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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有點奇怪。
在見識過異能力之後, 貝爾摩德毫無障礙地接受了異世界這個設定。
——除非,她是在做夢?
——或者說,被綁架去了辛拉的遊戲公司, 做了他們待發新產品‘繭’的測試員。
——據說是全息遊戲。
“別亂想啦, 不是辛拉的繭。”
一個下午時間, 空曠的大廳就分作了兩半, 一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機械、零件, 讓人簡直無處下腳, 也只有製造出這片混亂的三日月本人才能在裡面毫無障礙的行動。
今天他就穿著側邊掛滿兜兜的工裝背帶褲, 短髮因為剛起來沒久而四處支稜, 可愛得貝爾摩德恨不能上手去rua。
是的, 她已經躺平,接受這一段神奇奇妙之旅了。
而且,綁架犯過於犯規。
貝爾摩德合理懷疑, 科尼亞克能夠成功長大, 一大部分原因是他足夠可愛, 才免了被人按著揍的下場。
同理可證,樓上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也是如此。
今天,中原中也因為羊的事情,再一次消失在據點。據貝爾摩德觀察,這個被稱為羊之王的力使——是的,短短幾天時間, 她的情報已經收集到這個程度了——一般不會在據點多待,他總是有很事情。
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幫三日月從全國各地搬運各種各樣的材料回來,偶爾才是處理以前的同伴,失去了羊之王的小羊們。
也只有這些小羊們才知道,那些大人們固然被不知道在哪裡的中原中也給教訓了, 但是他們的同伴好些是被抓走了,再也沒有出現。
沒有足夠聰明頭腦的他們,甚至沒有總結出,再也沒出現的,其實都是屢教不改、仗著羊之王在暗中庇佑繼續挑事的那些人。
至於被挑事,只是反擊,最後卻慘遭重力使暴力拆家的本地黑幫們。
算他們倒黴咯,反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黑吃黑,中原中也毫無顧忌。偶爾看到了好玩的東西,會給三日月和亂步帶,至於正直的福澤諭吉在看到過之後,只猶豫了一下,然後什麼都沒說。
他大概是覺得,中原中也能從羊那個泥沼裡爬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巡邏地盤,不受保護費,黑吃黑……就黑吃黑吧。
畢竟也是橫濱人傳統藝能了。
總之,在據點開到武裝偵探社的樓下之後,中原中也就放心了,把貝爾摩德扔下後,始天南海北地替三日月收集材料機器,小小年紀就展露了日後的社畜風采。
“哎呀,人來啦!”
聽到嘀嘀嘀的連續警報之後,三日月蹦蹦躂躂地從工作區域裡走出來,這個貝爾摩德都放不下腳的地方,他倒是走得格外順暢。
這邊踮一下,那邊低低頭,就走進了另一半,充斥著電腦和顯示屏,有一排又一排的貨架,上面還擺滿了零食的區域。
——主要是貨架,電腦和顯示屏其實只佔據了一小部分的空間。
一眼望過去,簡直就像是住進了便利店。
樓上的世界第一名偵探江戶川亂步將這裡稱之為夢想屋。
只可惜,在數次看著他進房間、道晚安,結果第二天,卻在這個夢想屋裡揪出兩隻夜跑的貓之後,亂步就開始叫這個地方為‘有時限的夢想屋’。
——福澤諭吉和中原中也聯合出資,在這些貨架邊上修建起了一面長長的、頂到天花板的圍牆。
——牆上有扇門,門上掛著一個大大的鎖,鎖只有兩把鑰匙,分別由兩個監護人持有。
至於某只還會撬鎖的貓?
在某人再一次偷跑沒成功之後,中原中也已經學會了在晚上抓著人睡覺。
貝爾摩德已經習慣了隔壁不定時出現貓貓互撓的聲音,並非常平靜地入睡。
諷刺的是,這一段時間,是她幾十年來過得最輕鬆、也是最自由的一段日子。
“我的任務來了?”
所以,那個嘀嘀嘀的聲音響起時,這個千面魔女也沒什麼怨言。
“嗯,是哦,你可以始準備啦!”
工裝褲的兜兜裡,不同的工具隨著三日月做下地動作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他伸手往下撓了撓,掏出一把擱到大腿的扳手,然後從將一個攝像頭畫面調到主螢幕上來。
貝爾摩德看著他撓屁.股的動作,沒忍住笑了笑,笑完了才漫不經心地將目光挪到電腦屏幕上。
螢幕中,是一張她在鏡裡看過無數次的臉。
“這真是……神奇。”
即使已經知道了她被帶來這個世界的作用是什麼,但在看到真的有另一個自己的時候,貝爾摩德依然掩飾不住自己的驚歎。
“很有趣吧!”
三日月左看看監視器裡的金髮女子,右看看站在身邊的貝爾摩德,笑道,“這個世界是不是超~級有意思!”
有意思當然是有意思的。
貝爾摩德的目光從那張熟悉又有點陌,總之給人感覺很古怪的自己的臉上挪開,落在看著她,像是在炫耀什麼寶貝一般,小臉寫滿期待的少年身上,無奈道:“你是在問我這個不知道下一秒是死是活的實驗品嗎?”
她很討厭人體試驗,討厭那種躺在冰涼的手術臺上什麼都無法控制、什麼都無法抓住的感覺,以至於已經過去幾十年,再一次看到曾經宮野夫婦的女兒宮野志保,並由這個天才的少女給她抽血,做常規體檢的時候,都剋制不住自己的殺意。
但是,在對上三日月的藍眼睛後,她啥感想都沒了。
只見這個少年在被她這麼詢問(諷刺?)過之後,相當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大機率是不會發湮滅這種情況的,比起薛定諤的貓,你的存活機率可要高啦!”
這語氣,該死的超真誠。
貝爾摩德:“……”
千面魔女淡定地點了點頭,掏出前一段時間準備好的易容用具,始在做出門準備。
所以說,除了躺平,她還能怎麼辦?
然後一扭頭,就看到了少年那垮下來的小臉。
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
等等,這失望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剛剛垮著一張貓貓批臉的少年又陽光燦爛了起來:“沒事,你可以在接觸之後,再把易容臉給撕下來嘛!”
所以,你就是不願意放棄任何搞事的機會,是吧?!
沙朗·只想安穩度過幾個月·溫亞德·酒廠員工·貝爾摩德深呼吸一口氣,對著那張可可愛愛的笑臉,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下手。
打崽容易,但前提是,扛得住後面的家長報復。
她可不想面對力。
貝爾摩德深呼吸一口氣,端起笑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勉強:“好吧,這也是需要驗證的一部分,對不對?”
甭管是不是,她就這麼相信了。
理論上來說,其實只要相互接觸的人中有一個知道真相就算是達成條件了。
三日月眨眨眼,毫不遲疑地點點頭:“嗯吶!”
讓兩個人都知道的情況下接觸,不是很有趣、咳,更保險嘛!
他從椅上跳下來:“等我一下。”
說著,就往樓上鑽。
樓上偵探社,在三日月推開門的一瞬間,本來正無聊、被限制了零食涉入,一時間連磨牙小零食都麼得吃,只好趴在辦公桌上,努力盯著每一個經過他桌的人,意圖用自己的可憐表情來打動這些‘冷硬心腸’的亂步整個人彈了起來,剛剛枯萎的小臉瞬間變得活活潑,綠意盎然。
身後,大大小小的社員們全都悄悄松了口氣。
——他們快要堅持不住啦!
“始了嗎!”
亂步噠噠噠跑過來,剛才耷拉著的小鬥篷就像是風一般輕快地飄了起來,他抓住三日月,推著他往與謝野晶子的醫療室方向走,“快點!快點!”
“放心啦,肯定能趕上。”
又是這種沒頭沒尾,毫無前情提要,完全理解不能的對話。
如果說,以前亂步先雖然不耐煩,但會偶爾給他們這些‘小嬰兒’解釋一下具體情況的話,自從樓下的三日月搬過來之後,他們的待遇就直線下降。
尤其兩個人湊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的話題根本就飄在外太空。
也只有福澤諭吉社長還能憑著年的養亂步經驗,才能在需要的時候,色淡定地打斷他們的對話,並應付他們你一嘴、我一嘴雙胞胎式地連環詢問。
三日月反過來推他:“你去和社長說。”
亂步強調了一聲:“這是我的社長。”然後,沒什麼異議的進了社長室。
“是要換衣服吧!”
已經聽到了兩個少年對話,與謝野晶子從櫥櫃了拿出一套藍白相間的水手服——比起偏愛偵探服裝的亂步來,三日月在衣著這方面相當的沒有自我意識,給什麼穿什麼,裙也能開心心的往身上套。
要不是社長露出不贊同的表情,與謝野晶子也不想變成回憶中的某個屑,在幫忙給少年採購衣服的時候,她大概會直奔洋裙店。
不過,水手服也很可愛。
與謝野笑眯眯地替他理了理帽子下拖出來的兩根長長的綬帶,拿出兩根髮夾,將這個輕飄飄的貝雷帽固定在三日月的腦袋上。
“好了,去玩吧!”
“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呀!”
匯合了亂步後,兩人手牽手從樓梯上走下去,就看到了已經換了一張面孔,站在電梯邊上準備離開的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兩個人?!”
三日月和亂步互相對視一眼,不知道她為什麼激動:“是啊。”
以為三日月只會在電腦背後觀察的千面魔女:……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