活。”面具男一如以往空洞，沒有情緒波動的聲音從相隔不遠處的暗處傳來。
“我無怨了。”
汪音臉上露出慘笑，說完這句話，他的眼中不再有人性的神采，越來越多的灰色手臂從灰壺中湧出，像搬家一樣從灰壺搬到汪音的身體內。
灰壺沒有了灰色煙氣的支撐後化為粉塵消散在空中，而汪音的軀體則隨著灰色手臂不斷侵入體內，整個人的皮膚都化為灰色，猙獰恐怖。
這還不算完，灰色手臂在全部鑽入後，汪音灰色軀體頭部以下的部分開始肉眼可見地膨脹起來，衣物呲呲地全部破開，形成一個灰色的肉體圓球。
視野中，灰色肉球表面光滑，就像是最細膩的糯米粉加水揉成的粉團，只是顏色變為了作嘔的灰色，灰色肉球不斷膨脹，在達到大約十米直徑的時候，終於不再變大。
新的變化發生了，灰球表面開始出現一個個的凸點，這凸點不斷從灰色肉球中湧出，若是湊近點看，那湧出的肉球竟然是一個個人的頭顱，除了沒有毛髮外，鼻子眼睛嘴巴都存在，並且每一個頭顱的臉都各自不一樣，唯一相同的是每一張人臉都帶著極端渴望的表情。
灰色肉泥不斷蠕動，緊接著頭顱後，上半身也從巨大灰色肉球中鑽出，再接下來是腰肢，然後是雙足，最終灰色的人整個從灰色肉球中脫離出來。
陸陸續續總共數十個灰色人類從灰色肉球中分離出來，汪音的體型終於恢復成原樣，只是扭曲的面容、坑窪的身軀、無神的雙眸，暗示著他再也無法恢復原樣。
數十個灰色人類各自不同，它們接連落在地面，一開始時是安靜不動的，但很快這片刻的安靜就被打斷，這群長相各自不同的灰色人類開始嚎叫，當第一個面相看起來像是個蒼老女性的灰色人類跨動第一個步子後，以這幾十個灰色人類為中心，灰氣再一次蔓延擴散，而且速度極快。
隨著灰氣的不斷擴散，被其侵襲的土壤也化為了灰色；植被草叢也紛紛衰敗，喪失了活性和水分；樹木也都乾癟，樹葉凋零，果子落地；遍佈在林間的蟲鳴獸吼在這一刻也徹底消失，一時間萬物寂靜，唯有一聲聲嚎叫響徹這片天空。
灰煙漫起，彌散長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灰色屏障，陽光在觸及屏障的邊緣後被吸收，不再有寸進。
灰色屏障中，看不清表情的面具男正望著發生的這一切，一動不動，好幾次灰色人類經過他身旁時，也只是湊到他身邊，聞聞氣味後，又轉身離開，對其熟視無睹。
夜色朦朧中，凡生抬著頭，緊緊望著天空中那令人不安的灰色煙氣，曾經經歷過一次灰潮的他很確信不遠處正不斷擴大的灰色煙氣正是近十年來臭名遠揚的灰潮；不知其成因，不知其地點，不知其時間的灰潮；汙染土地、水源、植被、荒獸的灰潮。
生命滅絕者，這是灰潮的別稱。
但一般灰潮只在荒原較為荒蕪的地區發生，人群聚集之地的附近從未有過灰潮。
凡生眯著眼，他用帶著懷疑的目光望著這片還不算很大的灰潮，心湖濺起波瀾。
成型的灰潮足足有數十公裡，人畜進入後就沒得機會出來了，不大的灰潮也就意味著未成型的灰潮，這未成型的灰潮中心又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呢？
也許這裡面就潛藏著灰潮成型的秘密，強烈的好奇心壓過了對未知事物的恐怖，凡生決定走這一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