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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三:不堪回首的過往,鏢師柏溪樾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怎麼沒見魏兄回來?”範世瑾道。

“魏大哥,這會忙著呢!”

劉從、柏溪樾嬉皮笑臉,高興得像三歲的孩童一般。

範世瑾與熊敬崇相看一眼,也搞不懂這兩弟弟的心思。

過了好一會,魏叔進才一臉狼狽的回到了客房,身上都是紅色的印子。

“唉…你們兩個小弟,可真能算計人!算我技不如人!”魏叔進喘著粗氣說道。

“這可不能算我兩算計,是魏大哥你!太過於小瞧人了!哈哈哈哈哈!”劉從很是得意。

一旁的柏溪樾也咯咯得笑個不停,一面笑著一面說道:“魏大哥,我與從弟也算是給你上了一節課,下次不要再掉以輕心了!嘻嘻!”

魏叔進面露難色,沒多說下去,拿了套乾淨的衣服,便去了澡堂。

劉從看著魏叔進走後,便問道:“範大哥,我等還要在北周逗留多少時日啊?”

“我等此時要做的事,便是等!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不管最終剩下的是誰,對我等來說,都沒有什麼不同…”範世瑾靠著緊閉的窗子,他的耳朵貼在窗戶上,細細地聽著外面猛烈的寒風。他明白,更大的暴風雪即將來臨。

原本熊敬崇也靠在窗沿邊,此時他起身撐著懶腰離開了窗戶邊,距離離開避塵門也有些時日,當日熊敬崇所拿出的筆墨硯臺,也只剩下硯臺,那是一副與普通硯臺一般無二的硯臺,放入眾多硯臺中,也不會分辨得出。範世瑾的預言紙,帶領自己與眾人渡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難,而自己的判官筆也改變了幾人的命運。熊敬崇相信這一切皆是命運,上天早已有了自己的安排。

但上天的安排並不周密,也不會只留有“出口”與“入口”。上天如果是一個實質上的人,那他應是一個非常調皮的人,他善於設定各種各樣的人,以及各種各樣的天賦給他們,將他們放置在棋盤之上後,便側臥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場戲,所以他自己也不能完全預知事情會有怎樣的走向,也許這便是他的頑皮之所在,人人都喜歡未知的事,喜歡精彩的故事,如果一開始設定好結局,那這樣的故事該多麼的索然無味啊。

“柏哥兒,方才你不是被魏大哥所扔出的石塊砸傷了麼?怎的一點事都沒有?”劉從發現柏溪樾活蹦亂跳的樣子,十分的新鮮,如同水中撈出的魚一般新鮮。

柏溪樾用手摸了摸身上,確實沒有傷口或者淤青的部分,但自己明顯有吐一口血。“奇了怪,我身上也沒有傷痕的存在!?”柏溪樾道。

“黑刃!一定是你的黑刃有這樣的功效!”劉從興奮地指著柏溪樾腰間的黑刃。

這時,柏溪樾才突然想起來,先前自己被石頭砸中的一瞬間,下意識握住腰間的黑刃,疼痛感便在那一瞬間消失了。想到這裡,柏溪樾拔出黑刃,黑刃的劍身有一凹槽,這凹槽猶如經脈一般出現在劍身上,由於先前黑刃過於漆黑,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是否有凹槽,這會凹槽已變成透明,看著就像這黑刃的劍身上有一條縫隙。“這是什麼?先前都沒有見過…”柏溪樾自己也是吃了一驚。

“我父親曾說過,有些兵刃與劍主一心,會替劍主承受傷害,劍在人在,劍斷人亡…不知是否有此事…”劉從說。

“啊?照你這般說辭,這劍若是斷了,我的命便沒了?那我還用它作甚!”

“非也。”魏叔進出現在了門口,接著又說道:“劍的修煉,便是人劍合一,若是你的意志不夠,同樣的劍也會被折斷!就算你不用這柄劍,你的劍折斷了,未必你就能全身而退?”

“魏兄所言極是,柏弟啊!我看你天資聰慧,按理來說武功應不會這般差勁,你需要意志的鍛鍊!”範世瑾不再將頭靠在窗上,他覺得屋內的“風聲”比外面大。

“對!範兄一語道出在下要說的!”魏叔進道。

柏溪樾不再多言,他並不像聞人星揹負國仇家恨,也不像劉從初生牛犢不怕虎,但他有自己的目標,他想成為空陽門的正式弟子。

柏溪樾,柏家劍法的第八百九十八代傳人。柏家原本是北晉某地一武道世家,祖上所創立的劍法一直流傳到了現在,柏家的劍法與別家最大區別,前者是血脈傳承,後者是劍譜傳授,一個是出生就會的,一個是後天可以習得。曾有人猜想,柏家的劍法並不是劍法,而是一種遺傳型的神識,一般人並沒有辦法讓劍能自由伸縮,而柏家不需要藉助特別打造的劍,也不需要特別的劍譜學習,但凡是柏家之人,皆能擁有此力。而在江湖上,劍法超絕之人,便有一柏姓之人,該人現已入北晉朝廷為官。

柏溪樾原本在一鏢局當小役,由於家族沒落,很多柏氏子弟都不再練劍,而是從事普通平淡的事情,柏溪樾也是其中的一支。

一日運鏢途中,柏溪樾像往常一樣,押鏢前往他地。

“各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雖說這趟活是小活,咱也要給人分毫無差的送過去!”領頭的鏢頭扯著嗓子喊道。

這趟鏢由四人運輸,算上鏢頭在內,一共五人。一行人走在林蔭小道上,兩旁的林子裡,不斷傳來鳥鳴聲,烈日的光芒也被茂密林子切碎,只能有細小的光投射進來,如此昏昏欲睡的環境,後頭的兩人這眼睛都有點睜不開,腦袋一個勁地往下點,就跟釣魚似的。

柏溪樾剛入行時,便聽聞運鏢是一件刀口舔血的事,等真正入了行才發現,這運鏢不過是鍛鍊馬上睡覺的功夫,你若能在馬上睡著,便是一個老鏢頭;你若是非常警惕的看著四方,那不用想了,這一定是個剛入行的。所以柏溪樾入行沒多久,便開始練習在馬背上睡覺的功夫了。好的鏢,不會派給自己;差的鏢,便只是跑腿活。別說你想護著了,就是劫匪看了也懶得搶。柏溪樾運的皆是些不值錢的,例如:衣物、木雕、傢俱、破銅爛鐵…總之就是一些劫匪都瞧不上的,那玩意搬回去又費力氣,還不值什麼錢,與其說這些人是鏢頭,不如說是搬運工。

“咱這回壓的是何物啊?”前頭一人問道。

鏢頭回頭看了眼,說:“這回客人比較奇怪,兩個物件找兩隊馬車分開運輸,一左一右,還讓我等一前一後出發,且不走同一路線,捉摸不透!”

“確實奇怪,若是找一隊可以省不少銀兩的,這還分兩隊,豈不是白白浪費銀兩!”前頭一人道。

“可不是!據說另一隊還找了武功高強的鏢師來運,咱這一隊怕是掩人耳目!”領頭的嗅覺很靈敏,放在平時他已經在馬背上打呼嚕了。

“若是遇到危險,咱可以直接棄鏢逃跑嗎?”柏溪樾道。

“哈哈哈!柏弟還是懂,那可不是!到時候咱們只管…額…?”

“鏢…鏢頭…”

柏溪樾見到鏢頭整個頭被拽走了,就像掛到什麼東西上了,整個脖子拉長,再扭了幾圈,直到脖子上的腦袋再也說不出話為止。

“跑啊!”一人喊了句。

柏溪樾來不及看那是何物,揮著馬鞭便往道路旁的林子裡衝。“駕!駕!駕!…唔…嗚嗚嗚…鏢頭…”柏溪樾還是哭了出來。

一個黑影飛竄到柏溪樾前面,一掌打到馬身上,這馬哀嚎一聲,便倒了下去,背上的柏溪樾也飛了出去。

“別殺了,抓住他!”一人說。

那人將刀收了回去,擰著柏溪樾便重新回到了小道上。

柏溪樾尿褲子了,不僅是尿褲子,臉上鼻涕與淚水交融在一起,若是持續保持現狀,一會他可能會口渴。

劫鏢的人一共有三個,皆帶著斗笠,黑布遮面,看不清長相,但能透過他們露出的眼睛,感受到眼裡的兇狠。

與柏溪樾還存活著的,還有後頭睡覺的一人,而後頭另一人沒那麼好運,在睡夢中便來到了閻王廟,雖然他一再聲明自己是走錯了,但還是被牛頭馬面給硬拽了進去。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啊…劫鏢就劫鏢…為什麼要殺人啊…嗚嗚嗚…”柏溪樾用手擦著鼻涕和淚水。

“人家問你們兩個話呢!怎的不回覆別人?”領頭的人用劍敲了敲其中一人。

那人開啟了領頭的劍,掏出腰間的刀又捅了捅已經死掉的幾人,一面捅著一面說道:“殺人要理由麼?!老子就是要殺!殺殺殺!!!哈哈哈哈哈!”

“各位英雄,冤有頭債有主!幾位既已劫到此鏢,將鏢拿走便是…若是殺了我等…也…”

話還未說完,這人腦袋便從肩膀上滾了下來,腦袋上的眼睛還睜著,而嘴也在動著,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離開身體。

“啊!別…別殺我…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求求你…”柏溪樾癱坐在地上,他不敢看幾人的屍體,閉著眼睛哀求著幾人。

“大哥,殺了吧!我看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武功半點不會,估摸著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那人用手擦去了刀上的血,擦開血時,又捏了捏手中的血,這個動作跟手捏鼻涕很像,好像確認是否粘稠一般。

領頭的有點不耐煩,他很討厭別人講廢話,特別是自己沒讓人開口的時候。領頭仰著頭看著柏溪樾,慢慢拔出了腰間刀,說:“我只問一次,另一趟鏢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