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劍光沒入幾個畜生化成的血海之中,只是一絞,便將那片血海絞得崩散開來,幾條人影立時從中跌落,倏而便化作幾道血光,四面逃散。
李亦奇丟擲兩口劍器,作兩道游魚般,一左一右追襲而去;那幾個畜生畢竟非同等閒,此間倏忽,已緩過氣來。
便見那血修羅不知何時,已執一口血光流淌的短刀在手中;只是反手一斬,斬出一道猩紅的刀光,數百丈一道匹練,如似惡蛟,與追襲而來的劍光碰撞在一起。
劍光高漲,呼吸間湮滅了猩紅的刀光,自身劍光微微一暗,顯出青湛湛的劍體,隨後一震,劍光再起,潑灑而來。
血修羅悶哼一聲,將手中短刀丟擲,那刀當空一斬,化作一道血河,將青索劍纏住。
眼看血河暫時纏住了青索劍,血修羅便又掏出一尊小巧玲瓏的白塔;那塔有三層,通體一片慘白,分明為白骨所鑄。
這廝把白塔丟出,滴熘熘一轉,當空化為一座數百丈的巨塔,塔底綻放灰白兼紅的光,照著李亦奇的頭頂鎮壓下去。
這一番,亦是圍魏救趙。
白塔落下,李亦奇只好將紫郢劍召回,當頭一劍沖天,削了白塔放出的光,將白塔頂翻出去。
兔起鴰落,李亦奇憑主場之利,勉強佔優。
那血修羅看了眼將要落敗的短刀,喝道:“你們結血河陣,先汙了陣法;我來牽制這娘們。陣法壓制,我等束手束腳,難盡全力。”
又說:“老祖看著咱,切切不可藏拙。”
其他幾人一聽,對視一眼,皆搖身一晃,作幾道血光,望李亦奇左右而繞;李亦奇見狀暗歎一聲,把剛剛擊退短刀的青索劍也召了回來,雙持雙劍,合身一縱,就要去攔他們。
血修羅卻哪裡肯?
雖肉痛略已損傷的短刀,卻仍將之丟擲,化作血河,將李亦奇圈住;又信手一指,那白塔滴熘熘一轉,又飛到了李亦奇頭頂,來鎮壓她。
旁側幾個畜生,此間已是繞過李亦奇,繼而聯手施展神通,化作一片汪洋血海,吹氣球似的暴漲,倏忽便戰了半片空間。
血海衝涮,那封印天外天的陣法,立時顯現出來,綻放出無量的光輝,與血海交織在一起。
李亦奇心中微躁。
這血魔的路數,最是汙濁不過;尋常的法寶、陣法、種種修行器物,被血光一刷,便靈性大失,威能大減。
這些年,她鎮守在這裡,一身修行積攢的寶貝早在與血魔的戰鬥之中作了古,盡是被汙了靈性,作了廢鐵。
只有紫青雙劍無懼。
眼下血修羅把她牽制,令其他幾個魔頭施展血河汙染陣法;雖然封印天外天的陣法極是厲害,是各家宗派封印之法的集大成者,然則若無人主持,任憑血河汙染,也堅持不住太久。
李亦奇長出口氣,抖擻精神,眼中殺氣騰騰,只把雙劍一振,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擊退血修羅。
這一頭,天帝隔著裂隙看的分明;強忍著心中愈是洶湧的警兆,暗暗盤算:“還是那兩口劍器,還是那女修...莫非,那兇人非是從對面而來,是來自他處?”
轉念想到:“這般也好。”
“正好這裡殺過去,反手截斷裂隙,我便可高枕無憂。待我吞噬了對面的蒼生血脈...尤以那女媧血脈,必能使我修復真靈損傷,甚至更進一步,成就真正的神魔!”
他眼中寒光四射:“是時殺將回來,將那人一把捏死,方才解心頭之恨!”
想到這裡,天帝立時下了決心;只把身影一晃,便已穿過裂隙,來到了天外天。
此時,李亦奇大展威風,已將那血修羅牢牢壓制;兩口劍器,兩色劍光,交織起來,如同天羅地網,血修羅只能龜縮在白塔之下,苦苦抵擋。
天帝一過來,只見他信手一抓,四面八方,憑空升起無量血雲;倏忽便將漫天的劍光淹沒。
李亦奇大驚失色,忙把紫青雙劍身前一橫,劍光盪漾,將血雲阻擋在外;便透過漫漫血雲仔細一看,見一尊百丈高的血色人影,正閒庭信步,望她走來。
李亦奇心中驚疑,不知這百丈血影是何人。
她雖鎮守此處數十年,但並未與天帝交過手,也不曾照過面;此間這血影氣機磅礴,教人有一種呼吸困難之感,更覺周身血脈沸騰,彷彿要透體而出,如何能不驚?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眼看百丈血影將至眼前,李亦奇深吸口氣,任憑紫青雙劍繞身遊走,只把手掌攤開,法力一催,掌心一道劍印熠熠。
“劫滅召來!”
李亦奇念頭一動,順著掌心的劍印,已是透過虛空,一點念頭降臨在了蜀山鎮妖塔舊址;入目處,一口數百丈的巨大劍器如山聳立,倒插在原鎮妖塔的底座之中。
響應召喚,劫滅劍綻放光輝,迸發出滅殺一切的劍意,化作一道明光,附著在李亦奇的念頭上,只是倏忽,便已穿破虛空,來到了天外天!
李亦奇把五指一抓,便抓出來一口劍器;這劍器一出,旁側遊走的紫青雙劍立時一滯,然後如小狗一般,搖搖晃晃挨挨擦擦的游過來,想要靠近,又似乎不敢。
周圍無窮無盡的血雲,在劫滅出現的一霎,便一圈圈的潰散,空出來大片乾淨的空間。
便那天帝,本是施施然過來,要取李亦奇的性命;卻劫滅一出,劍意一衝,他便止步,躊躇不進。
李亦奇心中大喜,只把劫滅握在手中,清叱一聲,人與劍合,只是一撲,藉助劫滅劍的威能,十萬分之一個霎那,便殺到了天帝面前。
天帝駭然,欲要躲避,卻哪裡避得開?
他那百丈的血影,瞬間便被劫滅斬成兩半;卻化作兩人,一左一右飛遁;然則劫滅卻放出兩道劍光,左右追逐,一邊追,一邊鯨吞海納,竟教天帝百丈的兩半血影之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起來。
天帝驚駭難當,心中顫抖不已。
他忽生一念:“莫不是今日,就要到頭?”
此念一生,寒徹心骨;便此時,他真靈忽的一震,兩半正在逃遁的血影立時僵滯原地。
他真靈之中,此時一道兇戾之極的氣機憑空出現,將他真靈鎖住;同時一道劍光,順著這道兇戾之極的氣機殺出來,輕輕一掠,便將他本就殘破的真靈斬成了碎片!
而後劍光撒開,合著那道兇戾的氣機,倏忽便把他破碎的真靈絞成了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