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女人竟是哭了起來,像是多年的委屈得到了宣洩一般,哭得不能自已。
“好了好了,哭啥呢,懷上了是好事,不要哭,對胎兒不好。”
有年長一些的護士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女人一聽對胎兒不好,瞬間就停止了哭泣,只是眼淚還流個不停。
“你先坐下來,別激動,對胎兒不好。”林姒給她順著背輕聲安撫,而女人也終於平靜了下來。
“醫生,真的太謝謝你了。”得知自己真的懷上了,她感覺像做夢一樣,現在都輕飄飄的。
她能生的,不是不能下蛋的母雞,他們再也不能嘲笑她了。
林姒給她把了脈,身體還是有點虛,大概是常年勞作加上思慮過重導致的,得好好調養。
“回去吃點好的,不要搬重物,好好養著就行。”林姒交代道。
女人點頭如搗蒜,那張有些蠟黃的臉彷佛都泛起了一層光暈般,氣色都感覺好了很多。
等送走女人以後,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林姒看了眼手錶,時間還早,拎著袋子就往醫院外頭走去。
剛出到大門口,就撞上從外頭匆匆走回來的何雲舒。
“林姒,你這是去哪?”
聞言,林姒身子僵了僵,隨後又若無其事的說道:“去買點東西。”
其實是要去買點肉,藥已經做好,她準備做成藥膳讓那人喝了。
不過這是她私下做的事,因此有點心虛。
何雲舒沒想這麼多,她就是隨口打個招呼而已,正好有急事,她也就沒有跟林姒多聊。
見她沒有跟著去,林姒松了口氣,繼續往外走。
好在醫院附近就有個菜站,這時候正是買菜的時間,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林姒買了些肉花了兩塊錢,想了想,她又買了些魚、豆腐和一些青菜。
她也還沒吃飯,等會厚著臉皮一起吃好了,反正他治好了就走了,以後見不到也不尷尬。
出來的時候,又到供銷社裡買了兩個保溫的飯盒。
醫院外頭有很多民房,平時經常有人到那去借廚房做飯的,給兩毛柴火錢就行。
林姒走進一條小巷中,裡頭進進出出的是各種形形色色的人,進去的時候拎著一袋子菜,出來都變成了冒著煙的熟食。
看了一家人不多、門口有個老婆婆坐著的院子,林姒就走了過去。
得知她要借廚房,老婆婆很是熱情的把她讓進門,院子裡還有一個老爺子,林姒打了聲招呼。
老爺子似乎耳背,聽不大清楚,雞同鴨講,林姒只得無奈笑了笑。
這家似乎沒有年輕人,林姒做飯的時候,老婆婆還熱情的幫她生火,老爺子一直就坐在外頭。
林姒也不好打探別人家的事,手腳麻利的做起了飯來,沒一會,就燉好了藥膳,還做了三個菜。
肉多了,林姒割一半用來炒了,裝食盒的時候,留了一些菜在鍋裡。
出門時給了兩毛錢,這才拎著食盒走了出去。
回到醫院的時候,天色還早,不過現在是下班時間,院裡已經沒什麼人了。
只有急診室和住院區有值班的醫生和護士。
林姒走在有些空蕩蕩的醫院,一步一步向著六樓走去,每一步都有些忐忑和猶豫。
他……會喝嗎?
隨即林姒又覺得,無論怎麼樣,都要讓他喝下藥膳。
不說這藥材有多珍貴,就說她昨晚熬了一夜,他不喝怎麼對得起她的辛苦勞動?
做好心裡建設,林姒終於澹定起來了,沒多久,就到了603門前。
抬手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聲音,林姒推門走了進去。
屋裡頭那個陪護的年輕男人已經不知道哪去了,林姒松了口氣。
“宴同志,你吃飯了沒?”
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宴懷一震,心狠狠的跳了一下,轉頭看去。
門口處,那個提著食盒,有些小心翼翼的女人,不是林姒又是誰?
她……怎麼會來?
她不是和那個男人處物件了?
想到此,宴懷感覺心如刀絞,眼睛死死地看著女人手裡的食盒。
她也會這樣做好吃的給那個男人?就像曾經做各種美食給他一樣?
“宴同志,你是不是還沒吃飯?正好我也沒吃,我們一起吧?”林姒舉了舉兩隻手上的食盒說道。
見他不說話,目光卻一直盯著她的食盒,林姒就松了口氣,沒有人能拒絕得了美食的誘惑吧?
走到男人面前,再次問了句:“要嗎?”
看著女人近在眼前的笑顏,宴懷的手青筋暴凸,死死地剋制住想要把她抱進懷裡的衝動。
明明是他的小姑娘啊!要把她拱手讓給別人,他怎麼做得到?
可一想到沒有知覺的下半身,宴懷又壓下了所有的季動。
垂下眼眸,冷澹的說了句:“我吃過了。”
聞言,林姒有些失望,悶悶不樂的“哦”了一聲,就轉身朝門口走去。
看著她有些低落的背影,宴懷差點沒忍住想出聲叫住她。
嘴巴張了張,卻一個字都發不出,那只受傷的手再一次變得血跡斑斑。
宴懷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甚至拳頭握得更緊了,企圖用手心的疼痛去緩解心口那股撕裂的痛。
轉過頭,宴懷沒敢再看,害怕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屋裡一片死寂,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宴懷臉色變了又變,不知道是痛多一點還是後悔多一點。
不知過了多久,屋裡再次傳來腳步聲,那熟悉的聲音一步一步彷佛都踩在他的心尖上,宴懷感覺心臟又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忽地,眼前出現一隻碗,碗裡裝著熱氣騰騰的湯,宴懷怦怦亂跳的心頓了頓。
順著那只瑩白如玉的手向上看去,女人正一臉笑意吟吟的看著他道:“真的很好喝的,你確定……不試試看?”
心口像是有無數朵煙花同時綻放一般,宴懷的嘴角竟控制不住的向上揚,視線變得有些模湖,像是被水霧矇住了。
頓了頓,他伸出顫抖的手,接過那碗帶了些藥香的湯。
他當然知道她煮的湯有多好喝,在漢溪村的每一天他都能嚐到她的手藝。
以至於,他去到別的地方,再吃別的東西都感覺索然無味起來。
再一次喝到她煮的湯,宴懷的心又痛又漲,既歡喜又難受,最後都化成了嘆息。
“好喝嗎?”女人有些得意的聲音響起。
見她朝氣蓬勃的模樣,宴懷笑了,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了一句:“很好喝,謝謝你。”
就這樣吧,以後要一直這麼無憂無慮,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