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道提高了聲音:“現在只要他回去,很多庶出的子弟,都會以他馬首是瞻,他是庶出子弟心裡的明燈。”
“他真的這麼厲害嗎?”
“你先答應我,我贖罪,放張真一條命。我保證他以後不會犯忌,我會把他看守的死死的,我帶著他個他媽離開龍虎山,我們去西域碎葉城戍邊。”
我想了想,我一笑說:“行,但是我得先見到張天生,我得知道他的確是個傑出的人,是個能幫我辦事的人才行。”
張自道點點頭說:“我這就寫信,寫完信,我再告訴你怎麼去找他。”
張自道寫了一封信交給我,裡面寫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反覆檢查,沒看出有什麼暗語。
我拿著信說:“別耍花招!”
“沒有花招,這是鎮撫司京師總部的詔獄,誰也沒辦法把我從這裡救出去,我最瞭解這裡。”
“你這裡面到底有沒有暗語?”
“我保證沒有,要是有暗語,你誅我三族。”
我把信塞進了信封,把信封拿在手裡,我舉著信封說:“去哪裡找張天生?”
“就在京師,風鈴胡同口,修鞋補車胎的張老漢。大家都叫他張老闆!他公開身份也不叫張天生,我給他弄了個新身份,叫張狗子。也有人管他叫狗子,或者狗子老闆。”
“什麼特徵?”
“他沒鬍子,很好認,下巴乾乾淨淨的。”
我舉著信說:“我這就去,別讓我失望!”
“放心,為了張真的命,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看著他一笑,轉過身出了牢房。
出了詔獄大門之後,我轉身往後看看,心說你張自道說到底就是個俗人啊!
姚惜君說:“怎麼樣?”
我說:“有點效果,找出一個重要人物,知道風鈴衚衕嗎?”
“在南城了。”
“走,換上便裝,帶我去。”
姚惜君去換了便裝,穿了一件藍色風衣,開上車帶著我進了城,我看看表,這時候是上午九點鐘。
車停在了不遠處的停車場,我和姚惜君是走著去風鈴衚衕的,到了胡同口,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白白淨淨的老人。
他頭髮花白,穿著很長的帆布圍裙,在補一個車胎。
我和姚惜君到了他面前,他抬頭看看我們,隨後指著旁邊的兩個小板凳說:“先坐一下。”
“我不是來修鞋的。”
“我知道你不是來修鞋的。先坐一下,等我把手裡的活兒幹完。”
我和姚惜君坐下,看著張天生給電動車上輪胎。
很快從衚衕出來一個女青年,拿著一雙高跟鞋,鞋跟掉了。
女青年說:“張老闆,這鞋跟能粘上嗎?”
“先放下吧,明天早上來拿!”
女青年放下鞋,拎著包出了衚衕,有輛車在等她,她上了車離開了。
張天生拿起那雙鞋看看,然後一邊幹活一邊說:“兩位是高手!”
“張自道讓我來找您的。”
“他遇上麻煩了嗎?”
“遇上大麻煩了。”
張天生嘆口氣,又哼了一聲說:“他不遇上麻煩才奇怪呢。收攤兒,回家說吧。”
他收了攤兒,帶著我們往風鈴衚衕裡面走,最後進了一座小院子裡。
沒有進正房,而是直接進了廂房屋,他坐下一邊幹活一邊說:“總得給大家一個交代,手裡的活兒幹完了才能跟你們走。”
“你知道我找你要做什麼嗎?”
“做什麼都無所謂,自道這孩子最大的問題就是愚孝,他遲早會被龍虎山害死。”
“這次要死的不是他,是他的兒子,張真。”
我把信拿出來,遞給了張天生。
張天生拿出信,看完了之後,靜靜地仔細地疊好塞到了口袋裡,繼續幹活。
“張道然有問題。自道這孩子要我救他和張真。”
“你救嗎?”
“我這輩子沒親人,也就自道當我是他叔。我這院子也是自道給我買的,他還說要給我養老送終。我不救,誰還會救他?”
張天生說著就掉眼淚了,但還是繼續幹活。
“張真那孩子當我是叔爺,年年過年給我買果子,買酒。還經常會來找我下棋,閒聊。不過這孩子真不懂事,犯了大忌,他當龍虎山是家,龍虎山沒當他是子弟。為了龍虎山,藐視朝廷,罪該萬死。”
“難得老先生深明大義!”
“我這活兒得幹完,你們先回去,明天九點半,我跟你們走。”
“去哪裡?”
“回龍虎山。”
“你還回得去嗎?”
“我以前是不想回,只要我想回去,誰也攔不住我。龍虎山裡有我三畝田,還有我一座小院兒,那都是我父親留給我的。”
姚惜君說:“怕是早被人佔了。”
“房契地契在我手裡,誰佔了誰給我出租子!”張天生低著頭,一邊幹活一邊說。
我和姚惜君站了起來,我拱手說:“前輩,那晚輩就告辭了。”
“我就不送兩位大人了。活兒多,今天晚上加班都幹完,利利索索離開。”
我和姚惜君出來,到了停車場,上車之後,姚惜君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老王,這人靠得住嗎?”
“這是高手!”
“比你還高嗎?”
“高得多,深不可測!”
張天生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黑洞,有很大的體量,但是我卻什麼都看不到。
我說:“這是一個黑洞一樣的高手,高到無法探究!”
姚惜君說:“難以想象,高到這種程度會是什麼樣的人。那豈不是神仙嗎?”
我說:“他比神仙要厲害的多,但他不是神仙,他是人。”
我回到鎮撫司詔獄,進了門的時候,我看到張自道靜靜地坐在椅子裡。看到我的時候,他站了起來,說:“見到了嗎?”
“見到了。”
“他怎麼說?”
“明天上午九點半,帶我和姚惜君一起去龍虎山。”
張自道一笑說:“我就知道,他一定會幫我。”
我嗯了一聲說:“張真的命,就看他了。”
“我這個叔叔一定行的,要是他不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能救我和張真了。”
張自道松了一口氣,他喃喃道:“不是我不孝,是龍虎山害我。”
“你總算是想通了。”我看著張自道哼了一聲。