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逾,謝皇后真的很可憐,你救救她好不好?”江皎說道,很害怕自己的要求對於謝逾而言是一件強人所難的事情,可她無法看著那樣一個老人被關在深宮之中,受盡折磨。
“昭昭,這件事我知道了。”謝逾低眸看著她的臉,菲薄的唇少許的彎了彎。
他微微的側身,致使自己背對著光,整個面容仿若被陰影覆蓋住了,明暗交錯之間,無法分辨確切的情緒。
江皎一時有些看不清,她不知道謝逾聽了謝皇后的事情後會怎麼想,只是剛剛那一瞬間,她似乎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冰冷肅殺的氣息。
她咬著唇瓣,慢慢的道,“我知道你和烏嬤嬤的關係,也不想你為難,可謝皇后我一定要救。”
即使謝逾不幫她,她也會想其他的辦法救出她的。
謝逾的面色嚴峻,就這麼直直的盯著江皎。
“昭昭,謝皇后本就與你無關,你為何一定要救她?”英俊高大的男人嗓音低沉,墨色的眸子溫度很低。
江皎猶豫了片刻,認真的道,“起先是覺得她很可憐,再加上她和瑤妃娘娘的關係,可後來,心裡一直有個聲音,讓我一定要救她。”
若是非要論出個理由,她也覺得說不上來。
謝逾伸手,指尖落在她的臉頰上,緩緩的撫摸了起來。
小姑娘姣好的臉蛋上略微帶著些茫然,她瞧著他的時候,眸中卻很是堅定。
她想要救他的皇祖母,是出自真心實意!
謝逾微微的笑著,沒有再繼續糾纏著這個問題。
“謝逾,那……”
江皎的話還沒有說完,胳膊就被他捏住了,而後拉著她抱在了懷中。
耳邊傳來他清淺的聲音,似乎壓抑著什麼,“昭昭,我會救出她的,你放心好了。”
“好。”江皎雙手抱住了他的腰,將腦袋依在了他的胸口。
男人的心跳聲很快,一下又一下,也很有力。
她繼續道,“謝謝你謝逾,還有不要讓自己受傷。”
“嗯。”謝逾的眼眸凝向著遠處,只覺得眼睛要被那股白光刺的生疼,心口也彷彿被拉大了一條口子,裡面的鮮血汨汨而流著。
身在詭譎的皇宮之中,他無比清楚自己究竟要做些什麼。
行差步錯,稍有不注意,便會粉身碎骨。
可他從來都不怕。
原以為自己在這世上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偏偏江皎出現了,剛硬冷漠的心臟莫名因為她軟了下來。
這樣的昭昭,他又如何能不喜歡?
目送著謝逾離開後,江皎就去了謝令窈的寢宮之中。
殿內傳來了幽香,那股味道讓人覺得心神寧靜,不自覺就會想要多聞一聞。
“瑤妃娘娘,您殿中的香是什麼?”江皎好奇的問道,誇讚了一句,“很好聞。”
謝令窈的臉龐微滯了一下,朝著青鎖使了個眼色,才回答道,“是皇上賞賜下來的香,本就不多,不然的話知道你喜歡本宮定然要拿些給你了。”
江皎連忙擺手,“不用了瑤妃娘娘。”
青鎖進了裡間,將香爐裡的薰香滅了後才又走了出來。
她朝著謝令窈點了點頭,謝令窈這才放寬了心。
“聽聞太后見了你,她有沒有為難你?”她拉著江皎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關切的問道。
江皎搖了搖頭,“沒有。”
“那就好。”
“瑤妃娘娘,太后娘娘是不是很不喜歡您?”江皎瞧著她,斟酌了片刻才問出口。
按照鄭太后那晚的意思,倘若不是因為宣德帝,她早就殺了謝令窈了。
謝令窈掀動著眼眸,語調帶著幾分薄冷的嘲弄,聽起來也頗為的漫不經心,“她若是喜歡我,才是怪事了。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她不會動我。”
江皎點了點頭,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她逐漸的抿唇,望向著謝令窈的目光有些憐惜。
謝家若是還安好,她必然是整個上京城最風光的嫡女,可謝家倒臺了,她就成了該死的餘孽。
察覺出了她的眼神,謝令窈笑著道,“皎兒,其實本宮大可以不來宮中,可本宮覺得謝氏只剩下本宮一人了,去哪裡都一樣。”
瞳眸緊縮著,謝令窈的眼波微微閃動了一下。
當年魯陽長公主問她有什麼打算,是她自己要求進宮的。
所有人,包括鄭太后,都以為是宣德帝強行將她納進宮中,可只有她自己和魯陽長公主兩人知曉,那日碰見宣德帝乃是她設下的一個局,引君入甕的局。
果然,宣德帝看中了她,將她帶來了宮中。
“瑤妃娘娘,您會後悔嗎?如果再給您一次機會,還會入宮嗎?”
“本宮無悔。”
“瑤妃娘娘,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江皎堅定的說道。
等到謝逾救出了謝皇后,她再告訴謝令窈這件事,否則也只會平添她的擔憂。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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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想要跟本座解釋嗎?本座如今就坐在這裡。”
暗色的夜裡,坐在上首的男人臉色陰鬱,渾身似是滲透出一股無聲且死寂的氣息,宛若來自地獄的修羅。
底下跪了許多人,個個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謝逾冷銳深墨的眸緩緩從這群人的身上掠過,那眼神像是要將他們裡裡外外的看個遍,可即使如此,也緩解不了他心裡即將噴湧而出的怒火。
他的皇祖母還活著,可他卻是最後一個知曉的,甚至要不是昭昭告訴了他,恐怕他會被瞞一輩子。
好!真是好得很!
他英俊的五官裡斂著風暴,捏緊的手指直接將手中的黑玉戒指捏了個粉碎。
低沉的嗓音從喉間溢位,綿延著自嘲,聲線亦是冷色調,“全都將本座當成傻子是嗎?”
“小主人。”封伯走了進來,直接跪在了地上,語重心長的規勸道,“小主人,要怪就怪老奴,與他們無關,都是老奴做的主。”
“封伯,為何?”謝逾望向著跪在地上的老者,若是以往他必然會親手扶起他。可如今他端坐在主位上,沒有動,每個毛孔裡都滲透出血腥感。
“小主人要謀求的乃是大業,倘若因為皇后娘娘之事耽擱了,那老奴去了九泉之下愧對太子太子妃。”封伯拜倒再地,直接行了個大禮,“皇后娘娘,也是如此想的。”
“皇祖母她……知道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