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紅眼病,得治,城裡來的又怎麼樣?還不是個土包子。”
原來丁玉夏新做了一些新衣服,特地找縣裡的裁縫做的。
跟時下肥大的衣服不一樣,她做的每一處都貼合身上的曲線。
前面鼓,後面凸,每次下田幹活,惹得一眾小夥子大老爺們頻頻注目。
有些人更是為了看她險些掉進水坑裡。
丁玉夏得意極了。
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要不是怕太出格,她還想做超短裙,露出她最引以為傲的美腿。
她就不信那人會無動於衷,男人不都那個樣嗎?看到穿著清涼的女人就走不動路了。
“你說誰土包子?”張妙娟氣死了,她竟然被一個村姑鄙視了。
“說的就是你,土包子。”
“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
張妙娟氣炸了,本來就一肚子火的她,這下直接暴走了。
扔下薯苗,衝上去,就朝著那個笑得刺眼的女人,揚手一巴掌打下去。
丁玉夏也不是吃素的,靈活的一閃就避開了。
很快兩人就扭打成一團,你抓我一下,我扯你一把頭髮,打得難分難解。
“這兩人咋打起來了?”
“誰知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遠處幹活的人,看到兩人打架,也不忙著上去勸架,反而在一旁圍觀起來。
可不是,這兩人一個心高氣傲,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的。
看不起她們?她們還看不起這些知青呢,幹啥啥不行,還佔了村裡的口糧。
另一個更別提了,陳寡婦都沒她這麼明目張膽的。
穿的那是什麼玩意哦,傷風敗俗的,她一個結了婚的婦女看了都臉紅。
家裡的男人更是被她勾得神思不屬的,她真是氣不打一出來。
不止她們是這樣想,其他幹活的嫂子嬸子們,也都不想搭理那兩人。
不知過了多久,李衛國匆匆趕來。
只見一群人圍著兩個打得不可開交的女人,頓時臉黑得不行。
“都幹啥,不用上工了?”
李衛國喊來兩個女同志把兩人分開,分別制住,這才制止了這場鬧劇。
看著兩人狼狽不堪的樣子,眾人咋舌不已,這沒結婚的姑娘,怎麼也跟村裡的潑婦沒什麼兩樣?
張妙娟臉上身上都是抓痕,頭髮也亂糟糟的。
丁玉夏更慘,本來衣服就貼身,身上的釦子都被扯掉了兩個,若隱若現的春光,讓一眾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還想再湊近點看,就被自家媳婦扭著耳朵扯走了。
丁玉夏丟了個大醜,羞憤不已,捂住胸口就往家裡跑了。
*
下午放工的時候,丁玉夏被人看光的訊息就傳開了。
在這鄉下的地方,名聲多重要啊,姑娘家沒了清白誰還敢娶?
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們都唾了一口,心裡暗罵一句:活該。
男人們本來私下聊天就喜歡說女人,講點炕上的事,這下有了談資個個更是興奮不已,說得繪聲繪色,好像自己親眼所見似的。
夜裡,丁玉夏臉色沉沉如墨,從回來到現在她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
下午的丟臉讓她又惱又恨。
她裡面穿了背心內衣,嚴格來說根本不算走光。
要是在後世,這都不算什麼,滿大街低胸裝,小吊帶,超短褲。
可現在還是保守的年代,哪怕只是露個背心,也能被人說到死。
要是換個臉皮薄的姑娘家,早就想不開跳河去了。
丁玉夏當然不會跳河,上輩子,她的夜生活就很豐富,這種事對她來說像吃飯一樣平常。
她惱恨的是那個讓她丟臉的人。
等著,她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玉夏,開開門,我是娘。”門外再次傳來李秀芝的聲音。
丁玉夏本來想繼續無視她,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最後她還是起身去開了門。
“玉夏,我可憐的女兒。”李秀芝話還沒出口就已經淚流滿面。
她可憐女兒怎麼會遭這種事,這可讓她怎麼活?
“娘……”丁玉夏抬手捂臉,哽咽的聲音從指縫中傳出。
李秀芝更是心如刀絞,她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兒淚流不止。
丁玉夏聲音低低的說了句,“我想去姐姐那。”
上次費盡心思哄到幾塊錢,加上從那人手上得來的幾塊錢,正好做了兩身衣服。
這次她遭遇這種事,作為她的親孃,給她些補償應該的吧?
本就心疼不已的李秀芝哪能拒絕她,當下扔下一句“等等娘”,就跑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李秀芝回來了。
關上門,她小心翼翼,從肥大的衣服下掏出一個盒子,顫抖著手把盒子遞到丁玉夏面前。
丁玉夏接過盒子開啟,藉著昏暗的煤油燈看了眼,不由得眼睛亮了亮。
裡面放著一個通體碧綠的鐲子,還有零零散散一些錢和票子。
這個意外得來的手鐲讓她欣喜不已,以她後世練就的眼光來看,這就是個寶貝。
以後能拍個上千萬不成問題。
上輩子她在丁玉雪手上見過這個鐲子,她還奇怪,她怎麼會有這種貴重的東西,沒想到竟然是她娘給的。
她就知道她是個偏心的!
這手鐲本就該是她的,丁玉雪那黃毛丫頭她配嗎?
*
知青點院子裡
林姒有些無奈的看著面前這個男人,剛剛他出去了一趟,回來就奇奇怪怪的,也不知在廚房裡搗鼓什麼東西。
她都快要睡下了,他還敲門喊她出來。
沒敢看屋裡其他人複雜的眼神,林姒輕手輕腳的開門出來了。
“這是紅糖水,我問了村裡醫生,他說喝這個就會好很多。”
宴懷說完,把手裡端著的紅糖水往前遞過去。
紅糖水應該是煮好沒多久,還冒著煙。
林姒心情很複雜,明知道放任自己不對,可卻無法拒絕他的關心。
頓了頓,她還是伸出手去,手碰到碗還有點燙。
這熾熱的溫度,像是透過手,一直灼燒到她的心臟。
“燙嗎?我再幫你吹一下。”
宴懷說完,又把碗收回來,拿起湯勺邊攪拌邊吹。
透過煙霧,林姒看到那張俊美的臉,近似虔誠的幫她吹涼碗裡的紅糖水。
林姒低下頭,沒敢再看。
一碗紅糖姜水喝下去,彷佛渾身都熱了起來。
忽地,一隻大手抹去她額角細細的汗珠,林姒僵了一下,勐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