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那個，哈哈哈，我最近口腔潰瘍了，吃點維生素……”
男人面無表情地走到她面前，拿起藥瓶，一字一字地看著，也不知過了多久。
他的臉上平靜地跟死水一樣，可眸底的寒光卻醞釀一場疾風暴雨，“維生素？”
周生忱的話一落，冷冽的風從全荔娜身上吹起，席捲了整個臥室。
彷彿還夾帶著雪花，吹得她的臉生疼。
臥室的氣壓直逼零度。
孩子的問題，是他們不可觸碰，無法妥協的隱秘，跨越不了，退讓不得。
“對不起。”全荔娜不想爭執，雖然知道道歉沒用，可還是乾脆地道歉了。
反正，藥都吃到肚子裡了，雖然味道跟她想的有點出入，不苦，反而有點酸甜……大概是她被嚇到了，味覺出了問題。
“吃吧，以後，我不管你。”那個輕輕地白色藥瓶又被重重地放回他手裡，周生忱臉色明明難看到了幾點，卻沒一句重話。
全荔娜微微抬頭，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對不起……”
這回是連個反應都沒有，周生忱直接拿了睡衣進浴室。
全荔娜懵了十秒鐘，然後轉頭呆呆地出了臥室，直到走到樓梯口，突然拍了下腦袋，她愧疚個毛線啊！哪有人二十歲要寶寶的！
再說他們都是要離婚的，真的懷孕才是天大的麻煩呢！她不要孩子有沒有錯！對，沒錯！
全荔娜只覺得心口停滯了下。
又若無其事地下樓，叫看完動畫片的一大一小上樓，“齊軒，這是你的房間，以後都會，如果我還住在這兒的話，你隨時可以過來。”
“媽咪，”小家夥突然抱住她的脖子，“我要跟啾啾一起睡。”
“不行，你睡覺很煩人，不要煩你舅舅了。”全荔娜把買回來的衣服遞給賀齊軒，“你作業多麼？”
“不多，”他笑了笑，其實也是願意帶Ryan睡的，不過他以前沒照顧孩子，萬一晚上壓著Ryan就不好了，“姐，有事麼？”
“事情倒是沒有，如果作業來得及話，明天帶你們出去玩。”
“是送姐夫去機場嗎？”
全荔娜神神秘秘的笑著，“你明天就知道了，洗個澡早點休息，我們就在隔壁，有事情來找我，或者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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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事還是挺多的，全荔娜都處理好後，已經快十二點了，她揭開臉上已經幹了的面膜，搖搖晃晃地進了臥室，周生忱已經躺在床上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睡著。
“阿忱。”
“嗯？”聲音悶悶的，大概是睡了。
你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會有一個愛你的妻子，可是不是我。
阿忱，對不起。
“怎麼了？”周生忱翻了身，昏暗的燈光下跟她四目相對。
“沒什麼。”
她突然響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話——
悲傷與悲傷大約並無不同，不同的只是人們各自將它隱藏起來的方式罷了。
雖然很莫名其妙，當時這時候她只想到這句話。
早餐出奇地惹惱，明明只是多了一個賀齊軒，而賀齊軒又是不愛說話的。
可坐在餐桌上，就覺得滿滿一大家子。
全荔娜有點理解周生忱想要兩個孩子的想法了，確實很好，光是看著都覺得溫馨。
Ryan用自己的小叉子一個勁地給夾花椰菜，生怕他不吃，要一直盯著他吞下去才罷休，然後很大方地舀了一大勺的雞蛋羹，全都倒到賀齊軒面前的豆漿碗裡……全荔娜不忍直視地偏過臉。
卻忍不住揚起嘴角，剛才兩個孩子玩鬧的畫面是那麼溫馨。
一直暖到她心裡。
“阿姨，給齊軒換一碗。”
“沒事的，”講過一晚上，賀齊軒也沒那麼拘束了，“我喝這歌就好了，我不嫌棄Ryan的口水。”
豆漿是剛盛的，他還一口都沒喝過，倒也不介意。
全荔娜乾脆伸手把那碗被Ryan糟蹋的豆漿端了過來，放到周生忱的面前，“你兒子……”她愣了愣，覺得自己腦袋都抽了，才會這麼做。
“呵呵呵，還是撤了吧。”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阿姨很快重新端了一碗上來，正要撤了這碗，周生忱卻握著碗沿，遞到嘴邊抿了一口，眉頭都沒皺一下。
“呃，我是開玩笑的阿忱，其實你不用——”
“囉嗦，快點吃，等下送我出門。”
全荔娜被他那似嗔似怪的眼神震地抖了一下，默默地低頭喝了一口豆漿，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將手中的碗慢悠悠地擱在餐桌上，“阿忱，你不生氣麼？”
“生氣什麼，吃老婆孩子剩下的有什麼關係？”
被迫喂了一碗狗糧的賀齊軒：“……”
被脈脈含情目光震地雞皮疙瘩直掉的全荔娜：“……別，你好好說話，你別……”嚇人……
怕他說出更多匪夷所思的話，全荔娜乾脆低頭認真吃早飯。心底卻有些複雜，Ryan不是周生忱的孩子，過不了幾天她都不算周生忱老婆了，剛才他的表情又是那麼地認真，叫她不忍心懷疑……
“你們兩個待在家玩，我馬上回來。”她的幾乎是把周生忱送到小區門口，如果人有守株待兔，在小區門口也夠了。
“不開車嗎？”
“嗯，陪我走走。”
全荔娜哦了聲，手便被他握住了，全荔娜被他攔在懷裡，下巴蹭著他的胸口，大氣都不敢喘，滿腦子全是周生忱為什麼突然這麼好說話，是不是又在醞釀更深的陰謀，到時候她該怎麼應對。
“全全。”
“嗯？”
“我不在家，每天想我四十八次。”
四十八次？那麼就是不睡覺的話，每隔半小時想他一次？
“周生忱，你葫蘆裡到底買什麼藥啊？”
“我想對你好點，說不定三個月後你就後悔了，願意給我生個孩子，給Ryan生個弟弟妹妹。”他聲音啞著，真假難辨的話還帶著笑意。
她的回答很輕，被風吹散了，周生忱約莫聽著是，她說，“阿忱，不可能的。”
心裡突然一痛，這麼近的距離，心貼著心，卻又那麼遙遠，過一天少一天，每晚臨睡前他都會恐怕，怕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再身邊，因為這個，他硬是把一週的行程壓到了四天。
就是怕，等他回來了，他已經跑了，找都找不到。
“全全，你不會跑吧？”站在小區門口，周生忱吻了吻她發頂，戀戀不捨地圈著她的腰，“你要是跑了，我會瘋的。”
“暫時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