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皎去往百戲班的路上恰巧碰上了謝維玉,見他悶悶不樂的,她叫住了他。
“維玉,你怎麼了?”
謝維玉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但他的情緒明眼人一看就很不對勁。
“維玉,咱們不是好朋友嗎?”江皎說道,朝著他輕笑了起來,“有什麼事情,可以告訴姐姐,姐姐幫你想想該怎麼辦。”
謝維玉看向著江皎,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一直沒有收到我小叔叔的回信。”
“是不是他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一直聽謝維玉提起,江皎對於這個只聞其人的小叔叔其實挺好奇的。
謝維玉仍舊搖了搖頭,語氣沮喪的道,“我小叔叔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你小叔叔定然不會故意不理你,也許他實在是抽不出空。”江皎思索了一會,繼續道,“如今北疆形勢緊張,他說不準還在為你擔心呢!”
聽了江皎的話,謝維玉的情緒才稍微的好轉了一些。
“你長留叔叔呢?”謝長留一般都跟在謝維玉的身後,儼然是一個“看家婆”,不過江皎如今只看到了謝維玉和兩個隨從,所以有些奇怪的問道。
“他出城了。”
“他什麼時候出的城?”江皎輕蹙著眉頭,連忙問道。
這幾日城門緊閉,連一隻蒼蠅都不讓進出,她想知道謝長留是什麼時候出去的,又是怎麼出去的。
“那日城門關閉之前,長留叔就出去了。”謝維玉回答道。
“那他暫時進不來了。”江皎想著,謝維玉一個人住在外面,多少有些危險,便開口說道,“維玉,要不你搬來姐姐家吧!”
“可以嗎?”謝維玉聞言,眼眸瞬間就亮了起來,聲音顯得歡快而驚喜。
“嗯。”江皎拍了拍他的肩膀。
“姐姐現在要去哪裡?”謝維玉抬起臉,看向著江皎問道。
“要去百戲班,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好。”
百戲班內,因著近來戰事緊張,前來觀看表演的人也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掌聲。
江皎和謝維玉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臺上正表演著一段戲,那唱腔一聽就格外的有味道。
江皎注意到唱花旦角色的那人,眼神異常凜冽。
“主子,我們查到……”侍衛小跑著進來,在她耳邊輕語了起來。
“讓人將四周圍起來,一個都不許放出去。”江皎壓低著聲音,吩咐道。
城中的謠言並非是突兀而起,乃是這幾日陸陸續續傳出了一些聲音,讓百姓們恐慌。
而根據探子來報,是百戲班唱了一段有關於戰敗的戲,影射到這次與外族之戰。
江皎本來還不能肯定百戲班是故意為之,但是她覺得這並不是巧合,而剛剛的侍衛來說的話,卻讓她肯定了下來。
臺上還在咿咿呀呀的唱著,謝維玉倒是聽得很起勁,一邊還對江皎說起,“姐姐,這花旦的唱腔還挺不錯的。”
“嗯,是挺好聽的。”江皎聽著也不錯,不過她的臉上卻泛起了冷笑。
一曲終了,臺上的人紛紛向下鞠躬,那些看完了戲的人便離開了。
百戲班在收拾東西,江皎卻帶著幾個侍衛上前,“請問,誰是班主。”
“我是。”唱花旦的男子回答道,“幾位有什麼事嗎?”
江皎實在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就是百戲班的班主。
脫去了頭上的花冠,班主的聲音仍舊纖細,有種斯文俊秀的感覺。
“我是大將軍府的人,現在懷疑你們百戲班中混入了異族的細作,因此請班主配合一下。”江皎回答道,唇瓣微微的挽起,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班主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其他人則小聲的交談了起來,似是有些恐慌。
江皎觀班主的神色,一點驚慌也無,像是看慣了大場面的人。
她一揮手,本來守在外面的侍衛一擁而入,開始在百戲班裡搜查了起來。
“這位姑娘,我們百戲班一向奉公守法,怎會混入細作?”班主問道,聲線溫和,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江皎搖了搖頭,語調拖得有些長,“昨日城中百姓鬧事,我們查到有流言從百戲班傳出來,前兩日百戲班表演的一首曲目《兵臨城》,意在含沙射影。”
“我們百戲班在望城十多年,怎會有細作?再者那曲《兵臨城》乃是前幾個月就開始唱過的。”
“是嗎?”
有侍衛已經搜到了那首戲曲的詞,拿來給江皎過目。
江皎更是想不到,原是從幾個月前就開始佈局了。
“這詞,是誰寫的?”
“是我。”班主回答道,整個人依舊很靜。
“來人吶,將百戲班的班主抓起來。”江皎直接吩咐道,淡淡的覷了班主一眼。
“班主!”
“憑什麼抓人吶?”
“就是啊,難道你們是大將軍府的就可以胡作非為嗎?”
江皎正待說話,後面卻傳來了聲音。
“不好了班主,迎蕊她自殺了。”
“什麼?”
江皎匆匆跟著班主一行趕往後臺,看到情況後,立刻說道,“去請大夫過來。”
倒在地上的女子,腹部插著一把匕首,流了好些血。
身下一灘豔麗的紅色,輕易刺傷了在場眾人的眼。
江皎從瓷瓶中倒出一顆藥丸,喂於女子吃下。
班主立刻緊張的道,“你想對她做什麼?”
“保命的藥丸,倘若不給她吃下怕是也等不到大夫來救了。”她回答道,冷眼看著班主,吐詞清晰。
班主抱起了迎蕊,眸中似是有些詫異,“迎蕊,你為何要……自殺?”
迎蕊沒有理會班主的話,她抬手扯住了江皎的衣裙,那血紅的掌印就這麼落在她淺色的衣裙上。
“是我……細作,是我。”她斷斷續續的道,瞳眸漸漸的擴散,“與百戲班其他人……無關。”
若是換做平時,江皎大抵會覺得唏噓,亦或者為此女子的壯烈犧牲感動。
可此刻的她,很冷漠。
邊關五萬將士和這望城的許多百姓,與這女子蜉蝣一般的生命不同。
並非是她鐵石心腸,而是她不會為了一人之命,不顧全大局。
大夫被請了過來,檢視著迎蕊的傷勢,而後搖了搖頭,“沒辦法了,傷口刺的太深了。”
她是壓根沒想活!
“放過……百戲班,放過……班主。”
迎蕊整個人抽搐了幾下,而後就這麼嚥氣了。
“迎蕊,迎蕊!”班主喊道,失聲痛哭了起來,百戲班的其他人也都跟著抹眼淚。
班主抱著名叫迎蕊的女子,嗓音低憐的道,“百戲班今日不便待客,各位若是有事,請改日再來。”
“她死了,可咱們的事情還沒有算完呢!”江皎嬌豔的臉蛋冷豔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