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龍率六萬大軍抵達滁州城下,就見連生領著三萬人馬,佇列整齊,出城迎接。待鄭明龍來到軍前,連生一揮旗幟,全軍大喊:“恭迎鄭元帥!”
鄭明龍非常激動,暗想:“連生精於治軍,有勇有謀,已是獨當一面的大才。”
連生將軍旗交到鄭明龍手裡,說道:“元帥,滁州這三萬兵馬,以後皆聽元帥號令!”
鄭明龍更是歡喜,說道:“連生,將來大事有成,你是第一功臣。”
連生道:“全心全意輔佐元帥,是連生理應做的,功臣哪裡敢當。”
鄭明龍瞧得周劍雄不在,問道:“周將軍怎麼沒來?”
連生道:“周將軍原本身體就不好,近半年軍旅操勞,剛回滁州,已經臥病在床了。元帥,我們先進城吧。”
“好。”鄭明龍心道:周劍雄究竟是身病呢,還是心病?
其實周劍雄既是身病,又是心病。幾年前連失妻兒,悲苦交聚,身子已大不如前。自起事以來,軍務勞累,千里奔襲,途中受了鄭宇成、鄭明龍多番屈辱,心中不平,加上在濠州大牢斷糧,氣血透支。回到滁州,他本想勸勸連生不要輕易交出兵權,誰成想,女兒也站在連生那邊,對他的話不理不睬。幾股子怒氣衝心,一時感覺站立不穩,周可馨忙將他攙扶到床上,這一躺便是三五天。
連生替他號脈開方,可周劍雄平生極厭惡吃藥,連生一轉身,他便偷偷將藥倒了。一開始翠兒不敢回稟,直至見老爺消瘦得厲害,才告訴周可馨。周可馨激怒之下,趕到父親房裡,憋著氣說道:“爹,您若不顧惜自己身子,拒絕喝藥,女兒自今日起便不吃飯。您一天喝三次藥,我都在這裡瞧著,藥喝過了,女兒才去吃飯。”
周劍雄道:“馨兒,爹沒有什麼病,休息兩天就好了。”
“不成,這事必須聽我的。”
“是,如今什麼事不得聽你的,哪還有爹說話的份兒?”一句話又勾起周劍雄的諸多不快,父女倆竟鬥起氣來。
剛巧鄭宇青過來探視,見周劍雄形體消瘦,果真病得厲害,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本來,鄭明龍想讓鄭宇成來的,怕周劍雄念及過往,倆人衝撞起來,思來想去還是讓鄭宇青前來較好,其實,主要是想看看周劍雄是真病還是假病。鄭宇青這一看,周劍雄不但是真病,而且病得不輕,便從旁勸道:“連生是聖女教大醫王,他開的方子,決計不能害你。”
周劍雄苦笑一聲:“這孩子太實誠,活在如今的世道,將來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虧。要說他能害我,誰能相信?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想著將馨兒託付於他了。我啊,真不在乎他是不是什麼大醫王,只須他對馨兒好一些,我便瞑目了。”
“爹,你怎麼盡說些不吉利的話?好生將藥喝了,三五日便龍精虎猛,連生待我多好,能及得爹爹對我好麼?”
這句話周劍雄倒是愛聽,高興之下,捏著鼻子一口氣將湯藥喝了,吧唧嘴說道:“苦得要命!連生就不能開幾付好喝點的藥?”
“良藥苦口,連生可跟我說了,你是心火上攻之症,自然要黃蓮平息。”
“要天天這麼喝,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鄭宇青笑道:“周叔叔千萬別這麼說,您將馨兒託付於連生,怎麼也得抱了孫子才順心吧?”
“嗯!”周劍雄雙眼發亮,盯著周可馨道:“此事不能再拖了!”
“爹,您還有句正經話嗎?怎麼還把腦子病糊塗了。”說著話就往外走。
“你別走,爹爹比什麼時候都清醒……”周劍雄見女兒頭也不回地走了,心中又是惱怒,“你看看,有這種女兒,當爹的焉能長命!”
鄭宇青道:“姑娘家害羞罷了,我倒是也著急想討杯喜酒喝。”
“是得抓緊了。馨兒要是不聽我的,藥我決計不喝了。翠兒,你若喜歡打小報告,就打剛剛這一句,聽見沒?”
翠兒嚇得一哆嗦,說道:“翠兒不敢打小報告。”
“騙誰呢!這次可以打,傻丫頭,現在就去跟小姐說,快去。”
“哦,那我真去了。”翠兒用懷疑的眼神看了看周劍雄,轉身離去。
鄭宇青見時候不早了,也告辭回去向鄭明龍覆命。
鄭明龍得知周劍雄果真病的嚴重,心裡生起愧疚,命人準備了一些人參、燕窩等滋補珍品,送去周府。
鄭明龍道:“宇青,義聖軍能征善戰的,你父親明瑞、二伯明麒都不在了,如今周劍雄也病了,我們要圖大事,就只能靠你和宇成。你可要好好振作,知道嗎?”
“宗主放心,宇青現在反而斷了念想,不會令您失望的。”
鄭明龍點頭微笑,又想起一事來,問道:“你方才說周劍雄準備將可馨許給連生,還催著要辦婚事,是真的嗎?怎麼之前從未聽人說過?”
“千真萬確,侄兒親耳聽得仔細。”
“哦,”鄭明龍皺皺眉,想起鄭依玲一直對連生傾心,尋思該怎麼跟女兒談才好,“宇青,不如你將得來的訊息,不經意地透露給依玲……這孩子……”
“啊……”鄭宇青心思敏銳,已明白鄭明龍的意思,“好,或者也讓宇成他們都給些意見?”
“也好。我們都想想方兒,別讓依玲鬧出什麼亂子。”
鄭明龍見宇青出去半個多時辰,心道:“照依玲的性子,這會兒該有動靜了。”是以一直在府裡不出,只等依玲上門。果然,鄭宇成、鄭宇青和裘士禮等人陸續都到了。
鄭宇成焦急道:“爹,這是怎麼了?”
鄭明龍卻道:“依玲怎麼沒來啊?”
裘士禮回道:“依玲小姐在房裡又哭又鬧,正埋怨老爺您呢!”
“是嗎?都埋怨些什麼?”
“……小的可不敢說。”裘士禮低著頭道。
“宇成,你說。”
“她怪爹爹糊塗失察、毫無遠見、不懂感情,對她這個女兒絕情寡義、不聞不問、不管生死,嘆自己紅顏薄命、命途坎坷、孤獨一生……”
“夠了!”鄭明龍既生氣,又想笑,他對女兒的一堆牢騷沒有興趣,只想知道該怎麼辦。“你們可有什麼好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