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 山村魅影
那一道人影快似閃電,熊倜卻看出紗裙隨風而動,那定是一位女子。
花童姥!
那一定便是花童姥!
花童姥前幾日連殺兩人,那兩人均是男子,且都是結婚當日的新郎官,這兩位新郎官都死在洞房花燭夜,死在自己的洞房之內。
花童姥若真是花碧雲,那麼當年她被原本情深意切的霍延開拋棄,定會痛恨天下男子,霍延開又娶了她的同門師妹白慕雲,更令她萬分嫉恨。
——當霍延開與白慕雲盡享洞房花燭之時,花碧雲又在哪裡?她當然那是正遠在北方大漠,受盡離鄉之苦。
——花碧雲又怎會不痛恨洞房花燭夜?又怎會不痛恨盡享洞房花燭夜的男子?在她眼裡恐怕天下男子都是薄情郎,都該死。
“聚義莊,薄情郎;一朝鬼冥復活日,情債血債盡須償”。
當日花童姥夜襲聚義莊時,正是如此一番鬼話。
熊倜一個縱身已經身在三五丈開外,九尾蠍王緊隨其後,卻暗自感嘆這年輕人好厲害的輕功。
大寺村向北山坡之上,一條不足兩尺寬的山路,崎嶇不平,蜿蜒如盤蛇,若隱若現,那道人影正是向北面逃竄而去。
穿過八九棵松柏,轉過一個山崖,突然“嗖嗖嗖”幾聲利響,三十六點寒星迎面撲來。
熊倜腳尖輕輕一點,一個側身翻轉,縱向左面一顆蒼松,身形剛到,再一點蒼松樹身,又一個翻身便又到了右前方三丈之外。
九尾蠍王身後數道銀光一閃,只聽叮噹之聲不絕於耳,鐵器碰撞,火星四濺,他縱身再起,向熊倜趕了過去。
熊倜追過兩道山樑,藉著月光可見前方松林深處正有一個女子身影,那女子東張西望,好似突然張皇不知所措。
熊倜瞬間騰空,好似巨鷹俯衝,撲了過去,那女子顯然已經發覺,身形一閃,又向山坡之下逃去。
熊倜緊追不捨,九尾蠍王緊緊尾隨,山林之間,三個身影穿梭於松柏之間,好似月光之下三道流星。
衝至谷底,前方女子已經力不從心,她見不能逃脫,迅疾回身一個甩手,十幾道寒星迎面而來。
熊倜跟得太緊,來不及躲閃,順勢向前騰空翻越,身形到了那女子前面。
九尾蠍王一側身,躲過寒星之雨,同時瞬間伸手,接住一隻暗器,定睛一看,竟然大吃一驚。
這飛來的暗器竟是五毒門獨有暗器鐵蜈蚣,那女子又會是誰?
九尾蠍王定睛一看,月光之下面容雖不清晰,但那身影卻萬般熟悉,連忙大叫一聲道:“手下留情。”
熊倜腳剛落地,身形一轉,劍已出鞘,那女子還未反應,劍芒一閃已到她的咽喉之處。
那女子身份未明,熊倜本就無意一劍將她刺死,劍從出鞘,刺出,不過眨眼之間已到那女子咽喉,卻只是緊緊接觸那白皙的皮膚,並未劃出半點傷痕。
月光如水,空山寂靜。
這女子原本白皙的皮膚,已被驚駭得慘白,冷汗如雨順著俊俏的面頰流淌,她雙目緊閉,兩行淚水如小蛇般蜿蜒而下,丹唇緊咬,天藍色的紗裙也在瑟瑟發抖,充滿了死亡前的絕望。
但是熊倜並不會殺她,因為她正是那位十五六歲的苗族弱智少女,九尾蠍王的女兒麻雀兒。
九尾蠍王已經趕了過來,道:“熊少俠請住手。”
“鏜”的一聲,一道光芒,熊倜劍已歸鞘,疑惑道:“怎麼是你?”
九尾蠍王也是大惑不解,道:“雀兒,你怎麼會在這兒?”
麻雀兒若獲大赦,一個箭步撲倒九尾蠍王懷裡,驚喜交加,又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流著淚顫抖道:“我是跟著他們一路趕來的。”
九尾蠍王扶著她一頭秀髮,道:“你是跟誰一起來的?”
麻雀兒道:“一位美麗的白衣女子,還有一位黑袍的高大老者,他們帶領著你們那幾位朋友。”
熊倜驚道:“你是說霍大俠,逍遙四聖,以及其他幾個人,都與那兩人一起從貴陽一路趕到這裡?”
麻雀兒道:“正是如此。”
“怎麼會這樣?”熊倜與九尾蠍王齊聲道。
熊倜又道:“雀兒姑娘,你不會搞錯吧?”
九尾蠍王道:“不會的,雀兒從小天資聰穎,可那時我五哥碧蛇王得了怪病,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五毒門內部開始逐漸分化,一部分人支援麻骨魂繼位,而更多的人卻支援我這把老骨頭。”
“哦。”熊倜嘆道。
九尾蠍王接著道:“可我雖然平生殺人不眨眼,卻最看重親情,怎會與我那侄兒爭權奪利,更何況我本就不稀罕什麼狗屁門主之位。”
麻雀兒搶著道:“我記得那年我才五歲,骨魂哥哥已經九歲,突然一天,父親讓我從此裝出一副呆傻的樣子,我問他為什麼,他卻告訴我不必問,說等我長大了自然便會明白,後來逐漸懂事之後,方才理解他一番苦心,都是為了我的安全。他早已預料到五毒門會有內訌的那一天,避免禍及於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九尾蠍王眼裡充滿憐惜之情,撫著麻雀兒嘆道:“整整十一年了,可苦了我的雀兒。”
熊倜道:“這麼說雀兒姑娘說的全是事實?”
麻雀兒道:“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何會一起離開貴陽,可是那天等我趕到總堂之時,那白衣女子正在與一幫黑衣人殘殺五毒門弟子。那黑袍老者隨後趕到,他後面一丈開外緊跟著那幾位英雄。
黑袍老者突然大喝一聲,回身打出無數枚白色棋子模樣的暗器,後面幾位慌忙躲閃,一愣神的工夫,六位黑衣人突然從黑暗中出現,快得像是從地下冒出來的,這六位黑衣人從六個方向圍住這幾人,灑出一片淡綠色煙霧,這幾位正要反抗卻已來不及,他們個個瞬間便雙目無神,中了邪一般垂首待斃,緊跟著黑袍老者說聲走,縱身而去,所有人包括那幾位英雄便跟著他一起離開。我感到其中必有蹊蹺,便一路跟來。”
九尾蠍王道:“這一路有兩個新婚的男子死於非命,可是他們所為?”
麻雀兒道:“正是那白衣女子殺的那兩個新郎官。”
熊倜早有預料,卻問道:“是你親眼所見?”
麻雀兒道:“當然是我親眼所見,我的輕功也不是看著玩的,他們每天晝伏夜行,我一直跟著的。”
熊倜又道:“婚禮當天人多眼雜,她又是如何殺死他們的?”
麻雀兒瞬間好似想起什麼令人不堪入目的情景,臉一紅道:“那女子的手段真是難以想象。桑樹坪的男子是她潛入後院,趁四下無人將他勾引至柴房,瞬間斃命;菩提莊的男子是他趁亂之際潛入洞房,迷暈新娘,再自己扮作新娘而得手,最後連新娘子也擄走了。我那時假裝成賀喜的親戚,竟然沒有一個人認出我來。”
九尾蠍王道:“菩提鎮鄭菩提交友甚廣,更何況新婚之日,孃家婆家,親朋好友亂作一團,又有誰認得誰?”
麻雀兒嘆息道:“只可惜我武功不濟,自知不是她的對手,只能看睜睜看著兩個活生生的人被她害死。”
熊倜突然好似想起了什麼,驚道:“今夜你為何又會一人獨自闖入大寺村。”
麻雀兒道:“我不是一個人,我是跟蹤那女子而來的,可她突然不見了,我正茫然之間,你們便趕到了。”
熊倜九尾蠍王齊聲道:“不好,調虎離山。”
話音未落,兩人縱身而去,麻雀兒一臉驚愕,不知是何原因,只得緊跟他二人身後,向著大寺村方向趕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