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忱沒讓允在趁人之外，不論霍承安對他有多少怨，怨恨到上次見面連個招呼都不打，即便周生忱自認為對他沒有虧欠，甚至HIA諸多的照拂，而霍承安最近做的事情，難免讓他心寒。
“娜娜上次產檢的結果還好嗎？”
周生忱唔了聲，“一切正常。”
兩人心照不宣地松了口氣，之後允在便開始說起工作上的事情，他上手快，公司在他手裡也算井井有條。
過了會兒周生忱合上電腦，“對了，今天中午你回家吃飯，炎炎也會來。”
允在目光閃了閃，而後抿了抿唇低低的笑，“還是不了，我不想見他。”
他的態度一直一直很明確，不管周生家的事情，不管那些同母異父的兄弟，他只是幫周生忱一陣子，這陣子或許很短，等全荔娜生產後他就功成身退，也或許還會堅持一下。
“不想見他？”
“嗯，我跟他沒有交情。他大概也是為了媽的事？”
“不清楚，不過你這麼說了，不見就不見吧。”
允在定定地看他，身形分毫未動，嘴角卻扯出一個微笑來，“你回去陪全荔娜吧，這裡有我。”
話音剛落，周生忱的電話便響了，還是從家裡座機打來的，“先生，太太的母親來了，還有賀先生，您看——”
郝清雯來了？周生忱下意識蹙眉，“有說什麼嗎？”
“還沒，只是陪太太吃營養餐。”
“好，我馬上回來。”
掛了電話，就見允在挑了挑眉，“全荔娜的媽媽？”
周生忱嗯了聲，隨手將外套拿起來，“我先走了。”
允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得見周生忱這麼慌張，難道還有其它原因？
等周生忱到家的時候，郝清雯已經在這裡待了好一會兒了，全荔娜依然坐在地毯上，手裡的玩具燈將她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龐映照的忽明忽暗，見到他回來，她高興地笑了下，脆生生得說，“你回來啦？”
周生忱抬手輕輕覆在她的頭頂，“我回來了，全全今天有沒有乖乖吃飯？”
“有啊，我最乖啦，只是寶寶們不乖，他們老踢我。”說完便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你摸摸。”
周生忱依言摸了摸她圓鼓鼓的肚子，而後抬起眼來同郝清雯四目相接，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目光卻烏沉沉的，沒有多少感情波動，“媽您來了，吃過午飯了嗎？”
郝清雯並不作聲，盯著他看了許久才幽幽道，“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方便麼？”
她都這麼說了，還有什麼不方便的？
“自然，等吃了午飯……”
“我吃過了，就佔用你半個小時。”
周生忱抿了抿唇角，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我們上樓說。”
全荔娜現在已經學會自娛自樂了，雖然每天頂著一個大肚子是萬分地難受，可卻沒有以前那麼黏周生忱，見他們都上樓了，也只是撩起眼皮瞅了瞅，然後繼續吃吃吃。
“全荔娜的爸爸死了麼？”
周生忱愣了愣，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這麼直接地發問，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斟酌著開口，“還沒，今年十一月份執行槍決。”
“呵，你倒是一點都不愧疚。”
“如果他不是全全的父親，我會更直接。”
這回，郝清雯臉上的冷笑都沒了，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過了會，以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陳述，“其實，他不是全荔娜的父親，我也不是全荔娜的母親。”
周生忱冷冷地看著她，面上絲毫不顯，實則一雙手已經慢慢握緊成拳了。
郝清雯時刻注意著他的情緒變化，卻有點捉摸不透他此時的想法，微微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恐怕不相信，但是我說的是真的，也不怕跟你講，文叔他，他沒有生育能力。”
“我們找到娜娜的時候，她還是一歲多的小嬰兒，我們結婚三年都沒有孩子，就去醫院檢查了，當時情況特殊，她父母都意外死亡了，我們兩個就直接將她收養了，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覺得他爸爸對她還是很好的。”
“他不是一個好人，卻對娜娜有求必應，我也怕她知道親生父母的事情會難受，便一直瞞著她……”
“為什麼現在說？”周生忱冷冷地打斷，他這個身份地位，注意懷疑任何人跟事，包括這人天方夜譚的言論。
郝清雯緩緩垂下眼簾，像是無力的自嘲，“我一直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她現在這樣，以後不管清醒不清醒，都是把後半輩子託付在你身上了，我無法替她做什麼，只希望你們好好的。”
沒了周生忱，全荔娜一個人哪怕不帶著孩子，都不會好過的。
只有做周生太太，她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療跟照顧，如果現在的全荔娜是健康聰慧的全荔娜，她自然不會多此一舉的，郝清雯這一輩子的親身經歷都告訴她，男人是這世上最最不靠譜的動物。
周生忱不動聲色地摩挲著手腕上的蜜蠟佛珠，“還有呢？全全的親生父母您清楚嗎？”
老實說，郝清雯並不覺得自己三言兩語就把周生忱給說服了，但至少讓他埋下一個懷疑的種子，有些事情，只要他願意查，肯定能查到的。
“這麼久了，其實我也記不清楚，當時我正跟他鬧彆扭，甚至不願意收養一個孩子，雖然小時候全荔娜看著就很可愛，不過我這裡有張照片，”她從包裡摸出一個透明袋，裡面就一張儲存完好的照片，“你看看，或許文叔知道的訊息更多點……”
周生忱淡淡瞥了眼那張照片，幾乎一瞬間，像雷劈了似的，周生忱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頓時一僵，臉色難看的可怕。
“怎、怎麼了？”郝清雯直覺有什麼無法預料的事情即將發生，只能遲疑地看著周生忱那張變幻莫測的臉，等手裡的照片沒了才回神，“你別激動，這照片我留著沒用……”
周生忱定定看了她一眼，冰冷寒澈的眸子裡滿是她讀不懂的情緒，她一個活了半輩子的人，卻被一個晚輩看得脊背發涼，“沒事，多謝您了。”
郝清雯覺得事情透著詭異，想要細問，可週生忱已經下樓了，她突然開始懷疑，全荔娜跟著他是否是正確的，這個男人，根本就是陰晴不定，現在連賀家都沒了，全荔娜能依仗的，大概就是肚子裡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