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個丫鬟一腳就把我差點踹死,對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這要是那個被黑紗蒙著的女的出手,我還有活路嗎?
不是人家心疼我不殺我,只是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在她看來,我和一頭豬一條狗沒有區別,一隻豬盯著她看,哼哼兩聲,她雖然討厭這頭豬,但是也沒必要出手給豬一刀,髒了自己的手。
我抄著手,穿著褂子,帶著個瓜皮帽,靠在亭子裡。飯也不想吃,就在這裡一直靠到了後晌三點多。
千惠理陪在我的身邊說:“是不是很受打擊?”
“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他們本已超脫世外,怎麼會參與紅塵之事呢!怕是這裡面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緣由!”
我搖搖頭說:“我不太懂你說的。”
“怕是這些陸地神仙也動了凡心啊!這後面肯定有事情。”
我說:“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隻羊走在衚衕裡,前有狼,後有虎,那種無助,那種恐懼,那種沮喪。本來我覺得自己是一頭勐虎,到最後突然發現,自己只是別人眼裡一頭豬。”
“人外有人,你已經夠好了。”
很突兀地,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我身旁傳了過來。
“這就灰心了?”
我一扭頭,看到一個花白頭髮和鬍鬚的男人從一旁走了出來,這老人穿著一身灰色和服,面容慈祥,看起來是個很豁達的人。
“昨天還招兵買馬打算大幹一場,今天就灰心喪氣,是不是想打道回府了啊!”
千惠理這時候笑著鞠躬說:“老祖,您怎麼出山了?”
我抄著手站了起來,看著他說:“徐福?”
“想不到還有人記得我。”
“你是個奸臣啊!”
徐福聽了之後一瞪眼說:“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能成仙,難道會把機會給別人嗎?這不是忠奸的問題,這是傻不傻的問題。”
“你為啥不把仙丹帶回去給秦始皇?”
“我為啥要帶回去給他?他又不是我兒子!”徐福大聲說。“你這種人,就是愚忠的代表!做人得現實一點才行。”
“踹我一腳那人是誰?”
“天台宮的人,天台神道天台山,天台山上天台宮,天台宮內有仙人啊!他們一心修真,想的可都是早日得成正果,飛昇成真。怎麼就下山了呢?而且還是天台神道聖女帶著貼身侍女親自下山,就為了一個麥瑞卡女官。這不合邏輯啊!”
千惠理說:“是啊老祖,這凡塵事和他們天台宮有什麼關係呢?”
我說:“徐福,你現在算啥門派?”
“我法家劍宗,我就是一散修啊!我哪裡有什麼門派?再說了,我想入派,人家也不要我一個漢人啊!”
“你還知道你是漢人啊!”
“正經漢水邊徐家莊長大的孩子,怎麼會忘?”
我抄著手看著他說:“現在怎麼搞?我被人一腳差點就踹死,我現在已經服了。我能感覺到,那侍女踹我就像是踹狗一樣,我衝上去,人家隨便給我一腳,踹得我嗷的一聲。人家第二腳都懶得踹我,並不是踹不死我啊!而是對我不屑一顧,當我是條野狗。”
“你還算是有自知之明,不過你這孩子也是骨骼清奇啊,這都沒踹死你!”
千惠理在一旁小聲說:“老祖,冠軍侯是李白轉世,好像有仙緣!”
徐福這老東西聽了之後一愣,呵呵笑著說:“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我這才把手從袖子裡拽了出來,勐地一甩袖子,一跺腳說:“我沒受過這種氣!我窩囊死算了。”
徐福說:“這點小事就扛不住了,看來是以前你太順了啊!也難怪,你這身手,天下無敵啊!除非遇上仙門貴子,不然沒有人是你對手。”
“偏偏就讓我遇上了,主要是以前我不知道,現在讓我知道了,我很頹廢,我想吟詩一首!但是我又不會,我很憋屈!”
“你就酒中仙啊,你得喝酒啊!喝了酒,自然就會吟詩了。”
千惠理讓人準備了酒菜,回到屋子裡的時候,酒和幾個冷盤先上來了。
我和徐福對坐,千惠理坐在我的旁邊。
我說:“現在沒心情吟詩了。”
千惠理卻笑著說:“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我擺擺手說:“大奸臣,千惠理,將進酒,杯莫停。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徐福也不生氣,呵呵笑著說:“這就對了嘛,來,我們喝酒!”
我這喝得是悶酒啊,不知道喝了多少,一盅接著一盅往嘴裡倒,菜一盤一盤上,就這樣,推杯換盞,我們一直從下午喝到了晚上,喝得是東夷島產的高粱酒,這酒好喝,不上頭,但是上腿。
這五十六度的高粱酒,我覺得我喝了得有五斤,喝完了之後,我就覺得我不是我了,我抽出刀來,指著天空狂笑了起來:
拔橫刀兮指蒼穹,登天台兮食玉英,與天地兮同壽,於日月兮齊光。
千惠理直接撲進了我的懷裡,環抱著我,仰著頭看著我說:“李郎,你還是那個酒中仙啊!”
徐福早已喝得抬不起頭,此時他竟然也把頭抬了起來,豎起大拇指說:“好詩,有氣魄!不過只有氣魄不行啊,容易被人打成屎啊!”
“那我怎麼辦?不能做首詩就算了吧!我得把那娘們兒打成屎才行。”
徐福擺擺手說:“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那我應該怎麼做呢?”
“你是越戰越強,百鍊成鋼啊!你是攻擊有餘,防禦不足!你得從這方面入手。”
“那我懂了!”
我一手拎著酒瓶子,一手拎著刀就出了家門。
千惠理在我身後喊:“你去哪裡?”
“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