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勝似手足
那人說的黑臉兄弟自然指的正是黑月,熊倜暗想此人武功高出自己不少,絕不會編個謊言騙自己離開,所以他所說多半屬實,黑月定是陷於危險之中。
那人話音剛落,人已消失在洞中黑暗之處,熊倜叫了一聲“喂”,他心中擔憂黑月,原本是想問清此人到底是何狀況,但他即刻便已明白,問不如不問。
黑月雖然與熊倜非親非故,甚至可以說黑月是藍彩菊強迫他帶出鄱陽鬼域的,但不知怎的他愈來愈覺得黑月與他勝似手足,此刻聽到黑月有危險,不由得施展追星七步趕了回去。
一路上到處寂靜一片,毫無異樣,並不像發生狀況的樣子,熊倜心中不禁疑惑,難道火神洞中那人卻是謊言將他騙了?行到大殿之時,熊倜心中已覺得十之八九並無異狀,步伐不禁緩了下來。
突然一道人影一閃,向著後殿方向而去,那身影並不算太快,但熊倜正全力關注東別院方向,所以雖看到有人一閃而過,卻並未看清此人身形。
熊倜暗想,莫不是黑月偷偷跑了出來?他孩童心性,指不定白日裡看到了什麼好玩好看的稀奇事物,所以趁著夜深出來玩耍也不一定。
火神派內等級森嚴,自然有好多地方不可擅自闖入,熊倜怕黑月闖出禍來,便轉身向那人影方向追了過去。
轉過兩道彎,熊倜便已看到那身影確是向著後殿而去,此時他已看清此人身形,斷定他並非黑月,卻好似那位神秘的金髮老者。
封三手說過,這金髮老者正是傅嫣兒派去刺殺火鳳凰的,而且與傅嫣兒關系曖昧,熊倜不免好奇心起,心想趁此指不定可以探聽出一些線索,所以便緊跟了過去。
熊倜一個縱身躍上屋頂,貓身移至後殿之上,施展壁虎功,腳尖勾住椽頭,貼身在屋簷之下,隱住身形。他能夠如此隱藏行蹤,也是因為聽封三手說過此處可以聽到屋內對話。
果然聽到那傅嫣兒輕聲斥道:“你怎生如此大膽,竟擅自來了?”
那人呵呵一笑,道:“夫人,我發現了天大的秘密了。”
傅嫣兒冷冷道:“你能發現什麼秘密?按照計劃行事便是了,快別給我幫了倒忙。”
那人顯然不樂意傅嫣兒小瞧了他,道:“我看你還是瞧我不上眼,哼,若不是我給你出主意,貴公子怎會與熊倜那小子反目成仇?”
“住口,休要再提及此事,若要走漏一點風聲,壞了我的大事,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傅嫣兒截口怒道。
那人卻並未住口,反而接著譏誚道:“不過,我卻真是服了你了,能成大事,下手夠狠辣。”
傅嫣兒壓低聲音,怒斥道:“你住口!”
那人又嬉笑道:“怎麼?怕別人聽了去?除非你這屋裡還藏了別的人,不知是女人,還是男人啊?”
傅嫣兒顯然正是用人之時,不願與此人公然決裂,語氣一軟,嘆道:“哎,我也難做得很,也是迫不得已啊。”
那人道:“不過也好,又有誰能夠想到,自幼你看著長大,又一直以來視如親兒子一般的餘子墨,會是你派人殺死的?”
傅嫣兒佯裝憂傷,輕輕嘆道:“我也不願殺他,墨兒打小便與倘兒情同手足,可你殺姜仁這一計策毫無用處,絲毫不能離間倘兒與熊倜之間的關係。”
那人訕笑道:“這倒是怪起我來了,我那不是恰好撞到他了嗎?他喝得醉醺醺,我怕他見到我之後高聲叫嚷,壞了事情,便索性殺了他,再引熊倜那小子去西別院替罪,誰知……唉……”
熊倜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原來姜仁之死,餘子墨喪命,皆是這金髮老者所為,他殺姜仁並嫁禍給熊倜純屬偶然,而餘子墨想必是被傅嫣兒派往熊倜房中,並被事先埋伏的金髮老者殺死。
餘子墨自幼便是熊倘的玩伴,也視傅嫣兒為親人一般,誰知為了挑撥熊倘與熊倜之間的關係,進而除掉熊倜,傅嫣兒竟指使別人殺掉餘子墨,她心腸之狠毒直令熊倜毛骨悚然。
熊倜正側耳傾聽屋內兩人對話,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兵刃撞擊之聲,仔細辨認之下,見那聲音好似來自刀劍閣方向,心中頓時一陣不祥之感。
他腳尖用力一勾,翻身躍至屋頂之上,一個縱身便向聲音傳出之處而去,兩三個起落,越過三道屋脊,果然見刀劍閣之前火影晃動,十來個火神派弟子手持火把,緊緊圍住一人。
中間那人身法奇快,來回穿梭於火神派弟子之間,左突右衝,火神派弟子人數眾多,將他團團圍住,一時之間卻傷不得此人。
熊倜又兩個起落已到近前五六丈之內,再看那被圍困之人,背後斜插兩柄長劍,左右手再各持一把,這人不是黑月又是何人?他暗罵一聲,黑月這憨貨到這刀劍閣來做甚?
只見黑月身似鐵塔,出招卻並不剛猛,左右雙劍一擋一削,腳下步伐輕盈,一招一式之間盡顯婀娜姿態,左一招春風楊柳,右一勢犀牛望月,蠻腰一扭,腳踏蓮花碎步,竟然遊刃有餘。
那十來個火神派弟子個個左手火把,右手兵刃,裡裡外外圍得水洩不通,但黑月雙劍所過之處劍風尖嘯,要麼削斷火把,要麼已劍刃平面拍打他們肩頭臉面,要麼擊到兵刃頓時叮噹之聲響起。
熊倜原本心中擔憂,見此情形頓時長吁一口氣,放心下來,因為黑月既不會受到傷害,也不傷到火神派弟子,那招式步法看似忸怩作態,頗為滑稽,卻有種高手嬉戲人群之中的味道。
黑月一時間竟打得興起,左右開弓,招招必中,十來個火把已有四五個被他削斷在地,在看火神派弟子雖沒有一個重傷,卻有一半被他拍得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忽然斜刺裡衝出一個大漢,一掌直向黑月拍來,氣勢凌厲難擋,黑月孩童心性,正打得得意忘形,忘了自己身在險境之中,加之此人突然襲擊,黑月察覺連忙錯身避開,卻已為時晚矣。
來人功力深厚,雖然只有一隻右臂,卻出掌迅疾,只聽“啪”的一聲,黑月肩頭重重挨了一掌,頓時噔噔噔退後三步,接連撞倒三四名火神派弟子,隨後也撲倒在地。
此時熊倜也已看清,此人正是火神派大司馬嶽步山。嶽步山一招得手,毫不停緩,向前飛跨三步,化掌為爪,向著黑月抓了過去。
嶽步山原本便對熊倜充滿敵意,又被他砍斷左臂,所以他見到黑月,竟絲毫不顧江湖前輩身份,對黑月痛下殺手。
熊倜見黑月並未存傷害火神派弟子之心,嶽步山作為前輩卻存心要取黑月性命,而且暗中出招,並不光明磊落,所以勃然大怒,“嘡”的一聲長劍出鞘,凌空一劍斜揮而出。
此時熊倜尚在三丈之外,顯然來不及出手援救黑月,情勢危急,所以熊倜這一劍凝住內力,全力揮出,只見一道劍氣破風而出,“嗤”的一聲如彎刀一般俯衝而下。
嶽步山正自前衝,忽聽一陣破風之聲劈頭而下,連忙收住身形,這道劍氣“轟”的一聲將地面砸出一道裂縫,數名火神派弟子被震得向後仰去,嶽步山只感到氣浪逼人呼吸,衣袂也被震得向後飛揚。
熊倜這一招發的突然,氣勢駭人,嶽步山以及火神派眾弟子以為天神降臨,駭得一片愕然,個個呆立不動,待到熊倜身形落下,一手扶起黑月,他們方才發覺。
嶽步山惱羞成怒,道:“火神派總舵,豈容外人肆意妄為?眾弟子聽令,給我將奸細拿下。”
眾火神派弟子齊聲應諾,卻又不敢上前,因為他們皆知道,熊倜實際上正是火神派大公子,而且方才也見識過熊倜內力深厚,絕非泛泛之輩,便只是遠遠將二人圍了起來。
熊倜環視一週,道:“黑月是我兄弟,哪個要來拿他,先從我身上踏過去。”他語氣看似輕描淡寫,卻又一種懾人的氣勢,他如此一說,確是因為心中早已視黑月為兄弟,也是惱怒於他們以多欺少。
嶽步山顯然忌憚於熊倜,頓時不敢冒然出手,但心中卻又不甘如此罷休,於是怒道:“擅闖火神派重地,必當重罰。”
熊倜見嶽步山先前痛下殺手,現下口氣已弱,只說“重罰”兩字,顯然已做出讓步,便也不再咄咄逼人,譏誚道:“哦?不知我這黑月兄弟擅闖了哪個重地?”
嶽步山尚未開口,一名火神派弟子道:“他擅自闖入刀劍閣,肆意破壞。”
熊倜心中疑惑,他不知黑月為何會擅闖火神派刀劍閣,會不會像先前他被騙至西別院一樣,黑月也是被騙至刀劍閣?所以他陷入片刻思索,嶽步山料到熊倜心中質疑,於是又道:“哼,正是如此。”
嶽步山不說則已,他這一說,熊倜心中頓時惱怒,自從進入火神派,處處有人與他為難作對,如今又藉此機會強加黑月罪名,這顯然是要存心與他作對,簡直欺人太甚。
於是熊倜冷冷道:“哼,你說是便是?但我偏偏只信我兄弟,其他誰的話也不信!”
話音一落,熊倜便看向黑月,黑月知道熊倜那眼神是在詢問他,到底有沒有私闖刀劍閣,熊倜萬萬想不到黑月憨然道:“我,自己鑽入那刀劍閣的,還弄折了好多把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