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羽用水清洗乾淨身上的血液,粘稠的血沾在身上確實不好受,尤其是能隨時聞到那股腥味。
他有些恍惚,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確實是種極大的衝擊,尤其是對方身體裡湧出的、帶著溫度的血濺在身上時,他才知道面前的生物正在逐漸死去。
期間他吐了一次,直到把胃裡的東西都吐乾淨了才感覺好受些。
“看起來我們確實在不斷接近‘阿瑞斯’。”陳一鳴把屍體處理後說道。
何樂羽的身體也重新恢復,對於他來說這樣的傷勢還比不上上一次直面手雷,恢復的速度自然要快上不少。
狂化確實是接近阿瑞斯的指標之一,這些東西在來之前沐銘也安排了人給何樂羽專程講解。
感染者的力量來自於“阿瑞斯”,所以在接近阿瑞斯的時候往往都會令體內的“修羅血”躁動起來,受不了精神上的壓力往往都會變成那種怪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像是狂熱的朝聖者!
“可為什麼我沒反應?”何樂羽不解地問。
理論上來說,體內所蘊含的“修羅血”越多,接受到感召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不過到現在何樂羽還是沒有出現過嗜血發狂的念頭。
“也許是因為......你意志太堅定?”陳一鳴也沒想到自己身旁的這個例外。
何樂羽和他們同為感染者,可不知道是身體構造的原因還是什麼,他又和感染者有所不同,這不止取決於他的精神沒有受到感染,而且他體內的“修羅血”太過強盛,按照王黨今年的研究,“修羅血”一旦超過一個特定的值,感染者甚至會直接死亡!
可何樂羽不僅活的好好的,而且還得到了類似於“永生”的力量!
確實令人匪夷所思,這也是弗朗西斯為何對何樂羽那麼感興趣的原因,這種奇特的個例往往最具有研究價值。
餘笙還在翻看著書籍,大多是一些哲學以及科學的書,看起來確實像是個學究的模樣。
“不管怎麼樣,這次遇到‘阿瑞斯’的可能性很大,各位最好保持本心,別被徹底汙染,到時候......”陳一鳴看了三人一眼,“自求多福吧。”
狂化意味著感染者徹底脫離了人性,徹底無法融入到社會當中,結果也只有被殺死這一個。神族將其視為進化失敗的例子而斬殺,軍部和王黨自然也不會任由野獸一樣的怪物縱橫世界。
短暫的休息過後,眾人再次上路,這一次何樂羽比之前小心了不少,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不肯放過,生怕再一次出現之前的情況。
“放心吧,神族內部也不會放任狂化的感染者存在,剛剛那個估計是不小心放跑的。”陳一鳴安慰道。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餘笙的話一針見血。
陳一鳴無奈地聳了聳肩,他原本是想撫慰一下何樂羽的小心臟才沒說出後面的話,不過餘笙似乎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若是真的怕死的話就回去吧。”餘笙語氣平淡,“‘阿瑞斯’至今對我們來說都是未知神秘的,難保你的異能會失效,所以這一次......死去的機率會很大。”
他的話猶如一道劈斬,把美好的外殼劈碎,將可怕的事實呈現在了何樂羽面前。
何樂羽撓了撓頭,這是他不知所措時經常會做出的動作。他不是沒想過在湖邊等待三人完成任務歸來,可不知道怎麼地,總有一個聲音在他的心底讓他跟上去,好像不跟上去就會後悔一輩子。
“這是最後的警告了,繼續走下去的話,就沒有回頭路了。”餘笙說道。
和陳一鳴的話相比餘笙很簡潔,而且往往能夠瞬間擊潰別人的心裡防線,如同一道極快的斬擊!任何堅硬的防線在這道斬擊面前都脆弱不堪。
“還是去吧。”何樂羽咬了咬牙說道。
他還是沒辦法拒絕心裡的那種衝動,他把這種心態歸納為對未知的好奇,所以才會有那個聲音讓他繼續走下去。
長達五個小時的跋涉,期間他們度過了冰冷的河流,遇到過昆士林熱帶雨林中兇猛的遠古野獸。
在第二天天空剛剛破曉的時候,他們看到了眼前巨大的盆地。
這是一座隱藏在地下的火山口,所以才呈現出盆地的形狀,周圍厚厚的火山灰無疑成為了最好的肥料,盆地周圍長滿了樹木,比雨林顯得更加擁擠。
陳一鳴備好了長繩,對何樂羽一笑道:“學過攀巖麼?”
何樂羽搖了搖頭,心底又一次升起了恐懼感,目視從他的位置到達盆地低端有個一百多米的距離,腿腳已經止不住的發抖了。
“那估計是慘了,給你個忠告,要是不想躺兩個小時,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鬆開繩子。”陳一鳴笑了一聲,一個倒翻跳入了懸崖下。
何樂羽探出頭去看,只見陳一鳴踩著巖壁直衝而下,腰上的死扣讓他能夠從繩子上借力。
這傢伙居然在巖壁上行走!
餘笙沉默地垂下第二根繩子,然後也迅速朝下降落而去。申原略帶歉意地看了一眼何樂羽,隨後也開始速降。
恐高這種東西確實是沒辦法幫忙的。何樂羽檢查了一遍腰上的繩釦,然後小心翼翼地按照陳一鳴的之前的教程開始下降,踩在巖壁上的腿開始抖動起來。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隨後凌冽的風聲刮過他的耳膜,眼前再次模糊起來。每一次只要他心跳加快到一定的程度就會出現片段一樣的記憶。
看不見臉的女人和漫天的白骨,刀戈從他眼前劃過,像是在他眼前描繪著古老的戰場。
何樂羽的手一鬆,清風託不住他的身體,如同彗星一般砸向大地。
在下方的陳一鳴看到天空中的黑影低罵了一聲,隨著他又一次打了個響指,一切事物又停止了下來,天空中的飛鳥違背物理法則地停頓下來。
陳一鳴以極快的速度上升到何樂羽身前,把他腰上的繩釦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