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清風撫月閣的人?那我問你,你樓中可有個叫做商徵羽的小子!”
在顧青城細細閱讀花飛雨來信的同時,蘇老卻對夜歌皺起了眉頭。他對商徵羽忽視顧青城而另娶她人依舊還是有些耿耿於懷,自然連帶著對清風撫月閣也沒了太多好感。
夜歌不敢怠慢,恭敬答道:“是,商四哥在清風撫月閣風月七子中排行第四。”
“嗯,那他可是娶了那天香苑香主唐心的兩位高徒為妻?你如實說來!”
蘇老身上的氣勢在一點點的變化,夜歌感覺自己就像面站在一個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懸崖邊,那種命懸一線的感覺讓他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夜歌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但卻不妨礙他看出面前的老人此刻已然有些薄怒。只能暫且恭聲應道:“小的不敢撒謊,商四哥確實娶了雨柔薇和暮非煙兩位仙子為妻。”
“哼哼!仙子,我看是妖女還差不多!”
蘇老手間長袖一抖,一陣盤旋罡風迎面朝著夜歌打來!夜歌本想躲避,但想到蘇老的厲害,自己就算掙扎又有何用?他定在原地沒有挪動半步,渾身內勁運轉護體,準備硬抗過蘇老這含怒一擊!
罡風拍至,卻沒有如夜歌想的那般將自己轟得身形倒退,而是如一陣清風般拂面而過,頓時讓夜歌裡裡外外一陣舒爽,甚至連剛剛進入勢境、沒有來得及鞏固的內勁都運轉的順暢了許多。
夜歌哪裡還不知道這是蘇老的手段,趕忙大禮參拜道:“多謝前輩厚賜。”
“哼,剛剛讓你受了一番苦楚,今次只是還你罷了,無需謝我!”
說罷蘇老就不再理會夜歌,他早已看出夜歌是剛剛邁入勢境,體內氣息還沒有穩固,再加上剛才進屋時自己下手頗重,所以便順手替夜歌梳理了一番氣血,算是兩不相欠。
此時顧青城也看完了書信,抬頭一看卻正見蘇老一臉嚴肅的質問夜歌,當即就有些不好意思,趕忙軟語道:“這位英雄,多謝前來送信。不知您該如何稱呼。”
一番軟語,傳入夜歌耳中頓時讓他心跳加快了少許。
有蘇老在側,夜歌哪敢怠慢,當即抱拳道:“在下夜歌,只是一個信使,當不得英雄二字。既然顧大家已經看過信件,不知可有什麼需要在下回覆花飛雨大姐的,夜歌可代為傳達。”
“不急,你還沒吃飯來吧,來,正好一起。”
顧青城笑顏一展,頓時讓夜歌已到口中的婉拒之語再也說不出來。蒔蘭早已多搬了張椅子過來,夜歌盛情難卻,只能就坐。
除了一言不語的蘇老讓夜夜歌始終有
些拘束之外,席間的氣氛倒是頗為愉快。顧青城問了許多關於清風撫月閣和花飛雨的事情,夜歌也在不牽扯到機密的情況下予以解答。聽聞清風撫月閣中的風月七子正齊聚益陽,購買軍械糧草意圖北上援助琅孚時,蘇老心中對清風撫月眾人倒是隱隱有了些佩服。
這件事想做的人很多,但實踐之人卻寥寥無幾,只有真正開始做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艱難險阻,單單是這些就足夠讓絕大部分人知難而退,更別說之後還要與上戰場與虍虜人正面作戰。那種血肉橫飛、流血漂櫓的戰場,別說是個女子,就算是男人也沒有多少人能抗得下來!
就這一點上,花飛雨就頗讓蘇老敬佩。
書信蘇老也看了,花飛雨是希望顧青城也能來一趟益陽,利用她在天下士子和江湖中的名望招攬更多有志之士一同北上。不得不說,兩位絕代佳人相隔千里,但內心所想卻如出一轍,這會否就是天意。
蘇老內心所想暫且不表。席間顧青城已然開始詢問花飛雨和清風撫月閣眾人在益陽城的發展情況,聽說花飛雨已經幾乎算是完全掌控了益陽城,並且籌集了將近二十萬石的糧草,更是向北冥家訂購了一大批鐵器,這般大的手筆讓顧青城和蘇老都是心中一驚。
這真算是已經破釜沉舟、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顧青城有意詢問了些戰事的進展情況,夜歌便在顧青城保證不會透露軍情的情況下告知了少許,聽說虍虜人已經兵臨城下,並且將九皇子衛瑾以及靖平侯鄭屏翳困於琅孚,更是切斷了琅孚與後方的糧道,顧青城、蘇老與蒔蘭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顧青城越聽越激動,心裡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北上前往益陽,但隨即想到什麼,卻瞬間黯然下來。
夜歌不解,恭聲問道:“顧大家可是有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夜歌不才,但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或許能想出解決辦法。”
顧青城也沒想太多,將自己籌集了十萬石糧草卻被扣押在涇陽運不出去的事情也告知了夜歌。對於西門家參與了此事也沒有隱瞞,聽得夜歌一愣。
這西門家當真是要逆勢而為嗎?
對於這種家族和幫派勢力之間的齷齪手段,夜歌再熟悉不過,他沉聲道:“若是這樣倒是不好辦了,一旦顧大家離開涇陽,夜歌敢保證這十萬石糧草必定會消失的無隱無蹤,西門家若是想做這些事,實在是太過簡單。”
“那依夜小哥所見,我們該如何是好。”
顧青城聲音本就好聽至極,此刻一聲夜小哥當即就讓夜歌聽了個大紅臉。商徵羽和顧青城之間的事他多少都有些耳聞,心中又暗自羨慕了一番商徵羽的好福氣。
蘇老和蒔蘭
也在一旁聽著,他們一個是隱居山上十數年、不問江湖的隱士,一個是只會在房中伺候顧青城起居的丫鬟,在對這種江湖齷齪的處理上自然是比不上夜歌這等年輕一輩。
夜歌思肘片刻,沉聲道:“這批糧餉頗豐,若是送往北方肯定會有大用。但西門家從中作梗,我們只能找那些不懼西門家權勢的大家族才有可能成功,其他的家族是肯定指望不上的。”
“這不用你說老夫也知道。”蘇老眉頭微蹙,但夜歌並不在意,微笑掛在臉上顯然是已經有了主意。
“顧大家可修書一封,由在下帶往雍州的北冥家面見北冥家主。算著時日,我們大姐在北冥家訂購的那批兵甲武器應該也快要交貨,有顧大家的面子,再加上我風月七子第六子秦風此刻正在北冥家做客,或許能讓北冥家派人跑上一趟。就算再不濟秦風哥也能帶著我們招攬的人手來此,到時也可帶走這些糧草。”
這倒是個好辦法!
顧青城和蒔蘭對視一眼,皆露出喜色,蘇老更是對夜歌的印象有些改觀,眼中透出讚許的神色。
夜歌當即起身道:“事不宜遲,還請顧大家即刻修書一封,夜歌今晚就可以走。”
顧青城起身款款一拜,舉止間那種尊敬讓夜歌都有些受寵若驚:“那就辛苦夜小哥了,蒔蘭,替我研墨。”
前後不過盞茶時間,一封還泛著墨香的書信便交到了夜歌手中。也不知為何,雖然是初次見面,但顧青城就是從心中願意去相信夜歌,或許這只是因為他來自清風撫月閣。
對於清風撫月閣顧青城也早有耳聞,只可惜當初商徵羽沒等到天子大壽結束便已離開燕京,要不然自己或許就不會來雍州,而是去涿州清風撫月閣了吧。
顧青城心裡想著,突然心中有所悸動,一股難以抑制的思緒猶如雨後的春筍在她心中瘋狂生長,一發不可收拾。短暫的躊躇之後,看著準備離開的夜歌,顧青城的目光在瞬間就堅定起來。她叫住夜歌,款款一拜,矜持中帶著點點的急切,但很好的被她很好的隱藏了起來:“敢問夜小哥,你可知商徵羽此刻在何處?”
原本蘇老就想發問,但既然顧青城已經開口,那他就不用再多此一舉。
“商四哥嗎?”夜歌心中一陣羨慕,果不其然,顧大家還是開口了。
夜歌也沒想太多,苦笑中說道:“商四哥他與風月七子中另外兩人正在琅孚保護靖平侯鄭屏翳,此刻琅孚已經被圍困月餘,沒有傳出過半點訊息。”
這意思儼然就是: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