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洛洛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迅速看了周圍一眼——這四周都是鄰居，秦亦揚要真做出什麼下車接人的事情來……估計明天她的家就要變成旅遊景點。
她腳步一跨，上了車，但仍舊努力將身子朝著一側縮去，儘量不讓自己觸碰到秦亦揚的衣角。
車內的空氣陡然升高，熟悉的味道沁入心脾，她難掩心裡的悸動，只能靠著垂眸來隱藏眼神裡的情緒。
“本來這個時間點，我應該在開國際會議。”秦亦揚先開了口，眼神一瞬不動地落在她的臉上。
湯洛洛瞥了他一眼，嘴唇發乾，“嗯……”什麼意思？
“但是我預感你不會乖乖聽話，所以讓助理注意了你的動向，果然你一下班就坐了平常的公交，所以我現在是浪費了一個兩千萬的單，來這裡和你談。”
湯洛洛頓時壓力倍增，心跳聲如雷，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需要道個歉嗎？
她眼神動著，手指在衣角上緊了緊，半晌才道：“秦總想談什麼？”
秦亦揚眯眼，眸光中帶來的壓迫感淡淡地在整個車子內部流轉，隨後繼續用毫無起伏的腔調開了口：“談那天晚上。”
湯洛洛一縮，眼神裡染上了幾分明顯的抗拒。
“那天之後你一直躲著我，我只能專程抽出時間來找你。”他道。
湯洛洛沒有說話，乾脆就閉了嘴，眼神卻忍不住在自己的小腹上輕輕一瞟，幾乎有些動搖。
如果要告訴秦亦揚，現在倒是個好時機……平日裡他身邊都跟著助理和秘書，這樣的一對一的談話恐怕不會再有。要不要說呢？
“找你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是因為房卡的事情有所誤會，那我可以道歉。”秦亦揚再次開口，眼神看著湯洛洛的頭頂，視線順著她姣好的面容一滑，唇角微動：“那天晚上的事，不能全怪酒精。事情既然做了，我願意負所有的責任。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和我提，明白嗎？”
最後一句，他的聲音突然輕了許多，近乎溫柔。
湯洛洛愣愣地抬了頭，目光和他在半空中相遇，一時間沒想明白這話的意思。
明白什麼？他願意負責又是什麼意思？
“我……不明白。”湯洛洛老老實實地道，眼神裡開始有了些許試探。
秦亦揚抿唇，皺了皺眉頭，開口道：“也就是如果你想成為我的女人，我也會答應。”
湯洛洛的臉色開始漲紅，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慌亂起來，轉頭又想離開，手指剛碰上門把手，就被拉了回去。
“啊！”她低叫了一聲，蹭到了秦亦揚的衣領，好聞的氣息頓時充斥了她的鼻腔，她立刻伸手抵著秦亦揚的胸膛，低聲叫道：“秦總……”
“我不喜歡玩這種躲躲藏藏的遊戲，湯洛洛。”秦亦揚側了側頭，呼吸噴在她的臉頰上，“你躲了我整整一個月，我的耐心已經到極限了。”
這個女人除了逃跑就是逃跑，就這麼不想正視他們發生的關係麼？
“我沒有在和你玩遊戲……”湯洛洛的手腕被他緊緊握著，掙脫不了，只能勉強抵著他靠近的身體，那天晚上的記憶隨著他呼吸的深入，再次在腦中縈繞起來。
“我要你的態度，就這麼簡單。”秦亦揚道。
“我的態度……”她深吸了口氣，躲避著他的目光，“我的態度一直都沒有變過，你不需要負責，不需要給我名分，也不用為了那個晚上彌補我。說到底……我也沒有損失什麼。”
真要算起來，秦亦揚的損失比較大吧？黃金單身漢被她免費睡了一晚，傳出去她應該會成為全城少女嫉妒的物件。
“你可以考慮考慮……”秦亦揚眼眸一閃。
“不用考慮。”湯洛洛抬眼，深吸了口氣，“你放心吧，我嘴巴會很嚴實的，就權當那天晚上是喝醉酒做了個夢，現在……”她的眼神在他的臉上一掃，呼吸緊了緊，低聲道：“夢也該醒了。”
說著，湯洛洛轉身開門，下了車。
一下車，她便感受到了身後的視線一直黏在自己的脊背上，沒有離開，於是加快了腳步，迅速開了門，一把將門給摁上了。
砰！
門一關，她立刻大口呼吸起來。
秦亦揚的氣場實在太強了，強到讓她根本忽視不了……這個男人最致命的還不僅僅是氣場，光是那張臉就十分有殺傷力了，再加上他的氣息和語調，彷彿天生就有讓人臣服的力量一般，勾得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只能放在他的身上。
冷靜。一定要冷靜……
湯洛洛抓起手機走向沙發，點開了一個“安仁醫院”的公眾號，指尖在“婦科”的框框裡一觸，猶豫了片刻，點了預約。
事到如今，不能再拖了。
她雖然不明白秦亦揚為什麼願意對自己負責，但是她明白一點——不該碰的東西不去碰，不屬於她的東西也不要拿。這一點從小到大，她都明白。
好事不會這麼輕易輪到她的頭上，秦亦揚的階層和圈子，也是她觸碰不了的。既然和上司有了這樣尷尬的關係，這個公司……也不能待了。正好，她可以回學校專注自己的畢業設計。
打定主意，湯洛洛終於松了口氣，轉身進了浴室。
秦宅。
手機在桌上震動起來，秦亦揚伸手，按下了接聽。
“秦總。”秘書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恭敬地響起：“湯小姐預約了明天上午的手術，產科。”
秦亦揚的指尖微微一動，眸光在燈光下泛起了些許光芒，隨後眯了眯眼，低聲道：“我知道了。替我準備一樣東西。”
“是。”
第二天。
早晨九點，湯洛洛按照預定的時間到達醫院，做了一系列的檢查之後，躺上了手術檯。
燈在她臉上一照，她的腿便瑟縮起來。
“請躺好，腿張開。”護士開口，聲音十分溫柔。
湯洛洛抿了抿唇，將腿張開，冰冷的儀器立刻觸碰到了她的腿部，她一顫，閉上了眼。
抱歉……她在心裡說了一句，突然有些不捨和難過。
如果不是招惹不起秦亦揚，她或許會想要留住這個孩子。
“我打麻藥了哦。”護士轉頭，輕聲道。
湯洛洛揪著床單，點了頭，狠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