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鄭重託付
熊倜聽得出此人話語的譏誚之意,但他卻不知此話到底是何用意,於是道:“哦?”
那人陰陽怪氣道:“我對男人不感興趣,只喜歡大姑娘,而且只喜歡外表看似嬌小可愛,實際上卻要有些小脾氣的,這樣的女孩子才有味道。”
熊倜聽到一半,已快要吐出來,他絕想不到此人竟是看中了麻雀兒的美色,於是他怒斥道:“哼,我以為你是江湖中的高手,卻原來只不過是個無恥的採花霪賊。”
那人笑道:“錯錯錯,我從不會去做哪些低級趣味的事情,我喜歡的女孩子都會主動地,大大方方的送上來,與我共度良宵。”
熊倜怒道:“呸,你痴心妄想。”
那人譏誚道:“你以為你還是她的心上人麼?你錯了,只要中了我的樂逍遙的女孩子,只要時辰一到,她即便是見了一塊木頭,也會急不可耐地送上去的。”
熊倜已忍無可忍,“嘡”的一聲抽出長劍。
那人再次“咕咕咕”笑起來,道:“與心上人共度良宵之前,我夜梟原本決不願殺人的,但是你實在太礙眼,所以我不得不殺了你。”
熊倜驚道:“夜梟?你是夜梟?”
那人道:“不錯,既然你就要死了,我不妨告訴你,我是叫做夜梟,你待會兒便可以到閻羅殿去告我的狀了。”
熊倜接著道:“你便是‘暗河’集團的殺手夜梟?”
夜梟一愣,道:“你竟然知道我?”
熊倜並沒有回答他,卻譏誚道:“原來‘暗河’集團的夜梟,竟是一個如此無恥的霪賊。”
夜梟並沒有惱怒,反倒很得意,有些人無恥到了一定的境界,便不會覺得自己無恥,反倒會自以為很偉大,他道:“你很有見識,不錯,我便是夜梟,平時喜歡殺人,空閒了也會找找樂子。”
熊倜道:“看來你的運氣並不太好。”
夜梟道:“哦?何以見得?”
熊倜道:“有一種人遇到我,註定是會倒黴的。”
夜梟道:“哦,哪一種人?”
熊倜道:“無恥的人。”
夜梟裝出害怕極了的聲音,苦笑著道:“啊呀呀,嗚——,你要嚇死我了,你的意思是,你會要了我的命?”
熊倜冷冷道:“不錯,你猜對了。”
夜梟道:“哦,也對,像我這樣的人,的確已無恥得一塌糊塗,我已記不清自己殺過了多少個人,也不知道已享受過多少個銷魂良宵,可是我卻偏偏沒有死,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熊倜冷冷地盯著樹梢之上的夜梟,沒有回答一個字,因為他此刻正竭力調整氣息,令自己經脈之中的內力儘量通暢起來。
夜梟是“暗河”集團最可怕的殺手之一,他若知道自己此刻面臨的是熊倜,想必他一定會割下熊倜的頭顱,拿回去奉獻給他們的泉眼,並能夠領取一筆數目不小的賞金。
只可惜他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表面上看似臉色蒼白得如月光,精神看起來也有些疲倦,但他卻是江湖中傳說的中原第一快劍,所以他也就錯過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熊倜卻並不願錯過這個機會,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夜梟,不但是一個可怕的冷血殺手,他還是一個無恥的霪賊,他不但奪去了許多無辜人的性命,還玷汙了無數妙齡少女的清白。
如此不堪的一個人,為何沒有死,還會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
夜梟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他道:“我還沒有死,還活得如此逍遙自在,那是因為我已經無恥得超然脫俗,就連老天也拿我沒有什麼法子。”
熊倜冷笑一聲,道:“你錯了。”
夜梟道:“哦?”
熊倜道:“你沒有死,那是因為你沒有遇到我。”
夜梟佯裝大驚失色,道:“哦?這麼說是我看走了眼,小瞧了你,你既然想要了我的命,而且你的劍已出鞘,你為何還不出手?”
熊倜淡然道:“我沒有出手,那是因為我還沒有找到機會。”
夜梟忽然自樹梢上飄了下來,好似一片葉子那樣輕盈,他道:“哦?你在等機會?”
熊倜道:“不錯。”
夜梟道:“你在等怎樣的機會?難道是在等天上掉下來一部雄霸天下的劍術秘籍,然後你再花上七八年時間,練至巔峰境界,最後一劍殺了我?”
熊倜道:“那倒不必。”
夜梟譏誚道:“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在故意拖延,但是我告訴你,沒有用的,老天也救不了你,而且關鍵是時辰已到,我絕不能再等,過了這一會樂逍遙的藥效一過,便不好玩了。”
話音方落,夜梟的身形已動,若清風一般飄忽,似月光一樣輕柔,又像是閃電那般極速。
沒有人能夠抵擋住清風,沒有人能夠避得開月光,也沒有人逃得過閃電,熊倜當然也不能。
熊倜沒有躲避,也沒有逃離,他長劍一挺,劍鋒已刺向夜梟的咽喉,劍鋒之上凝聚了他至少八成的內力,這一劍絕不慢於熊倜以往的任何一劍,夜梟當然必死無疑。
但夜梟並沒有死,因為熊倜的劍突然停住,即在夜梟的咽喉已感到了劍鋒的寒意,他的心已突然沉下去的時候,熊倜的劍竟如寒冰一般凝滯在空中,一絲也不能動。
熊倜的額頭已滿是汗水,冷汗。
他的劍在微微抖動,緊握著劍的那只手也在不停地微微抖動。
夜梟早已趁機退出一丈之外,他在靜靜地檢視熊倜的一舉一動,他不明白眼前這個少年為何能夠發出如此可怕的一劍?他更不明白這少年又為何會突然住手?
熊倜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開始扭曲,他受傷的左手開始腫脹,劇烈地顫抖,伴隨著絲絲黑紫色的霧氣滲出,他的身體已如僵硬的木雕一般,絲毫也不能移動。
夜梟那一雙慘黃而詭異的眼睛,由驚訝變為疑惑,緊接著又透露出欣喜之色,他道:“拘魂散?你中了聚魂散的毒?”
熊倜的雙眼已佈滿血絲,他的臉已變為死灰色,好似一個已過了頭七的死人的臉,他痛苦不堪,已不能說話。
夜梟此刻已明白了一切,已不用熊倜來回答,他“咕咕咕”地怪笑起來,道:“你是熊倜,原來你是熊倜,這真是應了那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熊倜強忍體內蝕骨般的痛苦,咬牙道:“你未免高興地早了一點。”
夜梟譏誚道:“你不用嘴硬。我知道,九魂殭屍雖然是個怕死的種,但是他的拘魂散卻的確不錯,若不是我此刻急著要去會美人兒,我真該陪你好好玩玩。”
話未說完,夜梟已化作一道影子,一雙利爪向著熊倜抓了過來。
幾乎同一時刻,熊倜的身形也已動,瞬間已化作七個人,如水的月光之下,七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已將夜梟的身形圍在中間。
七個人影消失,七柄長劍也化為一個,這一切只在眨眼之間,好似夢幻一般,但這絕不是夢,而是實實在在的事實,因為熊倜的身形已不再原來的位置,他已站在了夜梟的身後。
夜梟也承認這是事實,因為他雖然絕沒有看清楚熊倜的招式,但他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這一招的存在。
冰冷,刺人骨髓般的冰冷,一種令人感受之後瞬間虛脫的冰冷。
夜梟已開始感受到那種虛脫,那是一種似乎徐徐而至,卻又疾不可擋的虛脫。
他緩緩道:“這是,什麼招式?”
熊倜也緩緩道:“七星奪魂。”
月光如水,如水的月光。
如水的月光之下,一個邪惡的生命正如水一般緩緩消失,不知是迴歸了遼闊的大地,還是飄散至浩瀚的夜空。
當夜宵倒下去的那一刻,熊倜也感到一陣虛脫。
體內的拘魂散好似惡魔一般,一瞬間便吞噬了他所有的內力,他的意識已開始模糊不清,難道在他奪取另一個生命的同時,他的生命也已瞬間消失?
熊倜竭力將體內殘餘的內力集中於丹田,模模糊糊中試圖以最後這一股內力,抵擋拘魂散的侵蝕。
也不知過了多久,恍恍惚惚中,熊倜感受到了溫暖,他似乎看到了光芒,難道他已經死了,這是到了西方極樂世界?
熊倜沒有死,所以也並不在西方極樂世界,他坐在山洞前的空地上,他緩緩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陽光的明媚,也看到了山間林木的茂盛。
緊接著,熊倜又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他看到黑月連滾帶爬自山洞裡逃了出來,身後一個人緊跟著追了出來,手裡還高高舉著一把菜刀,聲嘶力竭地吼道:“我殺了你。”
那個舉著菜刀,緊追著黑月的人竟是麻雀兒,她竟然要殺了黑月,難道她瘋了不成?
黑月衝出山洞的同時,便看到了熊倜,麻雀兒也看到了,於是她扔掉了手中的菜刀,他們同時撲到了熊倜身前。
“大哥,你怎麼了?”
“熊大哥,你怎麼會傷得如此嚴重?”
熊倜的臉色蒼白得可怕,他輕聲道:“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們都絕不要相互指責,因為這絕不是你們的錯。”
麻雀兒咬著嘴唇,默默地點頭,她的淚水已流了下來。
黑月的淚水也流了下來,哭道:“大哥,你不要死,你絕不能死。”
熊倜氣道:“你胡說些什麼,我還死不了,不過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麻雀兒與黑月同時道。
熊倜道:“不錯,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託付你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