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座上嘉賓
熊倜原本想要教訓四名女子幾句,但白衣女子這一句問得更是巧妙刁鑽,熊倜微一遲疑,答道:“那倒不是,只是……”
他話說到一半,白衣女子便道:“既然如此還有何話可說?咱們走吧。”這後面四個字卻是說給餘下的三名女子,隨即她們便轉身飄然而去。
熊倜等四人目定口呆,愣在原地,只見那四名女子似天仙若鬼魅,漸漸消失在丘陵之間,沒了蹤影。
這四名女子行事當真匪夷所思,公孫良忍不住嘆道:“這……這便走了,簡直不可理喻!”
熊倜自然也覺得這幾名女子頗為怪異,但那白衣女子所說的話,卻令人無可反駁,於是他無奈道:“難不成公孫兄還要將她們留下來,帶回家去不成?”
封三手與黑月聞聽熊倜如此一說,憨然一笑,公孫良一愣,隨即也笑道:“呵呵,想不到大公子也這般的風趣。”
他們四人皆是二十歲左右年紀,自然均未成家,熊倜這一句話是在取笑公孫良,說他要將那四名女子留下來,帶回家去做老婆,封三手與熊倜相對一視,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公孫良被笑得面紅耳赤,窘道:“呵呵,大公子就會拿在下開心。”說罷也呵呵笑了起來。
四個人笑了一陣,熊倜忍住笑意,拍了拍公孫良肩頭,嘆道:“這些無知女子走了倒沒什麼,我們倒不在乎她們一個謝字,只是可惜沒截住那些黑衣搶匪。”
想起那些無辜村民慘死之狀,尤其是被倒吊在柳樹之下的那個可憐的孩童,他不過初涉人世,心中一片懵懂,恐怕還沒有美醜善惡之分,竟被如此殘忍殺害,四人不禁黯然神傷。
公孫良嘆道:“天殺的這些搶匪,他們將村民集中起來,大肆屠殺,實在是慘無人道,可惡至極。”
黑月突然問道:“家裡不殺,河邊來殺,這是為何?”
他這一句再次問得糊里糊塗,熊倜卻知道他是不明白那些搶匪為何要將村民集中起來,看似多此一舉。
於是熊倜解釋道:“若是在村裡殺人,難免會有動靜,那時便會村中大亂,多半會有人在村裡躲藏起來,或者趁機逃脫。”
公孫良道:“不錯,他們是要將這些村民全部殺死,所以便將他們集中在河岸空曠之處,這樣便沒有一個人可以逃脫。”
封三手道:“他們這樣做,還有一個原因。”
“哦?”其餘三人不解道。
封三手接著道:“他們是在進行一場競技遊戲。”
公孫良又驚又疑,道:“競技遊戲?”
封三手道:“不錯,競技遊戲。”
熊倜道:“請封大哥明示。”
封三手又道:“你還記得夏芸姑娘說過什麼?”
他如此沒頭沒腦的一問,熊倜一時之間倒想不起來夏芸曾經說過什麼,夏芸向來冷如寒冰,言語並不多,但猛然之間熊倜還真想不出哪一句會與此事有關。
封三手接著道:“琅琊客棧那些搶匪,據夏芸姑娘所說,他們是一幫東瀛流寇。”
熊倜問道:“不錯,所以說這些搶匪應該也是東瀛流寇,那又如何?”
封三手道:“江浙沿海一帶屢屢出現東瀛流寇騷擾,他們神出鬼沒,殘暴至極,動輒便將整個村子燒殺殆盡。”
熊倜公孫良皆是一驚,即便是黑月也聽得一雙黑眼瞪得溜圓。
封三手接著道:“據說那些東瀛流寇嗜殺成性,甚至常常相互展開一項競技。”
熊倜道:“哦?是何競技?”
封三手道:“殺人競技!他們將手無寸鐵的村民集合起來,開始砍殺,殺人數目最多,速度最快者便被奉為英雄。”
公孫良怒道:“這幫畜生,真該將他們千刀萬剮!方才咱們萬萬不該放過他們。”
熊倜望著遠方,心中好似排江倒海一般翻騰,但他卻強忍怒火,道:“山不轉水轉,總有一天會落在我們手裡,也不急於一時。”
有了這一番經歷,四人一路言語少了許多,又行了五六日路程,只見前方遠處城牆高聳,往來商旅見多,黑月頓時來了精神,道:“嘿呦,好多的人。”
公孫良笑道:“前方便是吉安府了。”
熊倜驚道:“吉安府?”
封三手道:“不錯,正是吉安府。”
熊倜道:“素聞吉安府地勢險要,想不到此處竟也如此繁華。”
公孫良道:“大公子有所不知,吉安府乃是一處咽喉要道所在,往來商旅必經之地,豈有不繁華的道理?”
熊倜與逍遙子闖蕩江湖之時,東南沿海地域很少到過,所以瞭解不多,聽了二人一番解釋,方才恍然大悟。
來到吉安城門,果然往來商旅如雲,朝廷關卡甚是嚴格,數名官兵正在盤查,一名鏢師將官兵頭目拉至一旁,滿臉賠笑,悄悄遞過一個黃布包裹,那頭目即刻勒令放行。
公孫良低聲道:“江西境內屬於寧王轄區,過往商旅若無孝敬,必然過不得關卡。”
熊倜驚道:“哦?這不是明擺著索賄麼?”
公孫良嘆道:“嗨,這便是行情,人人如此,便見怪不怪了。”
封三手問道:“難道便沒有一個主持王法的官員麼?”
公孫良道:“有,哪能沒有?”他嘆了一聲,接著道,“不過,告發寧王的地方官員要麼突發急症暴斃,要麼便無故失蹤,如今朝廷對於寧王的所作所為,也不知是毫無知曉,還是聽之任之。”
四個人邊說邊走,在吉安城內歇息一日,次日一早又再次啟程。
行到一處山巒層疊之處,只見山勢起伏,松柏蒼翠,倒是一處風景秀美之地。
熊倜一直前方,問道:“前方景色秀美,不知這是到了何處?”
公孫良道:“回大公子,前方便是方圓有名的十里林子,林中有一條古石橋,被當地人叫做奈何橋。”
熊倜大吃一驚,道:“奈何橋?”
封三手也頓時臉色大變,道:“為何叫做奈何橋?”
公孫良尚未答話,黑月卻道:“好奇怪的名字,什麼是奈何橋?”
熊倜望了黑月一眼,道:“奈何橋便是每個人最終都要走的那座橋。”
黑月似懂非懂,木然道:“哦,我怕是還沒走過,今日方才聽到如此怪異的名字。”
其餘三人笑著搖了搖頭,公孫良接著道:“這十里林子當中一條河流穿過,所以林木甚是茂密,據說河上這座古石橋附近,動輒便會出現冥界黑白無常,所以便將它叫做奈何橋了。”
封三手沉吟道:“哦,那不過是傳說而已,難不成真有黑白無常不成?”
熊倜道:“不錯,這裡林密路長,定是又攔路的劫匪出沒,過往商旅遇到了,便傳言是黑白無常出現。”
公孫良道:“不過,據說這黑白無常專搶黑心商人,以及貪官汙吏,尋常商隊與普通過客卻從未碰見過。”
熊倜與封三手頓覺奇怪,正自沉思,卻聽黑月道:“怕是這劫匪是兼職的吧?只有閒暇之時方才回來搶劫。”
眾人聽他如此一說,忍不住哈哈大笑,黑月不知自己說錯在哪裡,來回瞧這三人,窘得滿臉通紅。
熊倜笑道:“說得好,說得好,他們定是兼職劫匪。”
四人邊說邊笑,策馬進入十里林子,見這林子之內果然松柏參天,鬱鬱蒼蒼,原本兩丈餘寬的官道,進入這林子之後倒顯得狹窄幽深,令人感到陣陣涼意直透後脊。
也或許是這林中溼氣太重,加之枝葉茂密,光線晦澀,眾人莫名感到陣陣殺氣,令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官道之上再無過往行人,甚至連一隻飛鳥的聲音也沒有一聲,只有得得得馬蹄之聲。
黑月忽然問道:“大哥,咱們幾個良心都沒壞,那黑白無常想必不會前來為難吧?”
熊倜笑道:“自然不會,黑白無常要來,也是請咱們去喝酒的。”
公孫良與封三手聽罷呵呵一笑,搖頭不語,兩腿一夾馬腹,催馬繼續向前行去。
約莫行了三五裡路程,想必已到了林子深處,只覺得光線愈加晦暗,溼氣也愈發的濃重,且隱約可聞潺潺流水之聲。
突然,熊倜壓低聲音道:“有人。”
眾人勒馬放慢腳步,側耳細聽,果然聽到有悉悉索索腳步之聲,以及馬蹄之聲。
於是熊倜等人緊盯前方,緩緩向前,轉過一個急彎,前方突然出現一座石橋,水霧氳氤,石橋欄柵雕刻的各種圖形早已模糊不清,或許是水汽遮掩看不清楚,也或許是年久日長風吹雨蝕所致。
石橋對面一隊車馬,隱約可見有二十來人,多半是過往商隊,見到熊倜四人,他們也是駭得不輕,紛紛亮出兵刃,擺開架勢。
其中一人高聲道:“火麒麟借過寶地,不知對面何人?報上名來。”
熊倜等人聽他如此一說,頓時心中釋然,公孫良道:“看來他們要麼是鏢局的,要麼便是商隊了。”
封三手笑道:“他們定是把我們四人當成截道的綠林好漢了。”
熊倜正欲答話,突然一道白影閃過石橋,半空中化作兩道白影,忽而又合二為一,消失在林木之間。
緊接著一個飄忽不定的女子聲音道:“四位少俠請暫避開,我們接了這些紅貨,在請幾位過去小敘。”
黑月驚道:“大哥,聽這話咱們是她們的座上嘉賓不成?”
黑月這句話原本聲音不大,但那女子卻接著道:“不錯,四位正是我家夫人要請的嘉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