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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與鮭魚

塔拉的阿爾斯特河畔行宮發生了歹徒攻擊費奧納騎士團成員及王室成員事件,而事件的數日後,襲擊事件包括麗芙公主昏迷不醒的訊息早已傳入了阿爾斯特王國首都艾明馬夏。

紅枝騎士團團長伊恩心力交瘁,想不到在他告假回家陪伴重病的小女兒不過短短幾日就出了這樣的大事,而更令他摸不著頭緒的,是今日突如其來拜訪的重要貴賓。

……

躺在床邊的艾恬倏的睜開了眼、坐直了身子,這讓正巧進房的艾恬的母親嚇了跳。

母親放下手中的水盆,「艾恬,你快躺著。」摸了下女兒的額頭,滾燙不已。「我知道這些天你悶在床上不舒服,但得再等幾天──」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要等幾天,艾恬這些天反反覆覆的發燒、退燒,就是巫醫也沒能看出點甚麼……她搖了搖頭,「等你身體完全好了,我們去拜訪姑媽、順帶到阿爾巴旅行吧?」

過去對於艾恬來說相當誘人的活動如今卻得到她冷漠的對待,她搖頭,問:「芬恩是不是來我們家了?」

母親愣了下,為艾恬奇怪的口氣以及這奇怪的問題而暗暗詫異,但一時沒想到這麼多,「是哪個僕人在你耳邊嘴碎吵到你了?」

艾恬想了想,「所以芬恩確實在我們家?」

「艾恬,你不能打擾他們。」

「不是打擾,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見芬恩一面。」

「艾恬,你在胡說甚麼?快躺下來休息。」

艾恬被母親硬是壓著躺回了床上,臉色沒怎麼變化,還乖乖地閉上眼睡了。

這讓她的母親松了口氣,想雖然身體不適加上一連好幾天悶在房間讓艾恬耍起了小孩子脾氣,但艾恬終究是性格早慧、懂事的,因此她也就放心離開房間了。

費奧納的團長芬恩確實來到了他們家,作為女主人,她自得張羅貴賓的吃食與宴會中的種種需求。

想不到她在廚房指揮廚娘準備菜餚時,管家慌慌張張地跑進了廚房對自己的女主人說:「出事了,艾恬……艾恬小姐闖進了客廳。」

……

這場小型的餐會無意間讓一個小姑娘闖入是眾人始料未及的。

「艾恬,你怎麼就這麼跑出來了?」

伊恩既錯愕又心疼的摸了摸女兒臉頰,依然燙得嚇人,當下伊恩也管不著女兒穿著睡衣闖入的無理舉動以及賓客還在一邊看著的事了,伊恩問:「還很不舒服嗎?」

艾恬搖了搖頭,「我很好。」視線卻還是對著坐在主位的那位騎士團團長──

她想起來了,沒錯,自己的前世……

艾恬的情緒正在一點一點抽離,前世那強大的意念與自我逐漸在取代她,她脆生生的嗓子說出的話卻令她的形象老了幾十歲,「好久不見了,芬恩。」

所有人目瞪口呆,唯獨芬恩面對一個小女孩以這般熟稔的態度打招呼不見任何質疑,放下手中酒杯說:「迪利安告訴我,我必須拜訪一趟伊恩的府邸,並將會在此遇見故人。」這句話揭示了為何費奧納騎士團團長會這般突然的拜訪伊恩位在艾明馬夏的居所。「那麼告訴我,我們曾經在何處熟識彼此?你又是誰?」

「是在博因河畔,我的前世在河畔與你相遇,那是我叫做芬坦。」

不只芬恩,其餘的人臉色具是出現變化。

儘管芬恩與他們交談、共同作戰,但這位團長在他們心中依然是個傳奇,而這位傳奇之人是如何拜伊芬瑟斯為師、並藉由一條名為芬坦的魚得到萬事萬物智慧的故事依然為眾人津津樂道。

芬恩首先回過神:「雖然現在說這些為時已晚,但多虧你前世提供的智慧讓我多次逃離了劫難,往後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定會鼎力相助。」

「不需要。這一次相見並不為了從你這而取得承諾,而是為了完成我自身的職責。」小女孩坐到位子上,氣勢絲毫不輸對面的芬恩,「取得智慧這麼多年,你是否發覺近幾年有些不對勁?使用起來不再這樣得心應手?」

被人直接揭開了弱點,芬恩也不見慌張,相反的是坦然的點頭,「確實是如此。」

「昔日伊芬瑟斯替你等待了七年、並將我從博因河中釣起──雖說後來是你吃了鮭魚取得智慧,但這份能力卻會隨著時光流逝而驟減、甚至消失……但這並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女孩話鋒一轉,「昔日我作為芬坦的智慧鮭魚是由伊芬瑟斯抓到,如今你需要親手完成這個任務,只要將我帶回博因河,讓我浸入水中三日之後打撈出來,瑕疵的儀式便得以圓滿─,」

芬恩打斷她的話,「你目前身患重病,之後再說吧。」

「等不得。今日一過便再沒有機會了。」

「艾恬,你究竟在胡說些甚麼?」伊恩掩飾不住慌張地問。

芬恩又一次拒絕,「你的身體沒辦法承受這種折磨。」

「沒錯。一旦儀式開始我很可能會死。」艾恬語氣坦然,彷佛身體並不屬於自己,「決定權操之在你手中,芬恩──」

「不,我不能同意,芬恩,」伊恩轉而去看沉思不語的芬恩,「芬恩,你不該答應!我的女兒就算前世與你有任何羈絆,也不該用今世的生命去抵償!」

「伊恩,你冷靜一點。」

「莪相,體諒我的難處,如果奧斯卡遭遇傷害你能這般冷靜面對?替我勸一下你的父親!」

芬恩神色莫測的看著艾恬,這個女孩全然沒有對自己父親失控的情緒表現出任何女兒該有的情緒,僅僅是冷漠的坐在原位等待他的決斷。

芬恩問:「告訴我,你生命的目的是為了甚麼?難道只是為了完成前世所沒能完成的任務嗎?」

艾恬沒有任何遲疑,「是的。」

伊恩攬住自己的女兒,「你是我的女兒,不是嗎?」沒有得到女兒的響應,伊恩以相當警戒的眼神瞪著芬恩。

芬恩擺了擺手,顯得相當疲憊,「伊恩,帶你的女兒回房讓她好好休息,如果智慧的取得是建立在一個無辜女孩的生命上,那麼不如不要。」芬恩站起身,失去了作客的興致,「孩子,我為命運待你的無情感到既憤怒又無奈,你當相夫教子,而不是一個完成前世任務的工具。」

艾恬點頭,但這並不代表她認同了芬恩的言論,「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麼便不要後悔──有一天你會失去一切。」

芬恩笑了,「人固有一死,當我死去,我確實帶不走任何東西。」

……

圍觀芬恩與伊恩之女艾恬一席對話的人對此事諱莫如深,但第二日的訊息令所有人無法不注意──

艾恬病逝了。

「可惜了。」菲亞納,莪相的異母弟弟聽聞此事後悄聲說:「早知道她時日不多,就不該放棄這樣難得的機會……」

莪相皺起眉,再望著自己父親的背影,看似不為所動──他可以確信,父親並沒有漏聽菲亞納狀似自言自語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