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一杯茶的時間，還有任務的大忙人琴酒就準備出發了。
“走了。”
這一次，他身後除了伏特加，還跟上了一條興致勃勃、使勁搖晃的小尾巴。
“你這張臉，被人看到和我們在一起不大好吧。”
左手拎著一個皮卡丘小揹包，右手被女僕們掛上了幾個袋子的伏特加忍不住道。
“哦，這個容易。”
鈴木三日月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指長，一個半指面寬，耳機模樣的小型器械。
他將這東西帶上右耳，輕輕按動兩下。一片光幕就從上面輻射出來，慢慢覆蓋住整張臉頰。光點如水波般浮動，慢慢穩定下來之後，伏特加驚訝地發現，少年的面孔儼然已經換了一張。
琴酒側目而視，不得不在心中承認，這個場景看起來科幻味道十足，好萊塢都不敢這麼演。
“聲音呢？”
他開口問道。
“有這個。”
少年又掏出一個東西來，琴酒接過一看，是一個極薄的小圓片，膚色，摸起來也很平滑。背面的塑封可以揭開，應該是黏在喉嚨附近。
“這玩意兒是我臨時做出來的，可以改變聲帶振動頻率，隱蔽性也不錯，缺點是使用時間短，只能當做一次性用品使用。”
這裡沒別的人，他就沒立刻用起來，重新塞回兜裡。
“面具呢？”
“三個小時。”
“夠用了。”
的確夠用了。
琴酒雖然是行動組，但不是沒做過情報打探之類的工作，一般的手段他都很清楚。三個小時，怎麼都夠情報人員搞定好幾遍了。
即使難得遇到棘手的物件，對腦子靈活的情報人員來說，找個藉口稍微離開一會兒，簡直再容易不過。
“主要是現在的鋰電池技術一般，這個是我在現有電池基礎上改造過的，要不然堅持時間更短，而且比現在的體積更大，不方便隱藏。”
三日月扒拉了兩下耳側的頭髮，試圖蓋住耳機模樣的供電器械，卻不怎麼成功。伏特加在一邊看著乾著急，恨不能立刻上前幫忙，卻拿滿了東西，實在騰不開手。
他忍不住目視自家大哥。
琴酒一臉莫名：“怎麼？”
被自家大哥這麼一看，伏特加條件反射脖子一縮，沒敢吱聲。
琴酒順著伏特加的目光，看到三日月那一點都不過關的遮掩技術，回過味來。他瞅了眼幾個照面的時間，就被科尼亞克使喚得團團轉，還絲毫不覺得哪裡有問題的伏特加，頭疼。
“沒遮好。”
走到保時捷邊上，他這才提醒少年，讓他就著後視鏡笨手笨腳地整理好頭髮。
伏特加跟著，實在沒膽子說，大哥你幫一下忙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不過說也沒用，琴酒又不是看不懂伏特加想表達什麼。
只是，他才不慣著這小鬼。
十分鐘後，保時捷平穩地開在從大津市回東京的路上。
剛安穩了沒多久的三日月，看厭了沿途的風景，開始在車裡尋摸。
“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
在某人屁股扎了釘子似的不安生，還老是用欲言又止地目光看過來之後，琴酒無奈，只能接話。
鈴木三日月立刻湊上來：“你的車，保養得很不錯嘛，改裝過了？”
至少發動機是最新的，要不然沒這麼安靜、平穩。
原本保時捷356a所裝備的風冷發動機結構簡單，質量輕，起動快，不需要散熱器，維護也簡單。但缺點是振動大，噪聲大，容易過熱。
琴酒幹得工作需要隱蔽，怎麼都不可能保留這樣的缺點。
“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幫你從皮斯科那邊弄。”
琴酒立刻get到，三日月沒有述之於口的‘你們肯定有自己的進出口車輛銷售渠道吧’。已經習慣了對方推理能力的他沒掙扎，非常爽快地就承認了。
“我又不開車。”
三日月對此興致缺缺，並不具備這種典型的男人的浪漫，倒是在另一方面點滿了興趣，“不過我可以幫你改裝哦，可以在保證啟動速度的情況下，兼具減少噪音。”
他瞅了瞅汽車愛好者們眼中的經典款面板，撇了撇嘴，“順便還能給你裝個空調。”
琴酒秒拒：“想都別想。”
看之前那光學生物奈米面具的科幻感，琴酒就知道對方的審美肯定和他的經典款不搭，鬼知道這傢伙會把自己愛車改成什麼樣子。
“哎~~~”
人生中很少經歷這種毫不留情拒絕的三日月不由瞪大了眼睛，不滿的語氣一波三折，並指責道，“拒絕科技進步是不對的。”
“大哥，我覺得空調挺……”
“閉嘴。”
“是。”
“你看，伏特加都說有空調好吧。”
三日月一聽有人支援，瞬間來勁兒了，“我可以給你改裝成蝙蝠車，帥吧！”
不，蝙蝠車的話，大哥愛車的車架都留不下來吧。
伏特加忍住了，沒吐槽出聲。
“你可以自己買了隨便改。”
琴酒連表情都不變一下。
三日月一秒洩氣，可憐巴巴：“我又不開車。”
家裡的女僕團們對此也沒有特別的愛好，就連種族是自動人偶的希姿也只喜歡大玩具，對機械其實並沒有什麼特殊愛好。
泉奈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是男孩子，但也就一時新鮮。新鮮勁過後，就覺得車輛不如他自己機動靈活。問題是，他是對的，忍者這種生物相當的不講道理。
琴酒不理他。
蝙蝠車雖然不錯，不過太過扎眼。尤其在曰國這個二次元文化繁盛的地方，開出去必定被圍觀，還能不能好好做任務了？
“這個，蝙蝠車的話，會上花邊新聞的。”
伏特加乾笑著打了個圓場，並且迅速轉移話題，“你喜歡蝙蝠俠嗎？”
“還行吧，他的很多小發明都很有意思。”
不是說鋼鐵俠不厲害，好歹他還背負著鋼鐵俠同款詛咒呢。
但是，不論是清潔能源，還是鋼鐵戰衣，都是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的大專案，他暫時是沒什麼興趣。
尤其是他前段時間剛結束一個大專案，現在只想做一些小東西來換換腦子。
“都能做出來？”
伏特加有點難以置信，不是懷疑三日月的能力，而是人們內心對‘漫畫中存在的東西不可能出現在現實’這一觀念的思想慣性。
“給我實驗室就行。”
三日月說得很無所謂，但見證過之前那科幻的一幕，兩人並不懷疑他的說法。
真厲害啊！
和腦子裡只有厲害兩個字刷屏的伏特加不一樣，琴酒摸出手機，點開維基百科，開始查詢蝙蝠俠有什麼裝備。不僅如此，他還查了別的漫畫。
有需要的時候，就讓科尼亞克給他做。
不過，琴酒暫時還是不考慮開放組織實驗室給他。因為他面對的是一個還具備著駭客能力的天才，老實說，他很懷疑組織的那些技術員是不是科尼亞克的對手。
這方面的謹慎，那一位也很認同。
實驗器材無所謂，想要就可以給。但涉及到組織的資訊保安，還是要再觀察一下。
尤其是工藤新一那個定時炸.彈還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翻出來。
在那之前，最好徹底將人綁到船上。
一般來說，所謂的徹底綁到船上，也就是切斷組織成員在官方的後路。就像是琴酒，打個比方，他是臥底。
那麼，他能夠在組織覆滅後洗白上岸嗎？
答案是，根本不可能。
因為這些年來，死在琴酒手裡的臥底不知凡幾，檔案早就烏漆嘛黑，強力漂白液都洗不白了。
和琴酒差不多的核心成員大多如此，所以，他們這批人才能夠得到那一位有限的信任。
除了組織，他們還能去哪裡？
更何況，組織力量也的確強大。
但現在，琴酒在親眼見識過三日月黑科技換臉之後，親手掐死了這個計劃。
因為就算作為科尼亞克的鈴木三日月和他一樣，弄死n多臥底，名聲在各大官方迎風臭十里，他照樣能夠憑藉自己好用的腦瓜，活得有滋有味。官方絕對捨不得弄死他，而是會想方設法把他握在手心。
就憑他是稀有人才。
對付一般組織成員的做法是行不通了，所以，琴酒目前為止的應對方式有三種。
第一，乾脆殺了。
物理解決，一了百了。既沒了安全威脅，又不用擔心對方被其他人拉攏——琴酒一直懷疑，把科尼亞克放街上，隨便一個什麼人都能拿著糖把他拐走。
但看那一位的態度，這一條基本不可能。
第二，互不干涉。
組織提供裝置器材，科尼亞克提供自己的聰明才智。他想做什麼做什麼，只要偶爾能夠接受組織的定製要求就行。
這樣的話，其實就相當於廢掉了科尼亞克作為生物學博士的天分。因為，這麼一來組織肯定不會讓他知道核心機密，但勝在安全。
最後，互相坦誠。
確切的來說，是組織單方面坦誠，贏得對方的認同。讓科尼亞克真心加入組織，用自己的智慧給組織添磚加瓦。
沒準，幾十年沒進展的aptx系列，就在他手中完成了。
嗯，很理想很美好。
但如果問琴酒自己，他是不是真心加入組織，將組織是為自己的家甘於奉獻……
這是什麼驚天大笑話嗎？
琴酒選擇的是這樣異於常人的生活方式，而組織恰好和他喜好的生活方式相契合而已。
如果組織真的衰敗了，他只會毫不留情地抽身離開——如果能做到的話。
地下世界可沒什麼忠心、從一而終之類的矯情說法。
所以，那一位一直保持謹慎，從來都不對任何一個核心成員展示毫無保留的信任，就琴酒個人而言，他相對認同這種模式，並不覺得有問題。
總之，第三種就不想了。
可行性最高的，還是第二種，互不干涉。既能利用科尼亞克的部分才智，又不至於讓這過分的聰明傷到組織本身。
就是偶爾要充當保姆很麻煩。
伏特加……不能再讓伏特加和科尼亞克單獨相處下去了，否則，琴酒擔心過不了多久，自己小弟就沒了。
三日月不知道琴酒在思考一些什麼，沒辦法說服對方將愛車給他玩、咳，改造之後，他就沒繼續騷擾他，而是在手機上和普羅米修斯下五子棋玩。
然後，又輸了。
和人工智慧比這種需要運算量的遊戲，根本就是自虐。
“再來！”
三日月重整旗鼓，現在他已經從十局不一定能贏一局，進化成五局能夠贏一次了，很快就能拿到常勝名號。
琴酒扭頭看了眼他的手機，無語。
“到了。”
他提醒一聲，讓科尼亞克收收心，別玩了。
他們正在之前在新幹線上交易過的那個女子的公寓樓下，和絕大多數高階白領一樣，那個女子住得不是平民的一戶建，而是交通、購物都很方便的高階公寓。
這種高階公寓現在已經初步使用監視系統，所以，樓下並沒有安保人員，公寓人員進出需要刷門卡。外來人員拜訪，只需要在樓下用對話機撥打住戶電話，讓住戶下來接。
再過幾年，這種對話機也會消失，變成電子面板，可以一鍵接通。住戶更不用下樓，直接給樓下電子門解鎖。
“看你的了。”
隨身帶了一個天才駭客，琴酒就沒再聯絡組織的程式設計師。
三日月低著頭，在手機上噼裡啪啦一陣按：“好了。”
這也太快了。
不過琴酒沒說什麼，直接邁步下車往前走去。反正出問題的話，他也可以讓組織的程式設計師把所有的監控記錄都刪掉。
按著科尼亞克“直接推就行”的說法，伏特加抓住門把手一推，果然，本該被鎖住的大門輕鬆敞開。
“都不用輸密碼嗎？”
密碼是為了哪一天不小心忘了門卡的迷糊住戶準備的，如果是外圍成員來的話，他們會帶上專門的解碼裝置。
“不需要，這種面板並不智慧。我混淆了它的演算法，讓他停留在透過狀態。之後再恢復就行，這樣什麼都不會留下。”
三日月歪歪腦袋，“解碼裝置也不錯，不過要記得清除痕跡哦！”
居然說了這麼多話，心情很不錯？
琴酒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幹壞事讓這個小鬼眼睛裡的星星都快蹦出來了。
伏特加感慨道：“你很熟練啊！”
“他只是腦子好用而已。”
要不然，不至於現在一幅蠢蠢欲動、精力十足的樣子。
“出發！”
鈴木三日月一手叉腰，另一手一揮，筆直地指向前方，頗有點揮斥方遒的架勢。
“走錯了，這邊。”
琴酒絲毫不給面子，並拽住他命運的後衣領，拎著他大步往邊上一拐。身高超過一米九的琴酒拎著不過一米六、體重還偏輕的三日月，就跟拎奶貓似的，毫不費力。
伏特加竊笑，快步跟上。
“哎，咳咳，放手，太粗暴了！”
三日月掙扎著，四肢在半空中刨了好幾下。進了電梯之後，才被琴酒放下來。
“胳膊不酸嗎？”
他不懷好意地瞅琴酒的胳膊。
琴酒淡淡道：“拎你一個還是沒問題的。”
少年撇撇嘴，掏出手機，黑進控制系統，在他們出去之前，電梯不會因為其他人按鍵而停下。
真·黑進去，沒讓普羅米修斯來。
“你的手機也是你自己做的嗎？”
伏特加之前就發現了，科尼亞克的手機和現在普遍的直板不一樣，螢幕要大一圈，清晰度也更高，按鍵根據他本人的習慣分部在兩邊。比起手機來，這更像是一個遊戲手柄。
三日月很大方：“是啊，你要嗎，可以給你做一個。”
這麼一說，伏特加真的有點心動：“按鍵我可能不習慣。”
“做成翻蓋的怎樣？”
說起發明，鈴木來精神了，被拎著走的憤懣也沒了，他說起現在還沒出現的翻蓋手機的設想。然後話題一轉，又滔滔不絕地開始說起未來應該使用的手機是什麼樣子。
琴酒側耳聽著，因為任務需要，他對如今的信息化產品都有關注。甚至如果需要的話，他自己也能做一些駭客的工作。
他知道，科尼亞克口中的未來看起來科幻感十足，但只要給他足夠的裝置和資金，他自己一個人就能將這些聽起來白日做夢的東西盡數實現。
特別是小鬼的描述太過清晰，就好像他已經親眼見過一樣。
“這不就是把電腦的功能都壓縮進一臺手機中嗎？”
伏特加卻聽得一愣一愣的，懷疑道，“能行嗎？”
“怎麼不行，很簡單的。”
“我覺得你說的簡單和別人可能不大一樣。”
他實在沒忍住吐槽。
“好了，開門。”
琴酒提醒一聲，然後落後一步，讓伏特加上前開門。
他們沒費心去搞鑰匙，這種機械鎖沒什麼難度，別說有專門的□□，就算沒有，他們也能用別針把門鎖給捅開。
再說，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女人現在已經在石山會的手裡，很快就要和東京灣裡的水泥柱們相親相愛去了。
“好了，大哥。”
女人很有錢，這高階公寓還是一梯一戶型，省了他們開鎖還要注意對門是否有人在的功夫。
三人魚貫走入，走在最後面的琴酒咔噠一聲，把門關上。
“先去書房。”
他道。
“我們要開始搜查了嗎？”
三日月期待地搓搓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