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解藥便制好了。
玄樂涵走到距離安無心至少兩步遠的地方停下,將手中的深褐色藥丸遞給他,道:“給你。”
一抬頭,安無心就看見眼前少女一臉緊張忐忑,卻又佯裝鎮定的模樣。
他不禁眉頭一挑,緊接著,竟像個孩子似的撒起嬌來,一會說怕苦,一會張開嘴非要她喂。
這樣的唐門門主,玄樂涵還是第一次見,倒是挺可愛的。她當即軟了心腸,將藥丸直接遞到他嘴邊。
誰曾想,少年竟是將她手中的藥丸連同她的手指一口含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一個激靈,玄樂涵猛地抽回手,往後退了幾步,一臉的驚慌與惱怒。
安無心支著腦袋,認真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方似笑非笑道:“你好像很怕我?”
玄樂涵心中忍不住默默吐槽,喜怒無常且無賴至極的唐門門主,誰不怕啊?!臉上卻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哈?還……還好吧。”
安無心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然後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戲謔地說道:“既然不怕,那就坐過來。”
頓了頓,又淡淡地補充道:“我說過,我從來不說笑。同樣的,我也從來不食言。”
言下之意,自會遵守承諾。
玄樂涵乾笑著點點頭,緩緩地移步走到距離他身旁稍遠的位置坐下,道:“是,我……我知道。”
話剛落,安無心就“嗯”地一聲,緩緩闔上雙目。
半晌,兩人無話。
安無心不說話,玄樂涵也不敢說話。安無心閉目養神,玄樂涵也一動不敢動。
此刻,她的心中真是苦不堪言。
一個小人在心裡說:少年剛才都說不會勉強你了,直接承認怕他又如何?直接想怎樣就怎麼又如何?幹嘛那麼慫?!
另一個小人則在心裡反駁:哈?他說你就信?!別忘了,決定權可是在少年手上!敢惹怒他?分分鐘小命都難保!
半個時辰過去,安無心仍是闔眼半倚靠在床榻上,連動作都未改變絲毫。
玄樂涵卻有些坐不住了,心想他不會想一直呆在這裡吧?可現在是在考試啊?他一點都不著急嗎?
玄樂涵微微側身,偷偷瞄了瞄正在閉目養神的少年。
安無心也剛好在此刻睜開雙眼,與她投去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玄樂涵一瞬間只覺心虛莫名,對少年報以尷尬一笑,僵硬著身體一動不動。
“有事?”安無心淡淡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玄樂涵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心中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我們要不要四處看看,找找通關出路?”
安無心聞言,頓時像來了精神似的,一掃先前的散漫之色,坐直了身體,一臉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半晌,直把玄樂涵看得心裡發毛,才陰沉笑道:“沒必要。”
說話間,他一邊從床榻上緩緩起身,一邊輕輕地拍了拍手掌。
一陣若有若無的鐘聲忽然極有節奏地在遠方響起。
玄樂涵見他起身,也站起身來,想活動下有些僵硬的身體。
誰料,一陣酥麻的感覺,忽然從玄樂涵的腳底開始,一直蔓延到頭皮。
在身體出問題的那一刻,她就反應過來,自己又被那喜怒無常陰沉古怪的唐門門主給坑了!
什麼一諾千金,從不食言!他說的話,壓根就一句都不能信!
玄樂涵感覺全身的力量像被抽空了似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安無心一個旋身,還未看清楚他的動作,少女已被他穩穩抱在懷中。
看著一臉憤怒鬱悶的玄樂涵,安無心輕笑一聲道:“夫人別氣,答應你的事,我自是不會忘。我會回來找夫人的,所以,在此之前,你可千萬護好自己的小命……”
安無心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話,可玄樂涵一句都沒聽清。
此時的她,不僅全身發麻發軟,而且意識也變得模糊。
好像只是一瞬,又好像過了好一陣子,玄樂涵的腦子方才重新清晰起來。
她動了動身子,發現力氣回來了,忙撐著坐起身,然後就驚訝地發現,少年不見了,宮殿也不見了。
舉目四顧,皆是一片荒涼之地。
雜草叢生,枯枝敗葉,滿地碎石。
玄樂涵見此一臉怔忪,心想:莫不是自己又做白日夢了?不可能吧?
為驗證什麼,她忙從地上爬起來,拎著裙子往來時的方向小跑而去。
奇怪的是,百花不見了,樹林也不見了。
一路走過去,都是一片荒涼,像極了最初的那片荒野。
不僅如此,詭異的風聲和哭笑聲也出現了。
玄樂涵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緊接著,她不顧一切地繼續往前跑,希望能藉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知不覺,玄樂涵跑回到江邊,還看見了岸邊停靠著的那艘小木筏,赫然就是她與落塵汐之前用旗子紮成的那個木筏!
也就是說,她現在確實是在大江的另一邊?!
可為何所有的一切,都不見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